除真又问起了村子里的邪祟,疯老太就不说话了,反而收敛了笑意,像是听见了什么一样,低头看向自己的怀中。
紧张道:「不哭了,不哭了,乖宝不哭了……妈妈给你唱摇篮曲,妈妈给你唱歌……」
她微微抬高胳臂,低下头,像是用脸贴了贴怀中的孩子,「宝宝乖,妈妈给你唱歌……」
她又继续开始哼唱那曲子,无论除真他们说什么,她都不再开口了。
突然,除真想到了什么,提起了她的女儿。
谁知道刚说到「女儿」两个字,老太太就突然抬起头,紧张兮兮地问她,「我女儿,你见到我女儿了吗?我女儿不见了,我的女儿……」
脏兮兮的一双手拽住了除真的胳臂,除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您别担心,我们就是来帮您找您女儿的,您还记得您女儿最后是出现在哪里吗?」
「真的?你们真的会帮我找我女儿?」
疯老太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除真就立刻点了点头,「当然,我们一定会帮您找到您的女儿的。」
可她话还没说完,疯老太就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骗子!」
她恶狠狠盯着对面的几个人,「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们怎么可能找到她!骗子!骗子!」
她捂着脸,忽然痛苦了起来,纤细的身躯颤抖着,像是风雨中飘摇即将落下的残花,又在哭了一会儿之后,猛然间站起身,突然跑了开来。
碰上一个人就就这人的胳臂,问知不知道是谁杀了她的女儿。
一边跑,一边问。
除真他们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赶紧起身追了上去,没想到这小老太跑起来还挺快。
他们一直跟着,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到了一件破败的屋子面前,那是一幢木头做的屋子,窗户被用塑料袋封起来,但那塑料袋也已经破损,风一吹就顺着缝隙吹了进去。
大门更是好几处都腐坏生霉了。
在这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小洋楼的村落中,这样的一间屋子真的很难见。
疯老太进了屋子,便立刻关上了门,将除真等人关在了门外。
「这老太太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何曼叉着腰忍不住埋怨道,除真却缄口不言。
脑海中回荡着刚才门被合上的刹那,疯老太骤然停顿的动作,和那一眼清明,望过来的眼神。
除真心中有了思量,却没直说,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回去吧。」
「城里人就是天真,那个疯老太的话你们也信。」街上走过一个男人,看见除真他们站在疯老太的门口,想着肯定又是那疯老太说了什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除真只是瞥了她一眼,也没多搭理,带着何曼他们就回了冯国安家。
夜间,除真悄悄溜了出去,来到了疯老太家门口。
这会儿正是夜深,整个村子都熄了灯,唯有这疯老太家灯火通明,像是专门等着除真一样。
除真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关上,竟然是开着的。
推开门,屋内,疯老太正站在门口不远处,身上还穿着那件破旧的红袄,只是眼神清明,不复白日的癫狂。
看见了除真,便立刻朝着除真跪了下去,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求您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了……」
除真吓了一跳,快走两步上前,将老太太扶了起来,「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儿我们慢慢说。」
将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老太太这才缓缓说起这村子里的情况。
「早些年,村子很穷,思想也很落后,尤其是重男轻女的情况很明显,早些
年的时候还好,顶多就是不看重女儿,早早就让女儿嫁了人,换了大笔钱养儿子,或者直接就不让她们上学,直接去打工,但好歹也还能活着。」
「一直到后来,村子里请了个半仙来看风水……」
那半仙来了之后,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说是因为阴气太重,女孩儿太多,挡了儿子的路,也挡了村子里的财路。
从此之后,女孩儿在这个村子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好些女孩儿生下了就直接掐死了,有的好点儿的就送给了隔壁村子的,难得有女孩儿的也都是家里有了男孩儿才会养一个。
也是凑巧,那段时间这附近的海域做了度假村,吸引了大批的游客来这边游览,也顺带着村子里的情况也好了很多,村民们都觉得,是那个大师的说法灵验了。
「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能够这么贪!」
人性真是丑陋的,贪婪更是人的本性,发了财就希望能够更富,当他们意识到阳气越足,村子就能够越富有之后,对女孩儿的迫害就越来越猖狂了。
最初他们只是对刚出生的婴儿动手,到了后来,就开始对村子里已经出生的女孩儿动手,将那些五六岁,十几岁的孩子杀了,就扔到了那口井里。
「也是在那会儿,我生下了一个女儿。但我丈夫很爱这孩子,他说,生男生女都是好的,但村子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坏事儿,我们两个就瞒下了这事儿,说我生下的是个男孩儿。」
他们的女儿也一直女扮男装,虽然她不能真正做自己,但好在性命无虞,却没想到,这事儿到底是没有瞒住。
那时候他们的女儿也才十二岁,已经到了发育的年纪,女性的性征也愈发的明显,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
终于,他们发现了她的孩子是个女儿这件事儿。
村民们非要将她的女儿杀死,她丈夫说什么都不愿意,和村民们讨价还价不成,反被村民们活活打死了。
她的女儿也没了庇护,被他们扔到了碎草料的机子里,连尸体都没留下,就直接喂了村子里的畜生。
「现在村子里闹腾的邪祟,其实就是那些冤死的女孩儿们,我女儿也在其中。」
「我知道,你们和那个半仙不一样,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别伤害她们,她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求你们救救这些可怜的孩子吧……」新
她说着便又要跪下去,除真赶紧拉住了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