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程昨天刚刚领悟的心得。让孩子感到自己被需要，才是最佳的激励方式。
而杨不悔与别人的问题不同，她没有安全感，缺少爱。不是说纪晓芙不爱她。而是母亲近在咫尺的爱，往往会被钝化。
所以很多人，明明最爱自己的父母就在身边，却完全感觉不到。更可悲的是，很多人最能感觉到父母之爱时，恰是他们离开父母之后。
与其说，陈程把杨不悔留到最后。倒不如说其余人都是为配合，杨不悔照顾马春花的计划。
让杨不悔近距离去观看，一个准妈妈是如何为了自己宝宝奉献。让她从别处感觉到母亲的爱，感觉到从来没有人遗弃她。
……
在击退丁党的围剿以后，朝堂上风起云涌。胡大昌如愿成为了侍讲。马守疆与贾似道有了更紧密的合作。但贾似道并没有捧他进枢密院的意思。
相比起那边，西湖武校风平浪静。按部就班到机械单调的地步。出操、上课、文化课、训练课。陈程还多了三件事。
编写更多的教材。
不时进宫给赵禔上课。贾贵妃下葬以后，赵禔时不时回忆起母亲都是一阵伤心，但总算在慢慢脱离这样的状态。
还有就是夜间培训。培训的对象多了两个人。
一个纪晓芙。纪晓芙这么保育阿姨的角色，随随便便请一个大妈就可以胜任了。纪晓芙武术世家出身，读书不少。这样的人在武校里是人才。
事实证明，陈程没有看错。纪晓芙理科虽然不怎样，但传统国文的功底却不弱。更重要的是，大约她自己就是母亲的缘故，她的教育心理学真是学校翘楚。
另一个则是罗立如，谁能想到这个汉子数学还不错。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搞笑。这位数学翘楚，大约也就相当于后世小学四年级的水平。不过放到这个环境，已经是人才。
全力培养出来这两个人，陈程就可以专注到物理和化学两门学科上了。
转眼一个月就飞快过去了。这日，陈程正在会客室与马文成见面。放到以前，他还会去酒楼那种地方。不过现在他实在没空，他的时间太紧了。
“陈公子，按照你说的，我们已经在舟山群岛上发现了铁矿。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铁矿的？”马文成现在对陈程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程没法解释，只能推说给江湖：“自然是江湖大侠告知的。”
随口敷衍着，他心里却是极为高兴。有了铁矿。他赋闲了这许久冶金专家终于可以上岗了，不用再待在家里冒充蛋糕师。
工人自然是由马文成去解决，不过负责人却是陈程出。说不得，自然是百变马行空。虽然马行空没什么本事，但毕竟绝对可靠。等到第一期培训完，到时再选几个人去协助他就好。
钢厂就设在岛上，有马守疆的权势在，足以让其成为一个封闭的环境。哪怕是丁大全出手，也会水泼不进。
马文成问：“那什么时候开始开采？”
陈程略微思量：“尽快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安排老萨老穆过去。我岳丈只怕就要晚些动身了。他怎么着也要等着外孙出世以后再过去吧。”
符敏仪与外面请来的大夫共同诊断过，预产期就在最近三五天。若不是马文成为了正事而来，陈程哪有闲工夫陪他坐在这里，早就躲回家陪马春花去了。
最近的教职员工夜间培训，他都很少参加，基本是交给了霍青桐主持。
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撞开。陈程有些愕然。西湖武校的人文化不高，但纪律却是极严，没有人会在他会客的时候这么闯进来，再怎么也该先敲门。
但看到进来的是气喘吁吁的杨不悔，陈程便有所明悟地站了起来，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这个小丫头。
杨不悔用自己晶莹的目光看着陈程，激动地说：“快，快回去。羊水破了，符医生要你马上回去。”
陈程大步向前，牵着杨不悔就要往外跑，走到门口才想了起来，转头对马文成说：“马兄，我娘子要生了。我要当爹了。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
也不等马文成回应，又跑了几步，他又停下来：“不悔，我自己回去。你去通知徐主任和霍教授。”
一口气跑到家里，便看到马春花的屋子外站满了人。马行空咬着烟杆在门外焦急地踱步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抽过烟了，每次都不知道躲到西湖边哪里去抽的。今次，他也不过咬的空烟杆。
陈程赶紧几步走到马行空身旁：“岳丈，里面怎么样了？”
马行空看了他一眼：“这才刚刚进去不久，明天这个时候能生下来就不错了。”他说得很有经验的样子，其实他也只有马春花一个孩子。只是他身为长辈，总该拿捏一点身份。
陈程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好，好。”说完就如同马行空一般，在门外踱步起来。
他本是一个沉稳明睿的人。在皇帝面前，他都可以气定神闲地反击朝廷宰辅。在绝世高手面前，他一样神色自若地力战八方。但此时，他和没头苍蝇一般的马行空并没有太大区别。
也不知道转了几圈，他才注意到院门外有人探头朝他招手。定睛一看，却是只露出小半个身子的梨音。
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其实梨音除了示意她，又可能是叫谁呢？若在平时，他断不会作出这种反应。但现在他脑子根本无法运转。
梨音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又坚定地朝他招手。这让他来到小院门口。
“怎么？”
陈程有些疑惑，又抛出第二个问题：“怎么不进来？”问完他才注意到门后还躲着萧观音。
萧观音小声说：“弟弟，我不敢进去。马伯伯讨厌我。”
这人啊，就特别奇怪。
清国杀汉人比契丹人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可马家没有被清国人杀过，反而祖上被契丹人蹂躏过。所以他不讨厌清人，甚至过去一直以“我大清”自居。但对于契丹人则是厌烦得很。
上次陈程用白蛇传为萧观音撑了场子以后，下人对萧观音从讨厌慢慢转为了无感——喜欢她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她的。但陈程没有能力也没有手段，改变自家岳丈的想法。
陈程牵起她的手：“别怕，我在。”
在马春花亲自为他与萧观音“说媒”以后，他与萧观音已经再没有了任何阻碍。只是他实在是太忙了，很少回来看她。现在自然立刻利用这个时机，稍稍给她一点温存。
萧观音低头浅笑：“我不是来让你带我进去的。是梨音有话给你说。”
陈程疑惑地转头看向梨音，不明白这位前宫女与他有什么好说的。
梨音说：“陈指挥，陈夫人现在被推进了产房。我看家里都乱成一锅粥。马老爷子这个主事人也不会安排，你……也差不多。所以我想着来提醒你，准备些羊羔肉汤，或者鸡汤。生孩子很累的，而且她这一进去特别久，不吃东西不行的。”
梨音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是她学过。作为伺候后宫后妃的宫女，她自然是学过遇到主子生产应该怎么办。虽说也只是纸上谈兵，但是至少比院内绝大部分人强。
这也怪马春花当初买丫鬟的时候，最喜欢捡年轻的买，全是没嫁过人没生过小孩的，遇见这事一个个都没经验。
陈程闻言，恍然大悟，立刻叫来人，让她安排厨房准备一些蛋糕、红糖水、鸡蛋，牛奶。至于梨音说的东西，他没有准备。他的经验都是来自于他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