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衙。
陈程笑吟吟地将黄蓉给他的数据,摆在了吕文德面前。
吕文德看完,再看向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陈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
陈程笑着说:“昨日吕老哥问我哪里有宝藏。我就说过,襄阳没有宝藏。”
昨日,吕文德叫陈程为陈老弟,陈程叫吕文德为吕都统。今天,反了过来。
吕文德死死盯着他眼睛,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陈程指了他每月贪墨的数据,说:“莫不是大人认为这些东西就是宝藏了吗?”
吕文德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陈指挥使,你是什么意思?”
陈程说:“我的意思很简单,吕老哥昨天问我的问题,我有了答案。”
吕文德昨日问的是,哪里有宝藏。
现在陈程有了答案,就是说会给他指一条发财的道路。
吕文德眉头稍稍舒展开,说:“哦?愿闻其详。”
“海贸。吕老哥听说过海贸吗?”
吕文德回答:“你是说临海贸易公司?”身为一方封疆大吏,他对朝廷的事,是了若指掌的。不过他并不看好这个项目。
人有局限性。一个好的统帅,不一定懂海运。一个善于贪污的人,不一定懂贸易。而且,大家有时代局限性,看不清海上贸易的好处。
陈程说:“老哥,你可是想多了。临海贸易是临海公的产业,你还想临海公给你送上干股不成?”
吕文德又不快起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程说:“飞马陆海,这是我挂在临海贸易下的产业,我和老哥一起玩。”
吕文德其实也没怎么听明白。不过他大致能猜到意思,就是说贾似道不可能直接带他玩。但陈程可以与他一起在贾似道的庇佑下赚钱。
吕文德问:“那这个玩,能玩出什么效果来?”
陈程指了指桌上那张纸:“一个月,当然是比这个多了。”
吕文德有些心动了。贪污、喝兵血可是他现在的最大经济来源。用钱生钱的事,他有做,但效果一般。无非就是买地这种土财主做法。
这个时代的人,眼光通常只有这么一点。在农业社会,这是最优解。
只是陈程开启了超越时代版本的玩法。
吕文德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贪婪之色:“陈老弟,肯带老哥我玩?”陈程又重新变回了陈老弟。
陈程却拱手说:“吕老哥,我说了,是我和老哥一起玩。若说是我带老哥玩,那可真是折煞小弟我了。”
吕文德脸上有了笑意。陈程把姿态摆得很低。“怎么个玩法?”
陈程说:“你出钱、占股、分成。”陈程当然不可能白送。
“出多少钱?”
“一百万两。”陈程面不改色地说。
但吕文德脸却变色了。他以为陈程只是意思一下,随便要一点,然后就开始给他分红。他一度想要发作,可又一想,陈程不是他下属,没有任何拍他马屁的必要。
他最多也就是趁着陈程的船在襄阳,乘机刁难对方一下。不过这船上的金佛是贾似道的,他这么做,说不定最终得罪的是这位临海公,划不来。
陈程又缓缓说:“老哥要是拿不出来,五十万也行。”
吕文德忙说:“老弟既然可以打折,那能不能再给老哥哥打个折?”
陈程笑起来:“老哥,你出多少钱,就能分多少红。五十万分的,自然就是一百万的一半。若是出十万,分的就是百万的一成。若是哥哥你喜欢,我倒劝哥哥不妨多出一点。”
吕文德想了想,问:“五十万,能分多少?”
陈程指了指桌上的纸:“一个月,保底个你这个数。”
吕文德眼睛亮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赚钱的事。
陈程又说:“一百万,自然是就两倍。”
吕文德眼睛转动着。他出一百万,几年下来就可以回本,而且那一百万还是他自己的。这太赚啊!
陈程也笑,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现金流。他很多项目等着现金上马呢。结果被郭靖黄蓉告知,这大贪官,家里的钱多得很。
吕文德咬咬牙,甚至不需要卖地,就能掏出一百万。他答应说:“好,我就去凑一百万。”对陈程,他知道对方应该是了解自己的,也没扭扭捏捏,装腔作势。
陈程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吕文德的眉头,又皱了下来。他不喜欢有人和他谈条件。
陈程指着那张纸,说:“这些东西,就请老哥别吃了,放给那些大头兵吧。”
吕文德脸色阴晴不定。
陈程说:“老哥,我就和你说实话。你这样的搞法,襄阳守不住。襄阳守不住,老哥在襄阳再有良田万倾,也是给元人做嫁衣。
“再则,老哥也逃不掉。失掉襄阳,就算人人都知道是郭靖黄蓉无能,但朝廷的责任只会追到老哥身上。以老哥非贾非丁的做派,落个身死族灭,也不是不可能吧?”
吕文德不是贾党丁党中任一派。
陈程是恐吓吕文德,但又不算太恐吓吕文德。当今皇帝还在的时候,襄阳城丢了,吕文德确实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等到贾似道和赵禥这对废物开始执掌天下的时候,襄阳丢了就丢了。
现在,赵禥已经被陈程踢出了这局棋。
吕文德有些不以为然。他又不是不知兵的人,他当然知道现在元军的势头,长江天堑的威胁,以及武穆传人郭靖的能量。
陈程又继续说:“我之所以愿意和老哥一起玩。可不光是为了钱。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我之前就有一个宝藏,若我不修西湖武校,我若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我看中的是权。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老哥你难道就满足于这样一个位置吗?当襄阳的都统制?还是当宋国的枢密使?
“马守疆与你比,你觉得如何?他能上,你为什么不能上?”
“你的意思是?”吕文德眼中绽放出野心带来的光芒。他固然贪财。可是比起权位而言,财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哥,我们一起搞飞马陆海,朝堂也共进退。想要在朝堂上走远,何必在乎这些见不得人的利益。好好锻炼襄阳军团。我给你透个底,五年之内,必有大战。固守襄阳,不过是几句嘉奖。可若是破元军,则可直上青云。”
……
离开府衙,陈程已经和吕文德谈妥了这个细节。吕文德给他一大笔启动资金,他正好用来扩大生产。单是这一笔,他就不亏。
然后还解决襄阳的粮草与腐败问题。
额外还争取到一个有能量的盟友。这个盟友,与马守疆不同。马守疆首先是贾似道的盟友,接下来才是他陈程的盟友。而吕文德,就是他陈程的盟友。
“师父,你看他好可爱。”
“是呀,他居然要咀我的手指头。”
他忽然听到两个女声的对答。后一句,让他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转头望去,便看到两位杏黄色道袍的道姑。
大的那位貌如桃李,小的那位如月初升。
陈程自然认得大的这位就是李莫愁。小的那位叫李莫愁为师父,他看着眼熟,却道不出名字。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背上血红的剑涤。
这两位美貌道姑都对李莫愁怀中抱着的一个婴儿颇为关注,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打量着她们的陈程。
洪凌波大声夸耀着:“师父,你好了不起。叶二娘也不是你对手。”
陈程闻言,立刻知道,必是那四大恶人之二的叶二娘偷小孩,遇到了李莫愁。被李莫愁反过来抢了回去。
李莫愁居然会做好事?
这其中有洪凌波一直劝导的因素。更多的原因,只怕是因为陈程。他救下了陆无双,让李莫愁没有释放出心中的恶魔。又一直劝导她,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
陈程笑笑,上次他误会了李莫愁,还打伤了她,自然是不好意思上去打招呼。心中有些欣慰,掉头换了一条路,走了。
洪凌波忽然间,有一丝预感,她觉得她能见到当初从孙仲君手中救下他的大哥哥。
孙仲君说她没有死以后,她已经找了大哥哥快两年。可她怎么也得不到一点点消息。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当初孙仲君是在骗她。
她一个激灵,转头看去。她看向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有陈程的踪迹。
陈程早已离去了。
她惆怅叹息一声,她相信她一定能遇到大哥哥的。若是再遇到大哥哥,她一定要嫁给他。
洪凌波18岁了。
“哎呀,这臭小子撒尿了!”
李莫愁皱眉惊叫起来。
“凌波,快快快,你来抱,你说怎么办?”
江湖上心狠手辣的赤练仙子,现在完全乱了阵脚,拼命把小孩往洪凌波手上塞。
洪凌波又好气又好笑。抓住小孩的腿接了过来——她也不会抱小孩啊。
她上次遇到陈程是在岳阳。陈程一定就是在这附近。她要继续忽悠李莫愁在荆湘一带徘徊。
说来,现在师父的戾气似乎少了几分,对她稍微和善了一点点。
洪凌波是个念情的人。就像她对陈程念念不忘。对于她而言,李莫愁也是她的恩人。她想要李莫愁好好的,千万别落到那个原力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