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很快就撤了。
这事世家门阀的确占不少便宜,因为原来的选择实在是太少了。
在此之前,便是世家子弟,也只有两个选择,一,从政,二,从军。
从政就不用说了,大部分是没什么机会的。
而即便是次一级的选择从军,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
如此一来,大部分就成了纨绔子弟,只能声色犬马,混吃等死。
这样的情况下,算学提上来,产生的直接后果便是,增加了一条新的出路,可以让更多的家族子弟走出来。
因为哪怕是算学,以世家门阀掌握的资源条件,培养人才也更加容易。
更何况算学人才不单只要求算学,对于经学也有一定的要求。
可话又说回来,哪怕是世家门阀培养出来的人才,那也是人才啊!
因噎废食是不对的。
国家发展需要算学,教育体系需要改革,断然不能因为担心世家门阀继续坐大,便停步不前。
况且,就算世家门阀占便宜又如何?
即便世家门阀占便宜,对于寒门子弟而言,不也一样多出一条出路么?
所以,他需要更细致的思考,安排,部署,争取早点把事情落实下来。
再一个,今日特殊,乃是七夕。
七夕,按照惯例,他是要组织后宫嫔妃夜宴的,这可不是小事。
所以他得回,不便久留。
长乐却是留了下来。
老爹刚走,便问道:“陈大哥,月亮之上,真的没有广寒宫,也没有嫦娥仙子么?”
这时永嘉等人也纷纷看过来,显然都不太满意之前的说法。
陈远耸耸肩,笑道:“真没有啊,不过有只兔子。”
“真的吗?”
“难不成是玉兔?”
“……”
霎时又开心起来。
俨然就算没有广寒宫,没有嫦娥仙子,有玉兔也是好的。
陈远莞尔:“不是玉兔,是石兔,准确的说,就是一块看上去有点像兔子的石头,还是最近才发现的。”
说完顿了顿,又道:“顺便再说一句,登月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哪怕在我老家,能做到这一点的国家也极其稀少,迄今为止,真正上过月球的,可能不足二十人。”
“哦……”
“那牛郎织女七夕鹊桥呢,也是假的?”
长乐有点泄气,却又很快鼓足勇气。
陈远本想说是假的,顺便再科普一下的,可一看这一张张满是期盼的小脸,又改口了,笑着说道:“真的假的重要吗?只要你觉得是真的,希望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言下之意,其实是假的,但是过节,没问题。
现代社会也是这样,谁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只是美丽的故事?
可难道就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就不要过节了?
说白了,人是一种感性的动物,人存于世,是精神和物质双重的,要求绝对的理性,客观,不现实。
况且这些东西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真假的问题了。
这些都是文化,是一个民族最原始也最古老的记忆。
而文化是不能抛弃的,民族记忆,更不可或忘。
长乐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个答案很好,她很满意。
便笑逐颜开道:“我觉得是真的,我也希望是真的,今晚,我要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陈大哥你会陪我一起吗?”
“这个我说了不算啊,得问你姑姑!”陈远一本正经说道。
主要这丫头年纪太小了,虽然除了营养其它各方面都不错,他也喜欢,心里却还是有道坎过不去。
长乐便笑着看向永嘉:“姑姑?”
永嘉直翻白眼:“姑什么姑,你都没打算走,难不成我还能绑着你?”
“呵呵。”长乐便又笑起来,主动挽上永嘉的胳膊:“姑姑真好,要不姑姑今晚早点睡?”
永嘉:“……”
“你就想,再调皮信不信晚上丢你在外面喂蚊子?”
终究还是没忍住,永嘉抬手捏住了长乐的鼻子,而后姑侄俩便笑闹起来。
此后不久,便来到海岛依旧是清晨的海滩上。
玩了差不多两小时,有点累了,回来午睡,至黄昏,开始准备。
与此同时,陈远授意下,村民们和校场上参训的人都很快得到消息,在村委会的组织帮助下进行准备。
可实际上要准备的内容并不多。
现代社会,很多人把七夕当做中国情人节,但其实不是。
至少古代不是。
古代,七夕主要还是乞巧,即向七姐,也就是织女,乞讨巧艺,故名乞巧节,七姐节。
又有女儿节的说法,因为主要参与者为女性,没男人们什么事。
也因此,这个节日民俗活动并不多,主要就一项,穿针。
具体来说,便是女人们风中整线,对月穿针。
一般是七孔,后来发展到九孔。
七孔九孔的意思是,七根针,九根针,一根曰一孔,而不是一根针上七个孔或者九个孔。
便是宫里也是如此,与之相比,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反而是次要。
所以这个夜晚最应该准备的,是针线,针线之外,弄点酒菜吃食便可以了。
这样男人们也能跟着乐呵乐呵,整个节日也不会显得过于单调。
当然,彩头也是要有的。
这事陈远很大方,一句话,只要参与的,便可得三尺布,然后按表现,有牙刷牙膏毛巾花露水霜糖等各种奖励。
最优秀的,可以得到一个集成各种奖品的大礼包。
同样的彩头,家里边也有,只不过布换成了绸缎,而参与者,算上东市那帮女人,也不过区区三十余。
这个夜晚很热闹,两个赛场,呼声不断,笑声此起彼伏。
兴之所至,陈远还试着穿了一回,成绩还不错,比永嘉强。
这个夜晚有半轮明月,却遮掩不住璀璨的星光,陈远带着长乐和永嘉爬上了屋顶,抬头仰望。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次日,一切又悄悄恢复正常。
陈远终究还是选择了培养徒弟,而后把旋耕机的使用权交了出去。
长乐也没急着走。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了,可对她来说,一起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等待海日升起,依然是一生中最美最值得期待的事,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她又重温了一次。
然后又玩了差不多半天,到下午五点多,才启程返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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