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薇儿什么事?您催婚就催婚,别扯其他人行吗?”
“怎么不关她的事?我看就是和这个外族人待在一起,让你的心也变野了。胳膊肘往外拐,什么好东西都往外掏,连谈情说爱都不顾了。”
“你该不会……”
甘茨心里一惊,不等母亲话说完就急忙否认:“您说什么呢?!我没有!”
酋长夫人松了口气:“没有就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妄想那些无边无际的东西。踏实娶妻生子过日子才是正经。”
“以后你出去劳作,她在家做饭带孩子,你回到家就有热饭吃,有小娃娃抱着你喊‘阿父’。到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有人能把饭喂到你嘴边,多好啊。”
“孩子,你听阿姆的好吗?阿姆不会害你。人总是要结婚生子的,你过一阵子就想明白了。”
甘茨一直不说话,酋长夫人以为他已经听进去了,开始替他规划后面的安排。
“明天主动去和达娅接触接触,再加把劲儿赢个马鞍送给她,要是快啊你们今年就能把好事办了,欸?!说不定还能跟你二哥一块儿!双喜临门!多好!”
“红绳我们家好像没有了,捆羊蹄必须得用那个才行,我明天……”
“阿姆,我不会和达娅在一起,您别逼我。”
甘茨冰冷如水的声音一出,将貌似回温的气氛又重新打回到冰点。
酋长夫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嘴唇抖动。
甘茨见状,不等她酝酿出什么难听的话就绕过她,拉开房门跑了出去,他不想再听了。一路跑出石堡,脚步才慢慢缓了下来。
可阿姆刚刚说的话却一直在脑子里萦绕,挥之不去。
他丝毫不觉得阿姆刚刚描述的生活值得向往,反而透着一丝让人喘不过气的绝望。可是为什么呢,从前也不这样觉得,大家都是这样过的。
他们一家过得也很幸福,今天之前、包括现在他依旧这么认为。怎么轮到他自己就不行了呢?
想到要一辈子这样下去,他就觉得双腿仿佛陷入了泥沼里。恐惧、不甘。像陷入绝境,急切想要找到一条出路的困兽。
甘茨越走越慢,最后靠着一棵大树慢慢蹲了下来,痛苦的抱住脑袋。此刻,他的心绪比到处乱刮的妖风还要乱。
他也搞不懂自己了,他到底想要什么……
天边一道惊雷乍响,甘茨猛地抬头。擦了擦眼睛。
要下雨了,不管阿姆睡了还是没睡,他暂时都不想回去。想来貌似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他了。
冒雨来到祭司家门口,没想到薇儿也在。这是甘茨没有料到的。
他觉得有些丢人,半夜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实在不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该干的事……
他在妹妹面前树立的光辉形象要有裂缝了。
想到这儿,甘茨更难过了。
许微微和桃花都是没有经验的,碰到这种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怕贸然安慰说错了话。纷纷把求助的目光放到祭司身上。
“当母亲的都是这样,想把最好的捧到自己孩子面前,大家都能争取的,被别人收入囊中了,就好像自家孩子吃了亏。你阿姆也是这样。你别埋怨她。”祭司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甘茨眉头皱起。
正是因为这逼迫来自他最亲的人,才会让他如此苦恼。
“你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人,还是抗拒成亲这件事?”
“我……我不知道……”
老太太若有所思,看了下旁边坐着的二人,给她们使了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站了起来。
走到里间把门关好,许微微和桃花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凳子上。
“桃花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许微微随意闲聊道。
“我?”桃花笑了笑,把一缕头发掖到耳后。“我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难道你不打算成亲吗?”
族里很多人十四岁就订下了,十六岁到十八岁成亲,甘茨才19岁就被催婚了,而桃花年龄还要大,却没有人替她张罗这事。祭司好像也完全不着急。
“嗯。祭司单身了一辈子也没结婚,后来收养了我。倒也没规定说成为了祭司就不能有家庭了,只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早已把祭司当成了我的阿姆。我觉得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也挺好的。”
“而且……而且我这人脑子笨,祭司教我的东西有时候花好几天都参不透,学得乱七八糟的……每天光是跟着祭司学本领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没功夫考虑别的。”
许微微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知道桃花说的本领不单指学医,还有观测天象、占卜风水这之类超自然的东西。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清楚。
也是有一天偶然发现的。那天她比平时来的早一些,看到两人跪坐在席子上,面前放着几粒石头一样的东西。
看到她来,桃花明显有些慌张,祭司则是不紧不慢的把东西收了起来。许微微也就装作没有看到。她们三人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也是从那时起,许微微知道了原来“三人学习小组”中的另外两人背着她在上“加时课”。
许微微的第一反应是歉疚,一想就能明白,祭司既然两项技能兼备,怎么可能只传授一样,放任另一样失传呢?这样的授课肯定一直就有。
只是她的莽撞到来打破了二人原有的节奏,让她们不得不另寻时间。
站在她的角度上,她也不会把这样厉害、甚至关乎存亡的本领教给一个外人。
从那以后,许微微就贴心的更改了时间,上午去的晚半个小时,下午走的早一个小时。也没主动和她们两个说,三人间就达成了这样的默契。
医术一行,许微微不懂就问,祭司毫不藏私。至于其他的,许微微再好奇也不会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