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季眠整个人的心情看起来都有点低沉。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桑落的身后。
等重新回到三楼女厕所的时候，季眠突然站在楼梯最后一节上，停住了脚步。
“桑大师，如果您需要的话，将我也收走吧。”
桑落挑了挑眉，回头看她。
季眠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您既然想要收下关楚楚，就应该不介意再多收一个鬼吧。我比她的实力更强一点，考虑一下我吧。”
桑落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想收下她的？”
季眠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像你一样的大仙，如果没有别的要求，是不会为一个弱鬼出头的。而像是我们这种孤山野鬼，根本不会放在您的心上。”
这话说得好听，但实际上也是说桑落比较孤独且冷淡。
这种冷淡和无情无关，更像是一种对无关事情的漠不关心，让人很能理解。
在季眠的心目中，这种世外高人就应该是这一副样子。要是一个实力强者却摆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那岂不是很掉价的行为？
她满以为桑落会一口答应下来，可对方却沉默了。
“我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为好。”
他会关注关楚楚是因为对方的能力让她很心动，但她也不会逼迫威胁将对方强行收下，会给她一定考虑空间。而季眠这个鬼，她虽然武力值很强，而且头脑很聪明。比起关楚楚来说，她更适合作为一个手下。
但这种感性大于理性的人不在桑落取舍的范围之内。尤其是季眠这个人看着很有自己的主见，一点也不像是屈居于他人手下的这种性格。
听到这句话，季眠的心里有点失望，但很快地，她又收回了情绪：“那您当初所说，我身上有你所需要的东西，那是什么？”
“你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这个先不急。”桑落说。
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这么重要……？
季眠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苦笑着摇了摇头。
解决了自己最大的心结，她对着尘世间也没有再多的留恋了，若是桑落想要，哪怕是她的魂体，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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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找到关楚楚的时候，对方虽然身上依旧凄凄惨惨，但整个精神头看起来好了很多。此时，她正抱着一个大罐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见有人过来了，她连忙抬起头来。
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关楚楚的眼睛瞪大，反射性地想要躲开。
“不要走！”季眠想也没想大喊了一声，出声阻止。
关楚楚的动作停在了原地，就这么一秒之间的迟疑，就听季眠快速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关楚楚愣了一下，机械性地抬头看向季眠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桑落，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看到她的反应之后，季眠大概就有些懂了，心里像是被针尖刺了一样，难受极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当初关楚楚为什么一直躲着自己了。
这并不是什么心虚情绪的表现，而是出于对她，对真相的保护。
想到刚才范晴晴对她所说的话，自她离开之后，身为季眠最好朋友的关楚楚非但没有背刺一刀，还一直在媒体面前为她解释，为她说好话，只可惜那些发言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尽管自己只是一个魂魄，季眠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想要落下泪来。
她何德何能啊？为什么总是在一直不断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呢？
她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难道正如奶奶所说的那样，她生下来就是这么一个会给人带来不幸的人吗？
“你，你不要伤心。”一道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眠抬头看去，尽管很虚弱了，但关楚楚的脸上还是努力挂起了一个微笑。她脸上的皮肉已经掉得差不多，这个笑容挂在脸上甚至显得有些惊悚，但季眠却一点也没有恐惧和厌恶的情绪，只想狠狠地拥抱对方。
她缓慢沉重地走到了季眠的身边，带着爱怜的手小心翼翼地触摸在关楚楚的头发上，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悲伤：“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还让你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关楚楚伸出了手，贴在了季眠的手背上，拍了拍：“其实，最初是我伤害了你，这是我应该得的。”
她犹豫了一下，措辞着安慰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不应该被那些流言蜚语所侵扰。”
季眠微微一怔。
她是一个好姑娘吗？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这么说过她了。
正在两人姐妹情深的时候，桑落突然开口了。
她看向关楚楚的方向：“你愿意跟着我走吗？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调查自己死亡的真相。”
关楚楚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季眠微微一愣，不敢置信：“难道她的死亡不是一个意外吗？”
桑落的嘴角挂上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觉得一个半封闭的，有水的卫生间会因为失火而烧死一个人吗？”
“半封闭，通水……”季眠呢喃了两句，转头看向关楚楚的方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楚楚的眼里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她想了好一会：“那个时候我好像摔倒了，头磕在了窗台上，后面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季眠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地想起了什么一样，拍着桑落说：“监控！我们去看一下监控！”
桑落一句话就将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房子都已经被烧毁了，你觉得那监控还能有效果吗？”
说得也对，那场大火来得太突然，太猛烈，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现在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重新堆砌的。
只可惜，诡异的校园怪谈让这里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禁闭场所，只有偶尔胆子大的人或者和人打赌的人会来这边，随便晃悠一圈，装作惊恐或者无事人一样地逃出去。
调查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已经是三四年前的案子了，所有当时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所学校。
见两只鬼失望的神情，桑落想了想：“关楚楚，在你有记忆之前可否见过什么人，可以和我描述一下。”
关楚楚沉思片刻：“有，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人，身材很高的女生。还有一个，是学生会会长，后来我听到有人在这里争执一些什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尽管线索很模糊，但桑落还是认真地记下过她说的每句话。
“好了，你在这里休息几天，我先去找找线索，我让祝红陪着你。”
关楚楚的眼睛一亮，这些日子她像是游魂一样停留在这里，不敢见人，不敢出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去哪里。
有鬼差曾经出现，看了她一遍，告诉她说是身上有未完成的宿怨，所以暂时不能过奈何桥去投胎。
这让关楚楚十分郁闷。
她觉得自己只是一时间不小心失火被烧死，哪里会有什么不能释怀的？现在听桑落一说，难道所谓的宿怨就是在这里？
可就究竟是谁会害死他？会是谁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怨呢？
听到这话，祝红有点不乐意了，她的眼神带着一点幽怨：“主人，你就打算这样抛弃我了？”
桑落面带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员工，我将这么重要的培训工作交给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听闻这话，祝红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满心欢喜道：“好的，主人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你所交代的任务的！一切包在我身上吧！”
桑落点了点头，满意地离开了。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季眠一脸黑线，她刚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桑落还是一个顶厉害的PUA大师呢。
眼前这些事情都完工后，已经到了凌晨五点，此刻再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桑落走向五楼开了一间空教室的，在里面悄悄地眯了一会，等同学差不多快要来学校之后，这才淡定地从楼上走了下去，回了教室。
她刚下一楼，正好碰到了游魂一样走着的霍子良。
在看到桑洛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他可是听说这位脾气大得很，经常踩点进班或者干脆不来。
桑落看了他一眼，此时霍子良神情极其萎靡，眼底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是从未在他脸上看到的，桑落的心里不免多了一些疑惑：“不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有睡好啊。”
听到桑落关心的话，霍子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什么时候自己也值得大佬关注了？
他的精神提起几分，脸上带着些郁闷和不解的情绪。
唉，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陆哥对他越来越冷淡了，甚至放学路上也根本不等自己了，最过分的是连团体活动都时常缺席，这让霍子良有点摸不清头脑，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位大神了吗？
更重要的是，到现在他还没有从陆行渊的黑名单里面出来啊！他到底是干了什么触犯天条的事情啊？
为此，霍子良买了很多限量级的东西想去给陆行渊道歉，却只得到对方冷冷的一个眼神，顿时就萎了下来。
也许是桑落太过真诚，霍子良不吐不快，将自己的烦恼全部说了出来。
桑落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谁？陆行渊？他不一向都这么冷淡吗？
在她的眼里面，陆行渊就像是一座行走的人形冰山一样，智能芯片未满级的AI机器人。
如果说她在所有人口中是孤僻，独来独往的孤狼，那么陆行渊在他们心里就是高高在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
所以，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桑落心里就不免产生一些好奇：霍子良和陆行渊，一个如太阳一般，另外一个如冰雪一样，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最后证实起来，这大概就是特别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