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爽不解。
“何出此言？”
他看着秦阚说道。
“我为何要反？”秦阚对着他说道：“我受先皇器重，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而且按照长幼排序，我算是嫡长子，无论法统还是能力，都无人能及。你说我有何理由要反？”
“小娃儿，我告诉你，不是我要反。而是秦暠必须得说是我造反，他的位置才坐得稳。”
秦爽思考了一下。
确实如此。
秦阚是嫡次子，但因为嫡长子中途夭折，所以他怎么算都算是皇位第一继承人。
而且，他能力和文采也都不俗。
很受先皇喜欢。
确实没有造反的必要。
而且，先皇在齐王之乱的那一年便离世，可见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齐王应该是能够判断出，他继承皇位不会等太久，没必要造反。
“并不是说史书上怎么写，发生的便是什么。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所以便成了我造反，秦暠成了挽大厦之将倾的英雄。”
秦阚说话的时候，表情平淡得很，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个世间。
“那你能告知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秦爽问道。
“既然你想听，那我不妨好好和你说说。”
秦阚似乎很想与人说话，经过十几年的监禁，他对当初的事情也早已释怀。
“其实事情很简单，大德元年，先皇的病情加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出现过一天晕厥三四次的情况。”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先皇命不久矣。每个人都盯上了那座皇帝宝座。而我自诩自己能力出众，深受先皇喜欢，以为稳操胜券。但是……”
“但是没想到秦暠更加无耻，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公然造反。和五军都护府相互勾结，在我生辰之日兵变。囚禁了我和与我相近的大臣。”
“然后，兵锋直入大内，架空先皇，让先皇当他的傀儡。并在他自己站稳脚跟之时，让先皇退位于他。而先皇退位之后便殡天，秦暠杀父囚兄，毫无人性。”
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目赤红，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看得出来，他所谓的放下只是无奈地放弃，内心可能在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早下手。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你觉得你的父皇是个什么人？”
秦阚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秦爽。
按照他的想法，秦爽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肯定会精神崩溃，思想上产生激烈的冲突。
对于发生的一切进行否认，回去之后，便开始思索自己的话，越是思索越觉得自己正确。
可惜，他想错了秦爽。
秦爽点着头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我父皇是一代枭雄，英明神武，手段高明。在你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把五军都护府这个京城最大的力量收入手中，这足以说明，我父皇的能力远超于你。”
“而你觉得自己有优势便坐等馅饼掉下来。在明知道先皇一日晕三次的情况下，竟然毫无准备，一点应急能力都没有。所以，我父皇显然是更比你适合这个皇位。”
被秦爽这么一说，反倒是秦阚愣住了。
这家伙脑子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不应该说秦暠不讲武德，用骗、用武力、用无耻手段来抢走了他的皇位吗？
“再说了，你的片面之词也不一定正确。其实我就说一点，你和一个爱绣龙的宋斌混迹在一块儿是为了什么？”
秦爽看着他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他绣得龙比宫里绣娘修得都好吧？就凭借这一点，我都能看得出你的不臣之心。”
“成王败寇。”
秦阚却继续躺下，说道：“我是失败者，别人怎么说便怎么样吧。然而，事实上，没有圣旨和虎符调动兵马的是秦暠，不是我。”
没有圣旨和虎符便能够调动兵马，也说明了，秦暠确实也不是一朵白莲花。
肯定是早有准备。
“可和弥勒教勾结的是你。”
秦爽盯着他说道：“好歹也是堂堂皇子，竟然和弥勒教这种不入流的邪教混迹在一块儿。正道你不走，邪道走得倒是无比顺畅。”
“胡说八道。”
听到这话之后，秦阚坐起身，失态地喊道：“我秦阚就算是再堕落，都不会和弥勒教的人鬼混。”
“宋斌如何解释？”
秦爽其实也不知道宋斌的具体情况，但是他想要诈一下他。
如果他直接问这个问题的话，秦阚铁定不会告诉自己，反而会知道宋斌还在外面搅风搅雨。
“宋斌不是弥勒教。”
秦阚起身盯着秦爽说道：“他虽然是弥勒教教主看中的一个苗子，但是他一心入朝为官。只想要为朝廷实打实地做一番事业，你不要污蔑他。”
“哼，一心为朝廷做事，却在背地里绣龙袍。”
秦爽不屑地说道。
可能是秦爽不屑地语气伤到了他，他愤怒地吼道：“他绣龙袍只是一个爱好，况且，他绣得龙从来都只有四爪，从未有违制的地方。”
秦爽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
提到宋斌的时候，他怎么表现得这么不理智？
感觉宋斌是他的心上人一样，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丝的误解。
突然间，秦爽想到了一个传言。
传言秦阚之所以要造反，是因为先皇发现了秦阚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如何能给大宁留下子嗣？
所以准备立秦暠为太子。
慌乱之间，秦阚起兵造反，想要率先诛杀秦暠，但是秦暠能力出众，加上亲卫的奋命保护，才捡回一条命。
只是，宋斌长得那么丑，他也能下得去手？
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
不过，从他的回答中也听得出来。
宋斌和弥勒教是有联系的，虽然在先皇时期没有加入弥勒教，但是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你这么维护他，但是他在你兵败之时，却选择了逃跑。你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秦爽却说道。
“你不了解宋斌。”秦阚这个时候恢复了理智，对着秦爽说道：“他智商超群，运筹帷幄。我十几年前确实是输了，但谁知道未来会不会翻盘？”
这话说出来，吓得秦爽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