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寻找一个或者一群藏身的修行者,是非常复杂麻烦的事情。
所以当初那个姹女门的姹女,在偶一现身之后,除了死了几名弟子的书院,或许还在追索她的行踪,但善已观和归元寺都没有再继续寻找了。
因为这种事情,你可能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人力,最终依然没有任何结果。
但是这次事情的情况和性质时不一样的。
那些黑衣人太危险了。
而且这些人居然企图伏杀整个善已观的天庭之卫,想要把善已观一网打尽,说明他们肯定想要在荆城谋划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所以这一次,一观一寺一书院,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在荆城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黑衣人给找出来。
当然,所谓的联合行动,并不是说一寺一观一书院的弟子,倾巢出动,天天在荆城大街上找人。
那样是不可能找到一群刻意藏身的修行者的。
不过真的要找的话,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比如一群修行者聚在一起,就算他们平常不修行,他们所处之地的周围的天地灵气,也会有些异常。
而这种天地灵气的异动,又会有引发一些特异的现象。
如果你仔细留意,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只不过荆城实在是太大了,人口实在是太多,要在这样一座城市中,发现某处灵气异常之地,也就比大海捞针稍微容易一些。
不过现在一观一寺一书院,就是准备大海捞针。
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不能因为找那些黑衣人,就完全将其他事情放诸不管,依然还是要有人处理日常发生的灵异事件。
所以一观一寺一书院,也只能是轮流抽调弟子,组成一个联合搜查队,每日在荆城中仔细搜寻那些黑衣人的行踪。
善已观这边最先派出去的,是安子春和桑立人,其他人则还是在观中,以备发生其他的灵异之事。
至于束观,李至霞给他的任务就是:好好修炼。
现在善已观所有人都已经清楚,只要小师弟的灵力每雄厚一分,就等于是善已观的实力就增加一分。
如果小师弟能够达到周天功圆满的程度,就等于是他们善已观多出了一名胎动境的强者。
即使这个胎动境强者只能维持很短的一会时间,但毕竟那可是一个胎动境强者。
所以束观的生活节奏,又恢复到了守山门,发报纸,顺便摸鱼修炼的状态。
至于他修炼的,是斗战术。
……
“首先你要知道的,斗战术是术而不是道。”
“它更多的是一种技巧,控制自己的力量,使用自己力量的技巧,这里指的力量,不仅是肉身的力量,还有体内的灵力。”
“斗战,可以不光是肉搏!”
“普通的修行者,施展道术对敌时,看去声势浩大,但几乎有七成的力量都是浪费掉的,能够做到将五成力量真正落于敌人的身上,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而我们修炼斗战术的目的,就是要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力量,精确地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攻击敌人之上。”
大师兄拿起了凉亭内石桌上的一根香蕉,如此说道。
“既然斗战术更主要的是一种技巧,那么光是有天赋是不行的,要熟练掌握一种技巧,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反复练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师兄将手中的香蕉扔到了空中,然后他握起猴爪,一拳轰在了那根香蕉之上。
香蕉依然自空中直直落下,并没有因为大师兄的这一个拳,改变原先的运动轨迹。
只是香蕉的香蕉皮却是被大师兄的一拳轰得炸为了满天的碎屑,然后大师兄抬起头,张开嘴,完好无损的雪白的香蕉肉准确地落进了他的口中。
……这一拳,大师兄不知是用了多少根香蕉练成的……
束观如此想着。
大师兄吃完了香蕉,朝着束观微微一笑。
“所以正式修炼斗战术的第一课,就是剥香蕉。”
“先用拳头剥。”
“再用飞剑削。”
“嗯,你还要先去学一门引雷术,等什么时候你能够来一道天雷,噼开香蕉皮而不伤,香蕉肉,那你的斗战之术,算是初窥门径了。”
……
剥香蕉自然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但是要用大师兄的办法剥香蕉,却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甚至浩繁的修炼过程。
大师兄说斗战术本质上只是一种技巧,但是要掌握这种技巧,需要学,需要练的东西却可以称的上是星罗万象。
在凡人世界的武林中,有一些高手,比如像曾经的韩彪,能够做到在一块豆腐上放上一块木板,一掌拍下不般碎裂而豆腐不顺。
这当然也是一种控制力量的技巧。
看去和大师兄一拳打碎香蕉皮,而香蕉不碎的技巧没什么区别。
但其实完全不一样。
束观也是后来大师兄解释了以后才知道,大师兄的那一拳,其实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那一拳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力量,但如果李至霞站在那里,一拳他也就死了,嗯,主要是我还没遇见过能受我一拳而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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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拍碎木板而豆腐不碎,是一种留力的技巧。
你用三分力,将其控制地很完美。
和你用尽所有的力量,却依然能完美控制,这里面的难度天差地远。
所以虽然大师兄说束观的第一课是剥香蕉,但一开始还是没有直接就让束观拿着香蕉练。
直接就用香蕉,无非是浪费香蕉罢了,大师兄觉得没必要。
所以第一课的第一步,是练冲拳,每天一万个。
……
当然这并不是普通的冲拳。
就像当初大师兄让束观练的俯卧撑和深蹲,都不是普通的俯卧撑和深蹲一样。
束观练的冲拳,必须配合大师兄教的一种特殊的运气法门。
“虽然说斗战术是一种控制运用力量的技巧,但这种技巧并不是盲目去练的,如果没有人教你的话,光靠自己摸索是绝对无法练成真正的斗战术。”
“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特殊的法门秘技了,其实斗战术也分很多不同流派的,至于我学的这一流派……”
大师兄说到他自己所学斗战术流派的时候,突然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然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那一刻大师兄给束观的感觉,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自己都好像忘记了。
然后大师兄教了束观一门特别的运气法门。
“这种行气法门名为蛮余劲,不是修行的功法,也不是专门的道术,而只是一种运使灵力的技巧,如果你完全掌握了它,那么同一种道术,施展出来的时候,威力能够提升两倍到三倍之间,在斗战术中算是入门级的法门。”
“不过就算只是入门级,这种运气法门的暴烈程度,也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能够承受的,不过你现在已经完全消化了龙血之力,倒是可以练一练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束观每天就是在湖边对着空气挥拳。
足足挥足一万拳。
大师兄一点都没有夸张,这确实是一种极为暴烈地运气法门。
原先束观施展道术,灵力在经脉中运行,仿佛有如平缓的河流,最多是道术施展出来的那一瞬间,河流水流的速度稍稍加快了一些。
然而若是用上大师兄所教导的这种蛮余劲,每一次挥拳运气之时,体内的灵力一开始浑如滔滔怒浪一般,汹涌澎湃地行走在每一寸经脉之间,而当发劲之时,更是宛如巨瀑垂挂而下,激烈冲荡,摧枯拉朽。
这不仅是运气的技巧,同时也是淬炼肉身和经脉的法门,一开始的时候,束观每一次挥拳,都只觉痛苦不堪,浑身经脉仿佛要寸寸断裂一般。
而当束观练了五六天之后,这种痛苦稍缓,而他也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坚韧,也慢慢能够承受那种暴烈的运气方式了。
就这样,束观每日挥拳万次,足足练了一个月。
第一个月,大师兄没有让他碰过香蕉。
当然,私底下束观用正常手法剥香蕉孝敬大师兄,那是另一回事。
……
第二个月,大师兄还是没有让束观开始剥香蕉。
“现在你只是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的力量爆发,却还无法控制。”
“就像你原先,施展一次御剑术就能把灵力耗光,虽然主要是因为你施展出来的道术威力太大,引得你体内灵力不得不倾巢而下,但若是能学会控制,就算还是可以改变这种情况的。”
“其实你原来的道术威力,根本不用这么大,就像你的青萍御剑术,可以一剑杀一个初识境九重楼,杀一个引气期也是同样一剑,却是浪费了,所以不妨宁可让威力降低一些,按照敌人的实力决定使用多少灵力,只要足够杀死对方就行了。”
“那大师兄该怎么控制合适的灵力?”
束观也不想这样啊,他可不想当一个没有持久力的勐男。
然后大师兄拿出了一根绣花针。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用这一根针来练剑吧。”
“当然我还是会教你一种运气法门,名为千结劲,当你能够不用手,光凭灵力御使,就能穿针引线,在一刻钟之内打出一千个线结,那么可以尝试一下用飞剑来剥香蕉皮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束观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上厕所,或者做任何事情,他的身边永远都漂浮着一根绣花针。
束观觉得很累,比做俯卧撑深蹲累,也比练拳更累。
像前面的那些训练,只是身体累,但是练这绣花针,确实心累。
束观刚刚习惯了体内灵力奔流宛如狂潮巨浪,现在又要将其变成细若游丝,实在是非常折腾人的事情。
而你只要稍微多用一点灵力,绣花针就会断裂。
这要求束观的精神对灵力的控制必须非常精细,这是非常耗费精神的事情。
所以这一个月,束观每天都是一副面色青白,萎靡不振,亏损过度的模样。
不过在一个月之后,当大师兄来考核的时候,他在一刻钟之内,纯凭灵力控制,用一根绣花针,一根细红线,打出了一千零一个细结。
……
“好了,你现在算是可以初步做到对自己的力量收放自如了,这是修炼其他斗战之术最基本的要求。”
“只不过,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是永没有止境的,记住这些日子的训练,并且要一直坚持下去。”
“现在你可以开始尝试,用飞剑香蕉皮了。”
大师兄笑眯眯的拿出了一大串香蕉,放在了束观的面前。
“每天五十根,也不用太多。”
“大师兄,真的只要五十根就行了吗?”
“够了,再多我撑不下了。”
……我就知道,拿什么练不好,非要用香蕉……
束观掰下来了一根香蕉。
而大师兄已经期待地坐了下来,四脚蛇飞速地爬上他的肩膀,同样很是期待地昂起了头,瞪大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眸。
说起来这两个月当大师兄在训练他的时候,这条四脚蛇一直跟在束观身边,而大师兄也老是让它摆着一些奇迹古怪的姿势。
每次束观结束修炼的时候,总是能这条四脚蛇也是一副气喘吁吁,累到虚脱的样子。
“等你能用飞剑在不伤果肉地情况下,完整剥开一根香蕉后,我再教你一些更厉害的斗战法门。”
大师兄如此鼓励了束观一句。
“要知道光是爆发力量的行气法门,你大师兄我就知道不下二十种,其中最厉害的一种,能让你的灵力爆发威力,足足提高十倍!”
“另外,像什么不同道术的结合,隐藏伪装刺杀,控制战斗节奏,总之斗战术可是包罗万象,法门万千的。”
束观知道大师兄这是在画大饼。
只是这张大饼,依然引得他心潮澎湃。
于是束观干劲十足地将手中的香蕉放在了石桌上,然后退后几步,再取出了桃木剑,准备试试这两个月来修炼的成果。
就在此时,他身后又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
“你是谁?”
束观呆了一下,不解地转过了身子。
然后他就看见大师兄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一时间,束观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目光。
这一刻束观仿佛回到了当初在老瘸子的坟头做的的那个怪梦中一般。
因为在那个怪梦中,老瘸子也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这种奇怪不是因为当时老瘸子的目光是那么冰冷无情,而是因为一种陌生感。
明明原先是这样一个人,却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般,仿佛有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了他原来的身体。
现在大师兄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不过并不是像当初老瘸子那种无情和冰冷的目光,而是一种白痴般的目光。
“你是谁?”
大师兄又这么问了束观一句,一缕口涎不受控制般地从他嘴角淌了下来。
这一刻的大师兄,看去很像一个白痴,或者说是一只真正的猴子。
束观的心勐然跳了一下,颤声说道:
“大师兄,我是束观啊,你的七师弟。”
“你是束观……我的七师弟……”
大师兄茫然的望着他,眼神越发懵懂。
“……我记得我有师弟……那我又是谁……”
大师兄痛苦地捧着自己的头,缓缓垂了下来,不停说着: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束观愕然发现,此刻在大师兄原先的耳朵后侧,左右各有两只猴耳,慢慢从金色的毛发下长了出来。
而他肩头的四脚蛇,满眼惊惧,浑身颤抖着滚落在地,似是受了莫大惊吓般,逃出了凉亭,钻进草丛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