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柴宁的二姨柴美莲终于赶到,她一身黑裙,戴着墨镜,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已经安静地躺在那里,柴美莲先是惊讶和震惊,随即舒了一口气,却没有露出过多的伤感,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从柴宁的口中,余长已经知晓,柴美莲先是嫁给了国内的一个摄影师,后来因感情和理念不合离婚了,离婚后,她去了澳洲,后面嫁给了一个外国人,几年前,也因各种原因,入了澳洲国籍。
她在澳洲已经生活了十多年的时间,文化上早已被国外同化,看淡了生死......她没有因没能见到自己母亲身前的最后一面而感到难过和后悔,此时看来,反而多了一丝的释然。
余长不能理解她的释然从何而来,也不能理解为何见到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离去,她眼中更多的不是悲伤和难过,而是一种解脱般的释然。
下午两点,追悼会举行,没有想象中那般正式,无非就是走个形式,对遗体告别而已......下午三点二十四分,遗体和奶奶身前的一些物品被送入了锅炉,大约一个小时后,骨灰成型,用黄色绸布包裹着,已经装在了冰冷的骨灰盒中。
值得一提的是,追悼会的时候,公司的董事长,李振海也来了,不过仅仅和柴远达,王玉琴交流了几句,献上花圈后,便匆匆离去,走的时候,轻轻拍打着柴宁的肩膀,道:“宁宁,节哀,多休息几天,不忙着回来。”
入葬的时间是明天,这些都已经由殡葬公司安排妥当,也由专门的入殓师负责筹备一切。
第二天,当一切准备妥当,铺上垫底的活性炭,洒了雄黄和朱砂,骨灰盒下葬,盖上了青石板并密封起来后,奶奶的气息也似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逝......
柴远达的哥哥姐姐在入葬后的当天晚上就踏上了回程,并没有多待哪怕一分钟,余长暗想,这些上层种族之间,亲情维系下的感情都如此淡薄,此后彼此之间都没有了母亲的寄托,那么感情应该越发淡了吧?
接下来,余长陪伴了柴宁三天的时间,为了让她释然和放下,几乎走遍了周边的所有的旅游景点......最后,在柴宁的不舍中,余长终于踏上了回红河的路。
余长心中无限感慨,同时回程的路上,他也想到了渐渐老去的父母,心中不免揪心和惆怅。
回到红河,余长在宿舍睡了一天,也调整了一天......这几天,他一直陪伴柴宁,疏导她的心情,没怎么睡好。
经过几天的调整,柴宁已经彻底接受了奶奶已经离世的事实,但要彻底放下,需要时间。
先后经历了杨清雅父亲的离世,柴宁奶奶的离世......余长心中无限惆怅,但逝者安息,生者还得继续向前。
上班的第一天,杨峻宇将余长喊到了办公室:“柴宁奶奶的事情我听说了,都处理好了吗?”
余长应了一声,道:“都处理好了。”
“马上就要过春节,业务工作虽然减少,但岸渠和KTV的项目已经进场开始施工,你还是需要监督好,做好后续工作。”
余长点了点头:“杨总放心,我会调整好心态,尽快回到工作中。”
从杨峻宇办公室离开后,余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下意识瞟了一眼教育组的工位,发现除了林东方和周瑾钰,其他人都不在。
任倾晨对接岸渠的项目施工,这几天都在下面。
而KTV的项目,也开始施工了,杨清雅应该去了项目现场吧!
余长如是想着,心中却道:哎......该如何面对杨清雅,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真的可以没心没肺一般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当天一整天,杨清雅都没有在公司,余长暂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便联系了任倾晨,打算下去岸渠看看项目的施工进展。
当天,他驱车下了岸渠,第二天视察了项目的施工现场,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便放下心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倾晨说道:“老大,按照计划,排除春节放假的时间,项目应该可以在三月份竣工。”
“嗯,很好。”余长的情绪不是太高,他心里一直有事,但这事又不能和任倾晨提起。
“对了,老大,以后的岸渠市场,你会交给林东方负责吗?”
余长想了想,道:“这个再看吧,林东方这小子挺不错,如果能够过了产品知识这一关,交给他负责应该没问题。”
任倾晨哦了一声,接着又问道:“杨总这几天好像对你有意见。”
闻言,余长微微一怔,看向任倾晨,道:“我工作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对我有意见?”
“不,恰恰相反。”任倾晨摆了摆手,继续道:“就是因为你工作太出色了。”
余长一时不解,问道:“既然我工作出色,为何对我还有意见?”
“我听说,从杨总那里传出了消息,说你现在在公司的威望和人缘太好了,已经有了盖过杨总的趋势......同时,你才来红河半年多的时间,就拿下了公司的部门销冠,教育组的业绩也比去年上涨了三倍,已经引起了总部的关注,也让公司的某些人嫉妒......当然,这些话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是听说的。”
闻言,余长心中咯噔一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做人做事是不是太高调了点,无形中给了杨峻宇错觉?
但扪心自问,自己向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没有任何越位之举呀?
“别人说,堵不住别人的口,你只要记住,别人怎么说,怎么传不要去管,将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
“嗯。”任倾晨应了一声,道:“杨总有总经理该有的胸怀,我不担心,我也只是提醒老大,要谨防小人之心,谨防有些居心叵测之人。”
余长自然明白她有所指,不好点破,同时,他也不想自己的团队涉足到所谓的内部职场纷争,那样只会阻碍他们前进和成长。
从岸渠回来后的第二天,余长去了KTV项目的施工现场,果然,在那里见到了杨清雅。
而杨清雅见到余长后,可以明显看出,她的脸色微变,整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极为不自然。
就此,余长完全可以肯定,那晚的事对她也一定产生了影响,并且这种影响似乎还不小。
余长主动开口,询问:“清雅,施工进度怎么样?”
杨清雅尽可能表现得淡定,回应道:“老大,按计划施工,进度没问题。”
那晚,杨清雅第一次喊余长的名字,让余长心头震动,而现在,她又回到了工作状态,喊余长老大,这又让余长心中微觉怪怪的。
“春节前应该可以完成基础施工吧?”
杨清雅道:“因为施工的走线和装修是同步进行,因此,我们需要跟随装修的进度走,年前应该可以完成排线,年后装修完,打扫好卫生,就可以上设备调试。”
“辛苦了。”余长应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讲什么。
杨清雅主动道:“我回公司了。”
余长道:“嗯,我也回去了,一起回去,我带你。”
“谢谢老大,不用啦,我中途还要买点东西。”说完,不等余长再说什么,杨清雅便转身离开。
余长愣在原地......
回到公司,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杨清雅回来,她见周瑾钰在,便随后问道:“瑾钰,怎么就你一个人,清雅她们呢?”
“清雅姐应该去项目现场了。”
“哦,你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周瑾钰应了一声,拨通了电话,在电话中询问了一番,挂断了电话,告诉余长:“清雅姐说她去职教园区拜访客户了,晚上有应酬,不回公司了。”
余长:“......”
不是告诉我回公司的么?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嗯,那行吧,她回来告诉我一声。”余长说了一句,正准备转身,随即又补充道:“我有事找她。”
晚上九点,余长在宿舍看书,周瑾钰电话打来,说:“老大,清雅姐喝醉了。”
闻言,余长微微一怔,连忙询问:“你们现在在哪?”
“在乾务广场。”
“行,你们在那等着,我过来接你们。”
挂断电话后,余长下楼启车,飞速而去,见到两人时,杨清雅已经说起了酒话。
“瑾钰,不让他来接,我们打车回去。”
“老大说他没事,他已经过来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周瑾钰话音落下,刚好见到从余长不远处下车,朝两人走来,道:“你看,老大已经来了,这里凉,我们上车吧!”
但杨清雅将周瑾钰的手甩开了,口中道:“都说了不让他来接......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打扰他......他是天上的龙,我是地上的虫......”
余长见杨清雅披散着头发,在寒风中凌乱,已经遮住了她一半的脸,而她的鼻尖已经冻得通红。
“说什么胡话,快上车,这里冷,感冒了怎么办?”余长说了一句。
杨清雅却是摆手,道:“不用......我......可坚强了,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放......心吧,我不会的......”
说着,杨清雅又挣开了周瑾钰的搀扶,说什么也不愿意上车。
余长一阵无奈,同时心底也浮现一丝痛苦,咬了咬牙,上前,一把抓住了杨清雅的手臂,道:“别闹,走,上车。”
杨清雅却仿佛用了全身的气力,甩开余长的手,道:“不.....要你管。”
她已经站不稳,此时用力甩开余长的手,她整个人往身后倒去,余长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她一把抓住,随即伸手拦腰,将其公主抱起。
可以明显感觉到,余长抱起她的那一刻,她的娇躯明显一僵,不过,他现在可不想看她的反应,对周瑾钰道:“瑾钰,去开车门。”
“奥......好!”应了一声,周瑾钰当先向前,朝车小跑而去。
在余长怀中的杨清雅还想挣扎,但被余长厉声喝止,道:“别乱动。”说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在她的黑色玉腿上掐了一下,而杨清雅果然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