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13
山林粗莽多重情义,等费猴子把事情原委吐了出来,这下首就座五人看待布老虎的眼神柔和不少。
这会已是用饭的时候,小厮进来通报了一声,看在费猴子的面子上,布老虎有幸座他下首。
过了不消盏茶功夫,训导儿郎刀法的叶顶也进了内堂,在他身后,左斧头显得有些恍惚。可是在看到布老虎就座费猴子身边,脸面儿难掩的一喜,精神顿时抖擞起来。
叶顶在天北崖极有威信,除了堂首左山雕跟李鱼只是颌首示意,其他人都起身抱拳相迎。
悉数入座,左斧头坐在布老虎对席下首,不断挤眉弄眼。
叶顶看着布老虎的眼神颇有些玩味,这“狮子头”早年乃是不折不扣的杀神,这几年退了下来功夫不减反增,一眉一眼威气迸发。布老虎等酒菜上席,遥空敬了他一杯作为之前出言担保的谢意,叶顶含笑浅饮完了一口。左山雕这会背仰大椅,脚蹬底桌眉眼惬意问着左斧头道“斧头啊,这次黑山寨的事情你处理的不错,让义父我当真刮目相看啊。”
别看左斧头平日大大咧咧一副天王老子的摸样,这会在左山雕面前就是个“矫情”的小野猫。
他挠着脑袋嘿嘿傻笑,眼角儿瞥到默不作声的布老虎身上,忽然起身道“义父,斧头想请你帮个忙。”
“哈哈,大伙看看我这小斧头,老子刚刚夸他没过两句,这会骄纵起来就像我要好处来了。”
左山雕看起来很是开心,指着左斧头朝底下人笑骂起来。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左斧头窘迫道“义父,昨儿那趟黑山寨,全靠我拜把子哥哥布三多,不,不是,是布老虎的依仗,如今他有难,被观风口大黑天夺了位子,所以我想请您发句话,让我助他东山再起。”
先前上位就座的五人听了这句话,眼神齐溜溜转到布老虎身上,暗道他之前的猖狂劲,原来依仗的都是左斧头这个少东家的势。
只有费猴子心眼儿急了起来,他人如其名,性情好急,拉着布老虎的手就道“兄弟,那个大黑天没对你怎么样吧,要不要哥哥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布老虎这会也是满肚子疑问,可是在眼神飘过神情淡然的叶顶身上,茅塞顿开,猜想定是叶顶推测出了缘由,在路上跟左斧头说了其中曲折。
摇摇头,布老虎谢了费猴子的好意,倒不是对他能力起了怀疑。要知道费猴子三年前尚未落草,路遇歹人,靠着一对绣春刀,硬是保的全家老少无恙。这番能进天北崖,短短两三个年头混成左山雕心腹悍将,更是靠着一手拔尖的双刀活。要说做掉大黑天,布老虎真点下这个头,毫不怀疑,只要那厮落了个单,绝逃不了这场飞来横祸。
有了左斧头挑头,这会内堂热闹起来,左山雕环抱双臂,微眯了会眼,等左斧头耐不住又要出声,他才缓缓道“兄弟?你那兄弟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刚才就说要跟我这天北崖谈桩买卖,这份气魄,啧啧,斧头,你有些高攀了。”
左山雕话里有话,左斧头听不出来,布老虎却是品出味道来。
当下他起身抱拳道“当家的,我跟斧头相识于偶然,却好歹背靠着背出生入死过,此番过天北崖,行黑山寨,除去这份情义在里头,在无任何目的。”
左山雕眯着眼打量了布老虎,好半天才道“既然如此,成,老子敬你一杯,谢你大老虎仗义,救我这不中用的义子一条性命。”
拿起底桌上的酒杯,左山雕一饮而尽。
费猴子不着痕迹拉了拉布老虎衣襟,竖起大拇指给了个赞赏。
周围人此时对布老虎也刮目相看起来,要知道能得左山雕这个山大王敬酒一杯,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传出去了,这黑心大老虎的名头,恐怕又要涨上几分。
面对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羡慕眼神,布老虎站在那里心中正骂着娘。
都说这左山雕狡诈,依布老虎来看,根本就是不要脸。
常人只道他敬酒一杯深表感谢,布老虎心思玲珑着了,脑袋转个圈就琢磨出味道。左山雕明里是给了布老虎莫大的面子,暗地里,这杯酒等于还了布老虎救左斧头一命的恩情。
简单直白点来说,就是你小子心里打的啥主意老子清楚,老子给了你这个脸面,你小子也就别在仗着这个势,咱有事说事,互不相欠。
布老虎品出了味道,看到左山雕朝他亮了亮杯底,对这人认识越发深刻起来。
这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他的来意估摸着左山雕已知,索性抛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直言道“当家的豪情,布老虎敬畏!先前老虎有言,想跟天北崖谈桩买卖,不知道当家的可有意向?”
自斟一杯酒,左山雕把玩着酒杯玩味道“买卖?我天北崖几千儿郎眼巴巴瞅着的就是大买卖,不过看你这娃娃两手空空,又失了家产,你无货可卖,又让我天北崖买你个啥?”
进入了主题,布老虎起身离了座,指着那南边铿锵道“观风口一年收成可得万斤大米,三千斤白面,其中三成,我布老虎双手奉上交托于你天北崖,不知道当家的感不感兴趣!”
“三成?”
左山雕背仰太师椅,双臂环抱,眯起了眼儿。
布老虎知道他这是以静制动,眉眼儿瞧向了一直沉默的李鱼,只见他低头把玩着手中“鱼跃龙门”打出副置身事外的摸样,气的布老虎那叫个痛骂。
好在布老虎也不是孤立无援,前有费猴子这个急先锋率先道“当家的,大老虎曾救过我费猴子一家十三口,这情我不能不报,无论如何,今儿他有事上了天北崖,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布老虎瞧费猴子满脸激昂,欣慰之余道了声“好兄弟!”
这会左斧头怯怯的起了身,朝堂首左山雕哀求道“义父,大老虎说每年奉上三成货食,我看挺有诚意的,咱不如就帮帮他算了。”
底下一番窃窃私语,那些平日跟费猴子交好,又跟左斧头亲近的“老人”也愿意卖个面子,纷纷出声力促这场买卖达成。
瞧了眼底下内堂中央昂首的布老虎,左山雕清冷道“六成,如若你布老虎想借我天北崖之力夺回观风口,须奉上每趟买卖的六成货物,而且得昭告八百里疆域,从此奉我天北崖为尊,你观风口自此成我天北崖下属旗口,当撤了那豹子旗,改立我雕王令!”
左山雕狮子大开口,就要拿整座观风口马寨跟布老虎玩,这可惊坏了除李鱼、叶顶之外的所有人。
当左斧头跟费猴子面有难色的望向布老虎,这厮反倒神态自若,望着那左山雕高扬起嘴角,良久才缓缓道“当家的好大的气魄,换旗子纳交六成货物,这个买卖....”
左山雕胸有成竹道“如若你答应,出了这门,有我天北崖力挺,区区大黑天,定是你手下败将!”
“那我若是不答应了?”布老虎反问道。
嘿嘿一阵冷笑,左山雕道“看在大斧头跟猴子的面儿上,今儿我不为难你。不过明天一早,这天北崖当无你布老虎立身之地!”
气氛猛然僵到谷底,左斧头还要在劝,却被李鱼淡淡的眼神给制止坐回了原位。
至于费猴子还想说几句话,对首叶顶轻咳一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回了位子喝起闷酒。
当其余人眼神齐齐定格在布老虎身上。
这厮已被推至悬崖边上却面不改色,回敬了个冷笑,他道“吞我观风口?不好意思,就凭你左山雕的能耐,四年前拿不下张大彪,今儿我布老虎也不会顺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