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3
进厅布老虎大马跨刀坐上首。
右边首席他安排给了赵有义,倒不是看在白马帮声威正隆的份上,而是纯粹的感激他在自己危急时刻鼎力相助。
谢秋很本分,并没有拿布老虎上次入黑山寨的事大说特说,很有幸的,他被安排在赵有义靠边座,也算没轻贱了黑山寨的地位。
高子雄!
布老虎进厅之后就没怎么搭理,这小子愣但是不傻,做右首第三席位上拿着边桌上的猴儿酒大喝特喝,还真让人摸不准他的脾性。
至于金小茶。
布老虎在外面替他解围,只是出于不伤和气。
对于这厮背后暗语中伤,布老虎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进厅之后就没怎么搭理。
这会等他进厅打眼一瞧,右首前三席分别坐着白马、黑山、台子口。
左首除了首席,二、三、四、五被横岭那边的人按势力大小依次而坐,这就让他有些尴尬起来了。
他青竹帮势弱,可是这会派来的主事他资历最高,身份最大,年纪最长。
如果坐在台子口下面,瞧着那高子雄傻乎乎的摸样他心里渗的慌。
在瞧那左首第一席位,他也有些自知之明不做觊觎,可是排在横岭那些不成势的流寇后面,他也着实放不下这张老脸。
就在门口杵着,金小茶迟疑着是否来个以退为进。
这会高子雄抹了把嘴角酒渍拍拍边桌大喊道“小老头,老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来吧,老子准你座我旁边。”
气的胸膛剧烈起伏,金小茶心一横,抖擞了姹紫衣摆,哼着声坐在左席第一位上。
赵有义跟谢秋相视一眼,又齐齐望向布老虎。
没想到布老虎脸上挂着微笑看不出啥端倪,倒是让金小茶心里乱撞的小鹿微微消停了会。
“今天,观风口由我大老虎掌权,承蒙各位道上的弟兄抬爱,来捧我的场子。大老虎是个粗人,编不出词来表达谢意,只有用行动,感谢各位来我观风口做客。”
从内堂鱼贯而出四位少妇,穿着青莲裙手拿托盘袅袅而出。
她们都是寨里弟兄们的媳妇儿,因为这些天观风口迎来送往招待的人实在稀少。
好在布老虎平日里威望不错,张金莲帮忙挑选了几个俊俏的小媳妇稍作调教,打些下手,倒也没让观风口失了礼仪。
把托盘上的瓷碗摆放在边桌上倒满烈酒,这些少妇各个都长得十分俊俏,因为平日里待在山上见人少。本身自己也是良家人妇,这会被外人盯着瞧上一眼,已经是面若桃花霞飞双颊,甚是美艳。
底下就坐的人老早就知道底细,这些少妇碰不得,他们也不是急色鬼,忍一忍,目不斜视直等四女化作余香缓缓走去。
这会儿布老虎端起酒碗大声道“大老虎对各位弟兄们的抬举无以为报,只能敬上一碗酒,聊表心意!”
“大老虎客气!”
堂下几人纷纷起身双手举碗。
正待仰头干了这碗酒,这会钟轮走进来单膝跪地道“当家的,天北崖左斧头正在外面恭候。”
“请,快快有请!”
放下酒碗起身,布老虎就要亲自出门。
没想到外面传来声大笑,幔布甩开,就见左斧头昂首阔步走了进来道“大哥,小弟过来给你道贺了。”
“哈哈,好兄弟。”
布老虎大步迎了过去。
见他身边并肩着一位手持折扇,头戴羽冠,身穿儒袍的翩翩少年,不禁疑惑道“这位是?”
“李冉,字经纬,恩师李鱼。”
持扇按胸,李冉嘴角轻扬颌首而立。
布老虎见他是个读书人,知道这些秀才各个自命不凡,胸有谋略这气度傲点理所当然,也就没在意他的礼节不周。
倒是听说他乃李鱼门下弟子,布老虎细细打量这人。
看他容貌应该二十出头比布老虎要大些几岁,剑眉星目,神情恬淡,还真有着些许评书演义中所讲的“羽扇纶巾,运筹帷幄”的气质。
当下搞不清他的底细,布老虎也不好厚此薄彼,抱拳道了声“久仰!”挽着左斧头肩膀亲热把他带到了金小茶面前。
这会儿金小茶正在低头品茶,忽然眼前光线晦涩,抬头就见布老虎似笑非笑的大脸,跟左斧头跋扈张扬的眼神。
“当家的,我这位置让给天北崖的先生来坐。”
金小茶左手边上一个汉子起身拱手,把座位让给了李冉来坐。
这人布老虎记得他叫武堂,横岭祁山的山匪扛把子,在那边名头不小。
没想到武堂这么有眼色,布老虎颌首朝他笑了笑道“武兄弟上西南八位就坐!”
“谢,谢当家的!”武堂激动的抱拳退了下去,在他下位几人均是面露艳羡。
布老虎口中所说西南八位指的是横岭西南巴山,那块地方面积大,多小道,是块大肥肉。
武堂本就是横岭马首,但那块地方是观风口的盯食,他有心接手,雷豹在位更是献上投名状都不得染指。
没想到此番就是个识相的举动为他赢来了这块地头,多年夙愿得偿,就此他对布老虎的忠心更是无以撼动。
金小茶瞧这架势,知道自己在不主动就是不长眼了。
他如今屁股都还没坐热,身心疲惫,连说话的功夫都省了,无力的抱抱拳,坐在靠后的位置独自凄凉。
待两人坐上椅子,布老虎朝内堂唤了声“上酒!”
门帘撩起,一位风姿卓绝的美艳少妇肩披白裘托盘带酒走了过来。
“嫂,嫂子你怎么来了,这些活儿让别人来做就好。”
这少妇正是张金莲。
她朝左斧头两人盈盈下拜道“妇道人家张金莲见过两位好汉。”又朝布老虎细语笑道“老虎,这会来的大斧头是你兄弟,小翠她们我担心规矩不够,惹得笑话,总归是不好的。”
把瓷碗摆好倒上酒,张金莲双手给他递了过去。
有道是长嫂如母!
外人能得一家厚长敬酒,这本就是极为看重,乃是莫大的面子。
左斧头知道张金莲的身份,更知道她男人手把手教会了布老虎在这个圈子摸滚打爬。
诚惶诚恐起身,左斧头恭敬的双手接过酒碗道了声“多谢大嫂子!”仰头便满饮下肚,博得周围一片叫好声。
轮到李冉,张金莲不知道这人底细,但是想到他能跟左斧头平起平坐,估摸着也是天北崖掌权的头目。娴熟的倒上杯酒,张金莲笑颜如花道“这位兄弟,妇道人家敬您一杯。”
李冉端坐席位上,见此微微扬眉,用折扇轻叩边桌,闭目养神。
这举动可把张金莲闹的尴尬无比,好在她出生殷实之家,小时候也见过族中长辈来家蛮横无理,处理这事也甚是简单。
她脸色无异的把酒碗轻轻放在边桌上退回身,朝其它席上众人颌首笑了笑便大方退回了内堂,算是悄声无息化过了一场尴尬。
布老虎这会背负双手,脸色阴晴不定甚是难看。
左斧头有些为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那李冉睁眼见布老虎目不转睛盯着他,嘴角高扬,用折扇把酒碗推开,倒了杯热茶小口细品了起来。
他这摸样让布老虎无可奈何,看在左斧头面子上,布老虎装作若无其事回到首位坐下。
因为是背对着,赵有义他们那边人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金小茶看的真切,心中偷笑不已。
对那李冉上下打量了几眼,忽然觉得甚是眼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金小茶注意到这李冉手中折扇尾坠吊着一尊玉菩萨,脑海中灵光乍现一个人名来,吓得膛目结舌,等反应过来,脸上表情肃穆正派,在也不做些龌龊的小勾当。
布老虎很擅于调解气氛,没几句话的功夫,满堂宾客喧笑不止。
待大家伙的七嘴八舌套套近乎,走走门道,这天色晕黄,布老虎见时候不早,起身抱拳道“今儿大伙相谈甚欢,我看晚上也不用走了。大老虎我已经在草场那边架上了烤架,流油的肥羊,金黄的野味,今晚我要于众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畅享这太平年光!”
“好,大老虎,上回老哥哥我没喝过你,今儿咱可要扳扳手腕来个不醉不归!”
赵有义大声附和。
其余人皆是兴高采烈应和下来。
见左斧头脸色有些迟疑,布老虎下台阶过去揽着他肩膀道“大斧头,怎么着,今儿哥哥我登位的大好日子,莫不是瞧不起我这脸面?”
“哥...我...”左斧头有些为难的看向身边品茶的李冉。
布老虎看出了点端倪,朝李冉抱拳笑道“李兄弟,咱观风口跟天北崖都是自家兄弟,来这里就当自己的家,可不要见外。”
起身抖了下衣襟,李冉满脸倨傲道“既然你布老虎如此说,我也好开这个口了。按照约定,你布老虎借我天北崖之力夺了这观风口,须得每年上缴三成货食。眼瞧着年底在即,你布老虎是不是应该有些准备了?”
打脸啊,布老虎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打脸的滋味。
他看了看脸色颇为阴郁的左斧头,又瞧了瞧鼻孔朝天的李冉,布老虎脸色阴晴不定,压低声道“李兄弟这巴掌打的好啊!”
“呵呵,对付一条野狗,本公子打了就打了,如果这野狗还不听话,下回....”
李冉一展折扇,按在胸间冷冷盯着布老虎。
赵有义是个血性汉子,他听得这话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着今天是布老虎的好日子,砸人招牌,坏人脸面也得分分时候。
他起身阔步走来,朝李冉抱拳道“这位天北崖的兄弟,我乃白马帮赵有义,咱们都是一个道上的弟兄,谁没个三五六长,区区小事没必要放在大堂上言明,不如就此作罢,日后也免得伤了和气。”
轻蔑的瞧了眼赵有义,李冉收扇转身离开。
左斧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实在没脸在见布老虎,低着脑袋匆匆别过。
等到厅堂死寂,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大笑。
“布老虎,三天,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三成货食,否则今天我李冉砸了你招牌。下次可就是灭你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