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寅的来者不善,让布老虎整个神经紧绷了起来。
现在观风口虽不怕天北崖,在实力上甚至稍胜一筹,但跟老牌劲旅相比,这底蕴还是无法撼动。
远的不说,狮子头叶顶纵横七家马寨,到现在依旧未尝一败,观风口虽有打将马三放、布老九,在战斗经验上稍显不足,生死决斗,胜负难料。
金鲤儿李鱼,这个人比狮子头更为厉害,布老虎也有两大谋士李江哲跟卫泊,但除了仇老爷子,怕是也难以比肩。
所以,纵论实力,天北崖,要比射口寨更为布老虎肉上刺,如鲠在喉。
凉棚下,布老虎见左寅信誓旦旦,有道是输人不输阵,他指着刑场上死囚道“台子口五十马贼恶贯满盈,必须绳之于法,头悬城墙之上,以儆效尤。”说完,布老虎眯眼而笑,此话潜在意思,也是警告左寅不能乱来。
看样子左寅也是有备而来,同样笑道“恶贯满盈?这七家马寨原本安安分分,自从你大老虎横空出世,搅得天翻地覆,真论起绳之于法,你观风口就不怕步入后尘?”
“那你大可试试!”布老虎脸色一变,扭过头不在搭理。
左寅朝堂上高县令微微而笑,笑容颇有深意。
高建伟本不想跟这个娃娃一般见识,奈何他被左寅的笑容勾的全身发凉,这时,高府的老管家从人群里推推攘攘上来,低声窃语,让高县令脸色变得异样起来。
“猫儿,猫儿!”
叶毛从附近走来,布老虎招他过来道“附近有何异动?”
“放心吧老虎哥,左寅那小子来的时候我就让老王从十里铺子又调了五十人过来。”
叶毛很缜密道。
布老虎点点头,可是心里总有那么点疙瘩,猜不到左寅此次前来究竟为何。
是帮台子口出头?
还是想劫法场扬天北崖威风?
无论是哪一点,布老虎都觉得是下下的手段,劳兵伤力,以李鱼的智谋,万万不会做此举动。
“李鱼?对了,叶顶!”
猛的打了个机灵,布老虎忙朝叶毛道“老猫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如果左寅想要劫法场,兵不血刃,只有剑走偏锋,以布老虎家人从中要挟。
“这个你放心,家那边丧狗子派人盯着了。”
叶毛阴阴的一笑,他也猜到了布老虎的顾忌,便道“包括老高的家人,我也派人去盯着,只要他天北崖敢乱来,咱们就先擒了老狮子跟左寅。”
如果秀才老爹真落敌之手,叶毛已经派人将凉棚包围,他们都带有手弩,想那叶顶本事再高,也是敌不过手弩的厉害。
心中大定,叶毛办事,布老虎还是挺放心。
就这样,待一炷香过后,在到片刻便是午时。这个时间段,高县令时不时望天观时,底下有狱卒准备着生死酒,只等时间一到,端上去喂给马贼饮尽。
“午时已到,斩!”
高县令座于台上,手拿令箭抛下,大批的刀斧手上台,拿着酒碗强迫着死囚饮尽。
那些台子口马贼早就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自知大限已到,他们发出临死的哀嚎,有的咒骂高县令,有的咒骂布老虎,更多的则是悔恨跟求饶。
“杀!”
刀斧手持刀高举,杀气腾腾。
一字令下,大刀落下那瞬间,忽然自人群中传来一道“住手!”
平地炸雷,人群后头传来震耳锣声,待分开条岔道,有位身穿朝服的年轻男子,俊朗挺拔,在一干官差的簇拥下进了刑场。
“他...他是...”
在布老虎疑惑不解的时候,他附近的左寅嘴角扬起微笑,一抖衣襟,大大方方走了上去,跟那年轻官员拱手行礼道“唐大人!”
年轻男子微微颌首,左寅识相的退到一旁,这时高县令看清来人,诚惶诚恐下台,行跪拜礼道“下官高建伟,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钦差?”
布老虎微微诧异,转头问向叶毛“钦差怎么跟左寅混在一起?”
“而且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点消息?”叶毛跟着道。
可是不待他们两人疑惑,年轻官员从怀里掏出信函举天,朗声道“刑部尚书大人有令,高建伟勾结马贼,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当削去官身,择日送往刑部候审。另外,令行到达之时,吏部尚书有令,任詹事府左司直郎唐峥为县令,即刻上任!”
晴天霹雳,高县令呆滞在场,久久不得言语。
就在刚才,他听管家所言,有钦差到府。
原本,他以为那钦差乃吏部所派,下令升迁封赏,没想到....
凉棚底下,布老虎错愕道“猫儿,这唐峥会不会是左寅找人假冒?”
“这个.....”
“不可能,假冒钦差乃是灭九族大罪,就算他左寅不怕,那个唐峥也会怕。在者,这唐峥无论气度还是风采,寻常人等万万模拟不出,此事,看来千真万确啊。”
布老虎另一旁陪伴的是米商张康,此人经商多年,练就一副好眼力,从唐峥眼中看出了正直无私,断然肯定,此事不假。
“那依你这么说,莫非是李鱼那老头搞的鬼...”
布老虎喃喃自语忽然有了丝明悟,这些年月,天北崖一直隐忍不发,以左山雕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想必今日,就是他们蛰伏反击之举。
“唐峥,唐峥,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悉啊。”
凉棚里,布老虎思绪千转,而邢台上,五十马贼全部收押容后重审,高县令更是被随行侍卫掀去朝服,抓捕离去。
待唐峥正衣冠,上了高台,他目如朗星,扫视底下,忽然喝道“本官上任初始,早已听说关城马贼猖獗,民不聊生!原想我大明朝国泰民安,四方诚服,殊不知这弹丸之地,既然有恶匪大胆,鱼肉百姓,当天理不容!”
一声铿锵,震的整个闹市鸦雀无声。
凉棚里,布老虎收敛心神,忽然他眼皮乱跳,猛拍大腿,如梦初醒道“不好,我们中技了。”
“怎,怎么了哥?”
“快,老猫,快让周围弟兄散了,快啊。”布老虎心急如焚道。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几处方位出现躁动,就见有衙差押领着一个个观风口的马贼送上了刑场。
“这些人便是马贼,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关城携带凶器,意欲何为!”
唐峥目光灼灼道,邢台上,衙差得令,从观风口马贼身上搜出短刀还有手弩。
“左寅,左寅,行,你赢了。”
凉棚底下,布老虎恨的牙痒痒。
他终于看破了左寅的伎俩!
原来左寅既然以自己为饵,出现在刑场,目的就是吸引布老虎胡乱猜测,布置重兵层层包围。
这样一来,等唐峥前来,骤然发难,一网打尽。
“哥,现在怎么办?”
高县令被抓,布老虎没了依靠,现在手下弟兄被擒,从目前形势来看,布老虎还是可以成势强行逃离。
可是一旦如此,势必中了左寅奸计。
那唐峥上任伊始,观风口桀骜,怕是立马请调兵马围剿,到时候天北崖捣鬼,两者合并,观风口威矣啊。
“让弟兄们不要躁动,权当进牢房体验把生活。”
布老虎吩咐了一声,叶毛立马给邢台上逮捕的马贼做着手势。
有了命令,那些观风口马贼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
“唐大人,现今贼首布老虎就在此处,还望大人明察秋毫,将其羽翼,悉数逮捕归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