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着走到车子跟前。
江曜拉开车门，护着女孩的脑袋，安置她坐好。
车上，江曜拿出条干毛巾，递了过去。
“干净的，擦擦头发。”
秦笙眯了眯眸子，接过来，“多谢。”
江曜默默收回手，目光却定定的望着女孩侧脸，失了神。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秦笙擦着头发，辨别了下声音的方位，确定是江曜的手机响了。
她抬手将毛巾递回去，顺便提醒：“江先生手机响了。”
“嗯。”江曜像是刚反应过来，接通了电话，顺手打开外放。
另一只手则是伸过去，接过毛巾，自然的擦起胳膊上的水渍。
秦笙面色怔了怔，他不是有洁癖吗？
“小叔，我有些情况需要和您汇报一下。”
是江景行。
江曜嗯了声，“你讲。”
“我刚去见南城这边的几家中药材供货商，把对方的情况和环球实验室那边同步了一下，实验员们说这些药材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江曜漆黑的眸子微敛，沉沉开口：“还有备选方案吗？”
江景行说：“他们推荐了百草堂的林老，林老祖上几代行医，种植了一大片中药材，年份都挺高的，或许会有符合要求的药材。
“不过百草堂的药材都是自产自用，从未对外销售过，可能有点难谈。”
听见林老的名字，秦笙清冷的眸闪烁了下。
江曜垂眸思索片刻，“明天我亲自过去一趟。”
“好。”江景行继续说，“不过这批药材环球制药那边可以用，我和他们谈了基本价和供货量，晚上回去把合同方案给您看一下。”
江曜擦干水渍，将毛巾叠好放在一旁的筐里，音色疏冷道：“不必，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
“好。”江景行语气里洋溢着欣喜，“那我先去签合同了。”
江曜嗯了一声，切断了电话。
秦笙侧头看着江曜，很认真的说：“林老，我认识。”
江曜眸光一怔，偏头望向女孩，黑眸深邃如寒潭，眼中情绪难以琢磨。
不知道在考量什么，江曜并没有回应秦笙。
秦笙轻飘飘地补充：“关系还不错。”
江曜目光抬了抬，语气沉静，“秦笙同学不是白帮忙的吧？”
“江先生果然是敞亮人。”秦笙眉眼轻扬，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帮你联系上林老，你卖我一个消息。”
江曜目光沉静的看着女孩，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声线低沉悦耳，“你想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秦笙唇角微扬，“或许，江先生知道6年前的京城21学子失踪案吗？”
江曜面色陡然沉下，“你从哪里听到的？”
“江先生紧张什么？”秦笙漫不经心问了声。
“这场失踪案受害者高达21人，且各个都是数学界的未来之星，轰动整个华国，影响力巨大，我要是不知道，江先生可以拿我去换五十万了。”
江曜深吸一口气，语气沉冷，“你想知道什么？”
秦笙心态很稳，不紧不慢说：“听闻失踪案的受害者都是当年数学竞赛中的天才，江先生促成白云省的数学竞赛，又暗中在南城一高安排安保人员。
“我想知道，江先生是觉得6年前的失踪案，会在今年旧事重演吗？”
“秦笙。”江曜一字一顿的喊女孩全名，深邃的眸子很沉，眼底神色危险。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参赛选手的安全我会负责，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秦笙挑眉望着他，毫不示弱：“我要是不呢？”
江曜深深的望着她，语气疏冷凉薄，“那你今晚只能去特调处过夜了。”
秦笙面色一沉，眉眼下敛，眼底氤氲着冷寒的雾气。
搁三年前的处事风格，在确定江曜和她一样站在K实验室对面时，早就半哄半威胁的把人绑上贼船，套完所有消息后，再给丢回来了。
可现在？
见识过华国官方恐怖如斯的实力后，她从没想过用这一套对付江曜。
倒不是不敢，是真的不至于。
动了江曜，大概率会被华国“虽远必诛”，她才不愿去惹这头雄狮。
江曜感受到女孩身上的冷意，没由来的有些烦躁，下意识去摸烟，却想到她还坐在旁边，又收了回去。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沉默无言。
直到车子驶进了秦家的巷子口。
秦笙礼貌地和江曜打了招呼后，拉开车门，走进巷子里。
江曜从兜里拿出根烟，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夹着。
‘砰’
打火机燃起，烟头火光闪烁。
男人吸了口烟，透过缭绕的烟雾，一直盯着女孩走路的背影。
漆黑的星眸冷若寒潭，透着股说不清的情绪。
车外大雨淅沥，迷蒙着雾气，女孩的身影也在朦胧中消散。
车内一片寂静，萦绕着低气压。
司机生怕搅扰到这位大佬，压低呼吸，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半晌，一根烟燃尽。
江曜坐直身子，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沉声问：“几点了？”
司机恭敬道：“晚上九点。”
江曜从兜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你是？”
江曜薄唇轻启，语气淡漠道：“周局，我们前几天通过电话。”
周海毅，现任白云省警察局局长，曾任京城警察局局长，是京城学子失踪案的第一负责人。
闻言，周海毅公事公办说：“江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明天就来不及了。”江曜说。
周局长语气一顿，“什么意思？”
江曜并未急于回答，又燃了根烟，靠在后座上，双腿交叠坐着。
姿态慵懒散漫，透着股难以忽视的矜贵。
“她又主动问我了，态度很坚决，很难让人拒绝回答。”
“江处，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会想反悔吧？”周海毅语气明显急了。
江曜唇角微挑，笑容恣意邪气。
“没想反悔，只是她很特别，我很好奇她。
“而且，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我，她不是像景召那样的普通受害者。”
周海毅语气很坚决，“我们监管了她两年，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江曜不紧不慢说：“我不看过去，只看当下。”
凭秦笙刚才那番话，他完全可以确定周海毅隐藏了她的身份。
周海毅沉默下来。
江曜继续说：“但有个事我不得不提醒下你，如果秦笙再继续向我打听数学竞赛或者京城学子失踪案，只有两种结果。
“好的一种，我把她送进特调处，彻底查清她的个人信息，继续无限期监视。
“坏的，查出来她有K实验室卧底的嫌疑，特调处的审讯室会为她敞开。”
周局长缓过神，急忙否认：“她不是卧底。”
江曜眸子轻眯，“证据呢？”
周海毅沉默了好半晌，语气沉重：“明天下午两点，西郊烈士陵园，我把她的资料给你，过时不候。”
“好，我一定准时到。”江曜唇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目的达成。
周海毅没吭声，直接切断电话。
江曜面色沉沉，把手机撂在座椅上，按灭手中未燃尽的烟蒂，“走吧。”
司机应了一声，驱车离开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