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为大理有名之景,分别指“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这四处风光。
大理城东临洱海,西枕苍山,风光秀丽,极占形胜。
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大理城南门。但见“镇南”、“保国”两面大旗所到之处,众百姓大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大将军千岁!”段正淳和煦微笑,挥手作答,雍容气度尽显。
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
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
一行人来到一座牌坊前,一齐下马。
木婉清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大金字“圣道广慈”,想到夜凌空所说之事,那大理镇南王是自己的生父,一时心乱如麻,内心深处既有开心、期盼,却又怕他是那薄情负心之徒,抛妻弃养,害的她成为孤儿。
‘也不知我妈是谁......’
‘若他当年真的狠心抛下妈妈和我,就算他是我爹,我也要......我也决计不会认他。’少女原本心想,怎么也要在他身上捅上一剑。可念头才生,内心涌出一股莫名情感,不禁改为决对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一行人走过牌坊,来到大理皇宫的宫门前,匾额上书“圣慈宫”三个金字。一个太监快步走将出来,禀告众人,说保定帝和皇后已在镇南王府相候。
“妙极,妙极!”段誉笑道。
刀白凤横他一眼,嗔道:“妙甚么?我在皇宫中等候娘娘便是。”待听得是皇后特意吩咐,务请她即时前往朝见,说是有要事相商,低声道:“有甚么要紧事了?诡计多端。”
段誉乐不可支。
明眼儿的都知道,这一定是皇后故意安排,料到刀白凤不肯回自己王府,是以先到府上去相候,实是撮合夫妻二人和好一番美意。
说到底,刀白凤只是气段正淳四处沾花惹草,并不是真打算一辈子不见他,更不是不爱他。要不说,老段不愧是一代情圣,处处留情,又不负责,让一堆女人为他打死打活,最后还都一个个心甘情愿为他而死。除去“重案组之虎”曹达华,男人之中,就以这位最令人佩服。
故而当段誉、皇后递来台阶,她也就顺着下来了。
回到家门口,刀白凤踏上一级台阶,忽然停步,眼眶一红,怔怔的掉下泪。段誉半拉半推,将母亲拥进了大门,又跟段正淳哄了几句,这才令她破涕为笑。
等到了大厅里,段誉随父母进了内堂,朝见皇帝、皇后。
其余人皆在厅中等候。
木婉清、钟灵也不理会,放眼看那大厅,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邦国柱石”四个大字,下首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悬满了字画,一时也看不了这许多,何况好多字根本不识。
钟灵见夜凌空在一幅画前看的津津有味,便蹦过去道:“夜哥哥,原来你也懂书画吗?”
夜凌空笑道:“略懂一点.....”
钟灵道:“我就不懂这些,在我眼里,这些画呀,好像都一个样.......”
夜凌空笑道:“绘画种类有很多的,这种呢,叫作水墨画,有像这样的山水画,还有工笔花鸟画,人物画,风俗画等等,水墨以外,还有壁画、西域油画,铅碳素描画等等.....”
接着又道:
“每种画都有不同的风格特点,山水画重在写意,工笔画重在写实。每幅画上又能看出不同的画师风格、运笔技巧......”
说完,他看向面前的山水画。
“这幅画是当世名家郭熙的《溪山行旅图轴》......你看,这画里的石头圆润,是不是多卷云皴?树多虬枝,形状是不是像蟹爪?”
钟灵仔细瞧了瞧,惊喜道:“还真是这样诶!”木婉清听着热闹也凑过来瞧,见果真如此。
三人若无旁人。
夜凌空道:“这是郭熙运用笔墨的风格......等过两天,我弄支铅笔,给你们画两幅画像。”
“真哒!”钟灵抓着夜凌空的胳膊,欢快的跳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意识到这样大呼小叫不好,小丫头吓得连忙缩回头,不好意思的对众人一笑。
木婉清亦美目涟涟。
不过,大厅里心里最不平静的还要数四大家臣里的朱丹臣。
朱丹臣面相清雅,为人温文尔雅,颇有儒风,外号“笔砚生”,生平喜好书画之道,适才听到夜凌空侃侃而论,恨不得上去同他切磋交流。
过了会儿,内堂出来一位太监,宣高升泰、夜凌空等人觐见。
穿长廊,过庭院,经过走不完的一间间屋子,终于来到一座花厅之外。太监报唱完,揭开帘子,高升泰朝三人使了个眼色,便步入花厅,朝坐在中央的一男一女跪拜。
三人顿知这就是保定帝和大理国的皇后。
夜凌空拱手作揖道:“化外人士夜凌空见过大理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千岁。”
“不错,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保定帝笑赞道。
木婉清、钟灵俩人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一听说要见皇帝,心头也有些发毛。可看起来,这人似乎挺好相处的。
也就是保定帝为人不拘小节,他自幼深受佛法熏陶,虽认为人有地位尊卑,但人无贵贱,不喜人对他跪拜,对臣子爱以兄弟朋友称呼,对他人也是以诚相待,倘若臣下、友人过分恭谨,他反要着恼。
保定帝和煦问道:“不知夜小兄弟仙乡何处?”
对于这等赤诚之人,夜凌空也不好胡乱编个借口糊弄,只好道:“在下乃化外之民,独自游历天下,两年前才来到此间。”
“原来如此......”保定帝不疑有他。
俩人聊过几句,聊到海外之事,夜凌空对答如流,尤其是对于南洋,以及大理周边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远超旁人。很多见识,就连他这个大理皇帝都不知道,更别说宋、辽之人。
如此,身份已经毋庸置疑。
然后又看向二女。
木婉清好奇道:“你就是皇帝吗?”
“我便是皇帝......”保定帝笑道。
聊了几句,尽管木婉清、钟灵二人全然不通礼数,但俩人一个心思纯净、一个天真烂漫,犹如浑金璞玉,令他和皇后都很喜欢。保定帝膝下无嗣,一直视段誉为子。可惜他看出二女似乎已经情系于夜凌空身上,要不然他倒是想给侄儿段誉说个媒。
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得西首数间屋外屋顶上阁的两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阁的两响。
‘难道是岳老三?’夜凌空暗自疑惑:‘奇怪,不是错过了剧情吗,怎么他还会来这里?’
原作中,段誉和木婉清从小庄逃出后,伪装成灵鹫宫使者救下了钟灵,结果才走了没几步,又撞上阴魂不散的瑞婆婆等人。
木婉清带着累赘,寡不敌众,双双被困于一座崖顶上。然而祸不单行,又惹来‘南海鳄神’岳老三,因不久前他的徒弟孙三霸被木婉清所杀,特地寻仇。结果一见段誉脑生反骨.....不对,是见他脑骨后凸,手长脚长,正是学他功夫的良材美质,当场就要收为徒弟。
段誉自是不肯拜他为师。
之后又发生一堆事,耗了六七日,待四大护卫赶来,将岳老三等人打跑,正巧段誉也脱了困,跟着一同返回大理。
岳老子为了收徒就一路追到了镇南王府。
正不解间,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房顶,褚万里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王府,意欲何为?”
一个嗓子嘶哑的粗声道:“我是岳老二,有个年轻人打伤了云老四,还用化功大法废了他大半内力,我来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
还果真是他!
只听褚万里喝道:“岳老二?你不是老三吗?镇南王府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快快退去!”
岳老三怒道:“放屁!老子是岳老二!”
话音一落,半空中飘来有如游丝般的轻轻哭声,声音甚是凄婉,隐隐约约似乎是个女子在哭叫:“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众人来到屋外。
此刻已是酉时之末,天早已黑掉,不过众人点了火把,火光熠熠,倒是能够看清。却见房顶上,渭泾分明的站了俩帮人,其中一侧自是镇南王府的家臣护卫,另一侧,与其说是一帮,实际上只有一人。
段誉、钟灵等人望去,第一眼便见到他一个脑袋大得异乎寻常,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对眼睛却是又圆又小,便如两颗豆子,然而小眼中光芒四射,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却瞧不出他年纪多大。
接着再看。
只见那人身上一件长仅及膝的黄袍,料子用的是上等锦缎,甚是华贵,下身却穿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颜色难辨。十根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就这副凶狠恶煞的模样,活脱脱像条鳄鱼,难怪被人叫做“南海鳄神”。
总之,众人初见时只觉此人相貌丑陋,但越看越觉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着打扮,尽皆不妥当到了极处。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哭声仍是若有若无的响起。
“哭丧的来啦!”南海鳄神“呸”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痰,跟着提高声音叫道:“三妹,你大半夜的哭甚么丧?“
忽然,一个女子跃到房顶上,只见她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被人用手抓破一般。她手中抱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肥头胖脑的甚是可爱。
那女子幽幽道:“岳老三,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明明是老三,却一心一意要爬过我的头去。你再叫一声三妹,做姊姊可不跟你客气了!”
话音方落,却听一声叹息响起。
“所以你就能够乱抱走别人家的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