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巴扎虽然心中疑惑，但对萧征的命令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他深深地看了跪下的那黑衣人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营帐。
帐篷的帘布随着努尔巴扎的进出掀起一阵波澜，最终归于平静。
跳动的烛火将帐篷内的阴影拉得老长，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萧征缓缓地走到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是蛮牛部落的死士吧？”黑衣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他强作镇定，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是吗？”萧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到黑衣人身后，伸手一把扯开他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黑衣人原本小麦色的肌肤上，赫然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刺青——一头黑色的蛮牛，双眼赤红，鼻孔喷火，四蹄翻腾，仿佛要择人而噬。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萧征的声音依然平静，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黑衣人喘不过气来。
黑衣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竟然还是被萧征一眼看穿了身份。
“蛮牛部落，世代以放牧为生，民风淳朴，怎么会培养出你这样的死士？”萧征的眼神仿佛要将黑衣人看穿，“说吧，是谁指使你刺杀大汗的？”
黑衣人沉默了，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最后的忠诚。
可是，在萧征强大的气场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蝼蚁，随时都可能被碾压成粉末。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萧征的声音里透着嘲讽，“蛮牛部落虽然地处偏远，但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我只要派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查出你的底细。”
“你……”黑衣人脸色惨白，他知道，萧征说的都是真的。
“你以为，蛮牛部落真的只是想在草原上放牧牛羊吗？”萧征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黑衣人耳边炸响。
黑衣人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深深的恐惧所取代。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征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道：“看来你还觉得蛮牛首领真的只是看不惯大汗是女子，才想要取而代之吗？”
“他不过是想利用你们这些死士，为他扫清障碍罢了！”
“你……你胡说！”黑衣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显得异常无力，“首领他是为了整个蛮牛部落，为了草原上的所有子民！”
“是吗？”萧征冷笑一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那你可知，蛮牛首领这些年，暗地里囤积了多少粮草，打造了多少兵器？”
黑衣人愣住了，这些事情，他从未听说过。
“你又可知，他为何要将你们这些死士训练得如此忠心，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搏？”
萧征放下茶杯，“因为他要的，不仅仅是推翻大汗，而是要将整个兰驮草原，都纳入他的统治！”
“这不可能！”黑衣人猛地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首领他……他绝不会这样做！”
“他若不做，为何要散播谣言，诋毁大汗，说她是妖女，说她会给草原带来灾难？”
萧征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入黑衣人的心脏，“他若不做，为何要派人刺杀大汗，嫁祸给其他部落，挑起战乱？”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萧征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黑衣人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萧征，仿佛失去了灵魂。
“说！”萧征厉声喝道。“我……我叫阿木尔……”黑衣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阿木尔……”萧征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告诉我，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木尔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将自己如何被蛮牛首领选中，如何被训练成死士，如何潜入王庭，如何刺杀大汗，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萧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低沉而有力：“阿木尔，你可知罪？
”阿木尔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他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小人知罪，小人甘愿受罚。”
“知罪就好。”萧征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不过，现在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阿木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他挣扎着问道：“萧将军，您……您说的是真的？”萧征没有直接回答，“你走吧。”
阿木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萧征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喝茶吗？”萧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不，小人告退。”阿木尔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踉踉跄跄地退出了营帐。阿木尔离开后，努尔阳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秀眉微蹙，不解地问道：“萧征，你为何要放走他？这种人，直接杀掉不就好了，放虎归山，岂不是后患无穷？”
萧征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杀了他容易，可是蛮牛部落还会派出第二个，第三个阿木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只有让他回去，我们才能顺藤摸瓜，将蛮牛部落一网打尽。”
努尔阳乞走到萧征身边，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柔声说道：“可是，你就不怕他回去通风报信吗？”
萧征将努尔阳乞的手握在手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不敢，他现在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就算他回去，也不敢说出真相，更何况我已经在他身上动了些手脚，他就算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走吧，我们也该去会一会这位蛮牛首领了。”萧征牵起努尔阳乞的手，向帐外走去。
“你和蛮牛的账，也该算算了。”萧征的声音在努尔阳乞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蛮牛部落临时驻扎地，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