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脸上难得地烧了一下。
她脑海里默默回忆了一下这些年的生活:
为了拉投资扶贫开空头公司的村长——真的是空头,就村口一块大石头,上面有一块《百花贸易有限公司》的牌子,从她有记忆起就挂在那儿,十几年了没做出一单生意……
酿酒的李二娘,十几年了没见她的酒出过一坛——据说是懒得按步骤操作,最后都换成了酒精兑水……
养鸡专业户刘翠花没卖过一只鸡,鸡还是鸡仔就排着队进了村里人的肚子……
自称面点师的周三叔十几年没做过一次面点,问就是等着麦子好收成——然而就他们村那惰性,麦子这么多年不是荒废在地里就是荒废在鸟肚子里……
还有连自己的感冒都治不好最终靠时间拖好的赤脚医生……
每日连饭都懒得做、天天去邻居家打秋风的楚婶婶……
……
不想还不觉得。这一想,江姝突然有些怀疑,她这些年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似乎真的就是那每月固定从外面送来的一车救济物资……
江姝蓦地回神,淡定地与问她问题的同学对望:“杏花村?没听说过。”
周厚德看了睁眼说瞎话的江姝一眼,条件反射将她的入学资料默背了一遍,又在脑海按了清除键。
江姝同学初来乍到,拆台是不可能拆台的。
“没听说过啊!”碎嘴的少年转眼又关注起别的,“所以你是不是因为成绩很好,被你们那边保送来的江城一中?”
江姝镜片后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不是关注杏花村就是关注她本人的同学:“同学尊姓大名?”
“哦,我叫秦兜。”那嘴碎的少年似乎感受不到新同学的烦躁,“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被保送来的一中?”
江姝沉吟着怎么开口,旁边周厚德已经开始打圆场:“自然是因为江姝同学表现优秀——不光一中,这一次江姝同学入职,是犬闻镇所属区县十个中学的校长联名举荐……”
江姝诧异地看了周厚德一眼,选择了沉默。
周厚德重重咳嗽了两声:“江姝同学,教室空位多,你自己选一个,然后我们开始上课。”
江姝直接朝秦兜走去,然后敲了敲他同桌的桌子:“你,换个位置。”
真的是轻敲,但手敲的那个位置有了轻微的蜘蛛网痕……
秦兜的同桌张麦仓皇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江姝直接坐了下去。
秦兜只觉周遭空气突然变冷,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
周厚德翻开书,开始上课。
与以往不一样,这一节课上得格外顺畅,有没有开小差的另说,那安安静静的学习氛围,让周厚德一节课嘴角都弯着。
下课,周厚德意犹未尽、飘飘然地离开教室。江姝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想了想,递给同桌:“帮我做下笔记。”
秦兜抽了抽嘴角:“江姝同学,我时间很宝贵的——我自己都是花钱请人做笔记,你特么——”
“一块钱,或者打断你一条手臂,你选一个。”
“你知道小爷的爷爷是谁么,你也敢——啊啊啊!”
清脆的卡擦声响起,秦兜脸色变得惨白,抱住左臂疼得蜷缩起整个身子!
江姝淡定给他骨头归位:“我这人还有个习惯,最不喜欢被挑衅——校长的儿子我都揍过,还有我们镇镇长的爹,我也揍过。”
秦兜瑟缩着抱着已经完好如初的手臂,支支吾吾不敢放狠话了!
他爷爷是厉害,但远水和近火……
“我选一块钱。”他默默把江姝的书接了过去。
其他望见这一幕的人……
“咱就说,江姝同学这战力值……”有同学声如蚊蚋,“不知道我爹同不同意我多一个爸爸……”
江姝一扭头,一本英语书扔到这位同学怀里:“乖仔,爸爸给你一块钱,英语笔记交给你了。”
同学眼睛立刻就红了……
接下来的课程,各个任课老师都上得很沉浸其中,末了还要在办公室对班主任周厚德感叹一番:
“周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这是一夜之间开窍了啊!从来没见他们学习这么认真、课堂氛围这么安静,就连那位秦副局长的纨绔公子秦兜,都在那奋笔疾书……”
以至于,放学时周厚德承诺的老人机,直接变成了一款新的智能机。
“手机你拿着,但上课不能带哈——信得过老师的话,可以关机后老师给你保管。”周厚德笑得眯起眼,“以后你就当咱班的纪律委员——不要对人动手,其他你随意,老师都支持,都支持!”
江姝看着崭新的智能机,迟疑了一会儿。
“收着吧,就一千块的便宜机,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赚钱了把钱还给老师就行。”
江姝这才接过,郑重地对他弯了个腰。
周厚德眼眶一热!看吧,就说这是个乖孩子!教学这么多年,哪个孩子对他这么尊重过!
江城国际大酒店。
被包场的酒店门口,停着一排又一排的豪车,无数达官显贵站在酒店一楼的大厅,神情或激动或紧张,老老实实地不敢有丝毫逾矩。
训练有素的保镖在每一层楼的电梯口和楼梯口都守得密不透风,确保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偷闯。
808号,酒店总统套房。
李屿白的两大特助站在门口,看着一波又一波人从套房进进出出,内心的八卦如熊熊之火,怎么都无法浇灭。
高特助压低声音:“BOSS到底要来江城见什么人?服装都换了二十多套了还不满意……”
杨特助声音更低:“应该是女人。”
高特助摇摇头:“不可能,BOSS的家族,出不了恋爱脑,不然不可能传承这么多代,没出过一位正室夫人,个个继承者都是私生子。”
杨特助指了指屋内:“BOSS光是造型师、化妆师都换了三波了,甚至还做了面膜——见男人能这样?”
“见女人也不至于这样啊……”高特助叹息又叹息,“说起来,半年前BOSS就开始不对劲了!”
杨特助似乎想到了什么,扯了扯高特助的袖子,压低声音:
“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的一个夜晚,BOSS的办公室闯进来一个全身裹得密密实实的女孩,似乎还受了重伤,满身是血——老板没赶她走,反而把我们赶了出去。”
高特助显然记得:“很重的伤,玄色披风都被血浸透了——她一闯进来就说要和BOSS谈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