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岁月江畔,品一杯旧忆的酒,叹一声万古悠悠。春夏秋冬不过一眼,百年千年不过一瞬。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终究还记得死去的人。对于世间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时间往往能够沉淀旧忆。
破军和林峰走后,太后立虚空久久不语。太后不说话,大秦的众大臣也敢不说话,就连秦皇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直到一声驴叫划破长空,这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这一声驴叫正是那醉酒的小黑,也不知这马儿使了什么手段,只见他它前蹄捧着一壶龙潭酒,以鼻青脸肿的金毛狮王为座椅,斜躺在其柔软的皮毛上,翘起它的马腿,那活儿也大大咧咧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它时不时地打个饱嗝儿,又时不时的发出一圈圈“嘶儿,嘶儿”的驴叫声。杨海棠眼疾手快,立马向小黑冲了过去。当然他首先是挡住了那羞人的活儿,要知道,此时包括太后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注意这匹奇特的马儿。杨海棠不知道,这大胆的马儿会不会惹怒众人。
杨海棠拽着马鬃使劲儿的摇晃着小黑。
“马兄,快醒醒,醒一醒啊。”
然而喝得醉醺醺地小黑却一脚将这个烦马的苍蝇踹了开来。只见杨海棠化作一道华丽的抛物线一头栽倒在一桌残羹剩饭上。
秦皇眉头一皱,却是有些恼怒地开口道:“来人,将此妖马拉下去剁成碎肉,投入龙潭湖中喂鱼!”
杨海棠一听,心中暗道:“不行,那可是我师傅的马儿,不能就这么被喂鱼咯!”
于是杨海棠一个鲤鱼打滚儿翻了起来,也顾不得头上的污秽,他立马向秦皇拜倒。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这马儿乃是我师傅的坐骑,却是与我师傅一路相伴,已经有些灵智。也算得上海棠的半个长辈,只是不料它今日贪杯了几口,还请陛下念在它无心之举,绕过他吧!”
众人心中叹道:“果然是什么的人养什么样的马!”
秦皇一听是林峰的马儿,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而杨海棠也不停地在安抚小黑。
“马兄你醒一醒,我师傅他老人已经走了。”
谁知杨海棠刚靠近小黑,却又是被一脚华丽的踹开,在秦皇的示意下,一名通玄境的甲士上前准备制服这酒后撒泼的马儿。在秦皇想来,既然是林峰的马那就不杀了,但是其在这大宴之上撒野却是坏了大秦皇家的威严,说不得要好生惩戒一番。
然而让秦皇意外的是,那名通玄境的甲士靠近,也是被一脚踢了开来。好巧不巧,却是正中脑门儿。此时大秦的贵胄们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有人惊叹道:“这就是什么马儿?居然能一脚踹开一名通玄强者。”
有人笃定道“这哪里是马,你看它分明‘嘶儿嘶儿’的学那驴叫,我看多半是一头长了马外形的骡子。”
却是有人反问道:“你家骡子能一脚踹飞通玄境啊?”
是啊,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一脚踹飞通玄境的马儿,若是有那岂不是成了大妖了,可是看这马儿的样子,且不说没有半分妖气,却是炼化横骨,开口说话也办不到。
杨海棠再一次爬了起来,所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杨海棠知道其实这马儿有个软肋,那就是怕师傅将他吊起来。
于是杨海棠模仿者师傅的口吻对小黑说道:“你这头蠢货,若再不起来我就将你吊一晚上。”
果然,那马儿一听却是抖了一个机灵,一双前蹄抱的鎏金酒壶也摔在地上,发出“吭噔”的声音,里面未喝完的清澈透亮的酒液体慢慢顺着壶嘴流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马儿的哈喇子。小黑晃晃悠悠地支撑着战了起来,却是后脚着地学着人样立了起来。
它继续醉醺醺地叫道:“嘶儿,嘶儿!”
众人自然听不懂它的话语。但是接下来令杨海棠惊奇的一幕却出现了。只见小黑突然间,能够开口说话了。
“林峰,你给马王爷等着,次次都说吊我,我吊你棒棒锤子,本王乃是仙帝后裔,你有什么资格拿我当坐骑,还要吊老子...呃...你等着....等我开启血脉....呃...开启.....”
只是话音未完却一头栽倒在地,四脚摊开,趴着地上打起了酒鼾。
杨海棠心道:“这马儿莫不是疯了吧,它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师傅,重点是他怎么就能突然口吐人言了呢?”
而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太后却是笑了。
“想不到还能遇见一匹有着上古血脉的马王,他福缘果然深厚。”
秦皇看了看一旁继续胡言乱语的马儿,他向太后请示道:“母后,这马儿如何处置?”
太后说道:“又不是哀家的马儿,管他做甚。只是我觉得这马儿颇为有趣,不如就先暂时扣在庐山。”微书吧
秦皇开口问道:“母后难道就一点儿不担心他们会输吗?要不要儿臣率领大秦战将取支援他们。”
太后瞥了一眼秦皇和他身后跃跃欲试的大秦贵胄,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他在,我怕什么。不过,既然对方来我大秦庐山叫嚣,我大秦说不准也得去瞧一瞧。”
说道此太后话音一顿,却是略有所指的看向一个三十六侯的宴会所在的方向。
“颜侯你说呢?”
大秦三十六侯中的颜侯立马站了出来。
“回太后,我颜家请战!”
太后要了摇头:“我怎么听说,星陨一事后,颜侯亲自下山去找过颜如蝉呢?当年三十五侯纷纷发下重誓对此事绝口不提,而唯独没有你颜家。或许皇上不说,想必你颜侯也是知道他的来历的。”
颜侯一听立马拜倒在地:“太后明鉴,我颜家世代忠良,以开国契约为警讯,只是那天道与我颜家开了个玩笑。颜如蝉虽是我颜家曾经的家主,但是他却不是真正的颜如蝉。我下山打探此事,也是为了大秦啊!”
太后笑了笑却是转换脸色冷冽地说道:“好一个忠良颜侯!长生动人心,但是这不是我大秦人要的长生,尔等应时刻记得开国契约,颜侯今日你入阁去吧。”
颜侯一听却是浑身冒出冷汗。
“太后,微臣真的是为了我大秦基业,为了这庐山上下啊!”
太后语气淡然道:“不必多言,你有一炷香的时间交代后事。”
原本还年富力强的颜侯环顾四周,他希望同僚们能帮他说说话。他寿元尚多,这花花世界还未享受够,前些天刚迎了一门小妾,他真的还想驻留世间啊。
谁又愿意年纪轻轻就入阁,颜侯想要挣扎。然而当他看到其余侯门的目光,他知道挣扎的最终结果就是连入阁的机会也没有。
最终颜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事到如今才堪堪破入通玄。然而偌大个颜侯府,却不得不交到他的手中。也不知道,旁脉别支如何想,更不知道其余侯门如何欺压他颜家?但那无法,谁让他自己作孽。
颜侯看了看穹顶处的七层宝塔,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儿子说道:“颜回,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颜家的族长。”
颜回顿时愣住了,平日里纨绔的他,虽然知道这颜家族长的位置始终都会是他的,但是他从未想过会来得如此仓促,他一脸懵逼的接过那代表着颜家族长的信物,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取下官帽,一步一步地向天边的七彩宝塔走去。
只见颜侯走到一半时,他的身子突然被切割开来,只留下一颗头颅。
但是仔细一看,颜侯并没有死,他依然睁大了眼睛,只见那七彩宝塔上却飞下来两个金甲神将,金甲神将士手中分别捧着两个古韵十足的盒子,一个盒子将颜侯的躯干四肢收入其中,另一个盒子却将颜侯的脑袋收入其中。紧接着两名金甲神将又转身往那七层宝塔飞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太后见此说道:“颜侯入阁,仙福永昌”
大秦诸卿包括秦皇在内的人都高呼道:“颜侯入阁,仙福永昌。”
凡大秦贵胄均高声齐乎,而那些大秦之外或是一般的大秦国内的势力,却是一脸疑惑,在他们眼里颜侯被处死了,只是死的方式有些奇特而已。
然而只有真正贵胄才明白,颜侯不过是提前结束了世间的寿命,终究有一天颜侯还会活过来,就像他们世世代代的先祖一般。
入阁只是暂时的死亡,而死亡之后却能迎来真正的永生。那座七层宝塔,二十万年来埋葬了大秦贵胄的先辈们,当然历代皇室也不列外。三年后,太后也要入阁,若干年后,他们也会入阁。
“天上金穷顶,十二楼七层,金刀斩凡躯,入阁得长生”
当颜回将灵觉感知沁入侯门的信物后,映入颜回脑海中的正是这首五言。
在送走颜侯后,太后对大秦诸卿说道:“诸卿,今日那就让我们好好会一会这位不死蝉功的老怪物。三十六侯门,紫青金甲,赴庐山之外,战颜如蝉。”
大秦好战,不畏战,随着太后一声令下,除开那些不明所以的宾客外,凡是被太后点到的人纷纷向龙潭湖中的大船涌去,他们可没破军那破碎虚空的本事。
而醉熏的小黑也被一队从天而降的身着紫甲胄的修士控制了起来,任凭杨海棠如何说道,对方始终不予放马。
杨海棠也只能默默地替小黑祈祷:“马兄啊,马兄,不是海棠我不仗义,而是你自己作啊!你踹我就算了,你居然去踹大秦的甲士,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要开口骂师傅。当然马兄,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随后杨海棠也随人流一同登上了大船,他也想看看师傅和那颜如蝉大战,说不定还能学到个一招两式的。
而在庐山之外,破军和林峰一人抡着一把黑色大剑,一左一右的围着一名耄耋老者,只是那老者却波澜不惊,他背负双手,临空而立,一副高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