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龙鼎城是座很繁华的城池,梵岩天等人一路进了城,入眼所在,喧嚣声不绝于耳,商贩遍布街头,他微微点头,果然与原来一模一样。
“龙鼎城距白羽城不远,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吧,还有些事我要与你说明白。”转头看着司马雁,他轻声道。
闻言,司马雁点点头,她正在苦思冥想如何让其留下,对方的话刚好迎合了她心中所想,正求之不得。
穿过闹市,来到一家名为“半乡途”的客栈,三人一同走了进去。
客栈老板是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中年男子,见梵岩天三人气质不俗,他连忙给一旁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很是机灵,旋即慢跑来到三人面前,笑道:“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儿?”
“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二,梵岩天开口道,。
“要两间。”这时,司马雁在旁边面色平静接话。
“额,那就两间吧。”微微一愣,他尴尬笑了笑。
“对了,顺便做些好菜端上来。”跟着另一个小二上了楼,梵岩天吩咐道。
“客官要酒否?”小二问。
“好叻!”见其颔首,小二点头,随即大声吆喝道:“七号房间好酒好菜叻。”
一路上到三楼,一间装饰还算雅致房间内,从小二手中接过钥匙,司马雁母子当先进了房门。
梵岩天眉头一挑,也不说话,跟着小二来到另一间房间。
带着小男孩笔直坐在床头,司马雁沉思着。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陡然想到当初在白羽城那夜的一幕,她银牙紧咬,恨意绵绵不尽,没想这次连老天都帮她,她心中冷笑不已。
“客官,那小的就先下去了。”钥匙给梵岩天后,小二告辞离开。
躺在床上,望着房梁,他犹豫着如何跟司马雁说其父亲的事。
“罢了,一会把所有事全部告诉她就是。”
时间稍许,小二端来酒菜,见状,梵岩天皱眉,随即唤住他,开口道:“你再做一份端到隔壁房间去。”
“好叻。”小二满脸笑容告退。
扫了眼桌上酒菜,梵岩天先饮了杯酒,瞬间只觉肚内暖洋洋的,他咂巴咂巴嘴,于是又喝了一杯。
司马雁的房间,心中略显紧张的她带着小男孩快速吃了些东西,咬牙沉思后,她哄小男孩入睡,便端起了酒壶,刚才梵岩天在隔壁声音,她已经听到了。
把封喙丹碾碎后倒进酒壶,定了定心神,她便迈步走出了房间。
砰砰!
敲门声响起,几杯酒下肚,梵岩天已然喝得昏昏欲睡,他酒量很不好,但他对酒却是爱不释手,听到敲门声,不由打了个酒嗝,大声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司马雁面色平静走了进来。
“是你呀?”晕红着脸,他呵呵笑道。
“难道真是天意?”心中一动,见他模样,司马雁不禁暗忖。
“呦呵,还有酒。”眼中一亮,自己酒壶已然喝干,见其手中酒壶,梵岩天一把抢了过来。
“你……”司马雁愣住了。
一杯酒下肚,梵岩天更觉眼花缭乱,迷迷糊糊看到一旁的司马雁,他眼前一亮,直接冲上来抱住了她。
毕竟是对付妖兽的丹药,司马雁也不敢保证其会不会瞬间发作,顿时不敢有所动作。
衣衫满地飞,雷声震耳,旷世大战爆发。
时间慢慢流逝,满脸通红的司马雁突然直接坐了起来,她愣了愣,因为此时的梵岩天已经晕死过去。
“呵呵!”紧咬着嘴唇轻笑了出来,她径直下了床榻,只见其玲珑有致身材尽显。
“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佑儿父亲,看在佑儿份上,我便给你个痛快。”捡起地上衣衫轻披在身上,她迈步来到桌角斜倒在地上的宝剑,深吸了口气,旋即直接拿了起来。
剑尖指着梵岩天心窝,她毫不犹豫一剑向其心脏刺了下去,越想越气,好似发泄心中怒火一般,一共刺了三剑,她才罢手。
嘴角溢血,梵岩天睁大双眼呆呆望着她。
眼光一撇,撇到其睁大的双眼,司马雁顿时一惊,不禁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他口中鲜血不停流出,嘶哑着声音道。
见其是回光返照,司马雁松了口气,缓步上前,眼眸死死盯着他,开口道:“你可知我为何加入斩尘仙门?”
“你当日辱我,我便发誓,此生若不杀你,我便死不瞑目。”不待其开口,她冷冷道。
嘴角一抽,梵岩天只觉浑身使不上劲,甚至一点法力也提不起来,他心中不禁开始绝望。
见其双眼渐渐浑浊,司马雁拳头紧紧捏住,如今仇报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目光扫了他的脸一眼,她转身便走。
“等……”这时,梵岩天虚弱声音响起。
脚步微顿,身子停下,不过她却没有转身。
“你……你父已……死,临……临终……终际,拜……我代……代为照顾……照顾。”鲜血不停从口角涌出,话未必,他眼睛已慢慢闭上了。
身子一震,司马雁倏地回头,只觉心脏瞬间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须臾,只见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地上。
“父……”泪水不禁流下,她嘴角哆嗦,经过这几天相处,对梵岩天也有了些许了解,知道对方不是那种无故乱语的人。
七天后,龙鼎城郊外荒山坟场,一座不大不小土堆下面,梵岩天静静埋在下面。
七天前,半乡途客栈,梵岩天死去第三日,老板寻思几日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便以为里面之人已经离开了,于是便直接命人开门进去,但当看到房间里床上满是鲜血的梵岩天时,他不禁吓得面无血色。
就这般,半乡途死人的事不胫而走,与此同时也惊动了府衙,最后客栈老板连同小二一干人等皆被收押在大牢内。
查寻了几日,毫无眉目后,府衙便不了了之了,如今世道,死个把人不甚稀奇,他们也只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随意把人埋在了郊外荒山坟场上,慢慢的,梵岩天的死也就淡出了人们视线。
至于客栈老板,哪怕府衙最终调查出与他无关,但其也不打算轻易饶过他,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在其答应付出三百两银子后,他们最后才答应放他出去。
因此,半乡途客栈正式宣布倒闭。
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一切发生仅仅只有七天而已,不得不说讽刺至极。
殷殷的红土,坚硬的岩石,是这座坟场模样,一眼望去,只见四处是倒塌断裂的石碑和被野狗抛出晒得发白的尸骨。
食腐的鸟,瘦骨嶙峋的野狗,是这片坟地象征。这处坟场除了祭奠亡人的时节才会有人来踏足,往日间是很难寻到一个生人的。
这一天的夜晚,天空无星月,伸手不见五指,荒山坟场上,一群野狗来到埋葬梵岩天的位置,正在奋力的刨土。
人活着便是希望,死去便一无所有,就像梵岩天这般,埋骨他乡,如今又有谁知道他是谁呢?
前一晚的大雨把梵岩天部分衣衫露了出来,就这般,他的尸体被野狗拖了出来。
如是凡人这般七日过去,早已有腐臭之气,可是如今的他却依然面若冠玉,皮肤晶莹,完全看不出一丝腐败的意味在里面。
几条野狗呜呜叫着撕咬着其肉体,就在这时,他眼眸缓缓睁开,开始挣扎起来。
身体的剑伤早已恢复如初,吃痛下,他猛的站起身,浑浑噩噩中,一把将咬着自己手的野狗甩了出去。
这般做,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一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过人也清醒了几分。
“该死的畜生,你真当我梵岩天是你们口食不成?”身上各处还吊着几条呲牙咧嘴的野狗,他先是大惊,随即喘着粗气破口大骂道。
“妈的,这样下去,非被这些牲口咬死不可!”心下一番计较,他双眼不停打量着周围。
“这下倒好,眼睛没坏,可是这法力却一丁点都提不起来。”他心中苦笑,突兀的,他神色一动,不远处一座坟头上挂着白纸的小木条落入到他眼中,不禁脸露喜色。。
又是扯又是拉的,他发现这些野狗却还是死死咬着他不放,心头不由大怒,便一拳轰向其狗鼻子。
他小时候曾经在斩尘仙门被一个弟子养的狗咬过,后来项因雄告诉他一旦被狗咬,便击打其鼻子,对方便会松开。
思及此,果然只见野狗吃痛,轻易便被他甩开。
“真有用?”心中暗喜,他拼最后仅存的气力,猛的向其他野狗鼻子打去。
虽咬住臀部野狗没有被打开,他已是大喜,连忙拖着身后野狗向那处坟头跑去。
其他野狗呲牙咧嘴,追他而去。
所幸距坟头不过一丈左右距离,轻易取得木条,他毫不犹豫反身抽打身后野狗。
民间有个笑话,肉架子下的狗,吃不着肉还顶着血。
由此可见其性情,这肉一旦入了狗嘴中,它又岂会轻易松口?
挥舞着手中木条,其他野狗瞬间不敢上前,只顾在那呲牙咧嘴。
屁股上实在吃痛,梵岩天心中发狠,直接一屁股撞向后面墓碑顶上。
野狗本就瘦的皮包骨,又哪能挨住他这百来斤身子?一坐之下,瞬间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摆脱了这条野狗,其他野狗见他身子倾斜,纷纷呲牙咧嘴冲了上来。
双眼一瞪,这等性命攸关关头,梵岩天连忙站起身挥动木条。
见此,几条野狗又刹住了脚,围着他转圈,却是不敢再攻了。
顾不得想自己如何又活了过来,借着僵持的关头,他连忙积蓄体力。
“该死的狗,你们这些该死的狗。”梵岩天不停咆哮着,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被狗咬的地方正在慢慢复原。
须臾,体力恢复些许,他眼目四扫,身子慢慢退到一处较高的坟包上,顿时整个人居高临下。
时间流逝,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体力越来越旺盛。
“那女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一丝法力都没法凝聚?”体力是恢复了,可是他的心却沉了下去,提不起法力,他又算得什么修士?又如何能进入须天乾坤戒中获得其内丹药治疗?
几个时辰过去,天慢慢破晓,几条野狗试探着向其爬了去。
“还想搏最后的机会吗?”如今精力旺盛,虽提不起法力,但他自问对付这几条皮包骨头的野狗还是有把握的,顿时大声吼叫着。
见其模样,几条野狗呜呜叫着,旋即不敢再上前,犹豫些许皆转身跑开。
“吁……”心里松了口气,他不禁一屁股坐在坟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