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微咸,似是要将人慢慢腌制。想到当年刹那事,再看胆颤心惊的任萍儿,梵岩天舔了舔干涩嘴皮,心中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任曲也在打量着这芊芊女子,自己的亲生母亲。
“从今日起,我等便住在这海岛上,等你朋友回来。”任奵下定了注意。
闻听言语,梵岩天惊住,喝道:“切不可!”
虽已经相当找寻众父母妻子等办法,但功德之事他亦不愿放下。毕竟世道险恶,什么都依靠别人,非他所愿,有本事自保终是好的。
“我说可就可,你无须多言。”任奵叱道。
“你怎的这般糊涂?我那朋友如今尚不知我在何地,届时回来又怎的寻我?”他反问。
闻听这话,任奵皱眉,至今她还不知囚龙是何等境界,一时间有些迟疑。
“那你说该去何处?”她问。
“我朋友叫我在大御宗内境等待。”瞧其上当,梵岩天心中暗喜。
这疯婆娘算是怕死她了,哪怕如今心有救任萍儿之意,但并不代表他原意跟其在一起,如今只想摆脱,待日后若囚龙真回来,再行作打算。
风卷长空万里,波涛浓浓,海石击天,此情此景只让人心旷神怡。
眺望海天,任奵沉思,她尚不晓得梵岩天心中小算盘,些许,微微点头。
她道:“既如此,便去大御宗!”
这大御宗在当世也算一大顶级门派,虽平常没甚交集,但之大名,任奵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也知晓其所在。
她玉指一抓梵岩天腰际,随即四人瞬息消失不见。
海潮作响,海岛如今又恢复了往日姿态,没了喧哗。
迎风寸地间,画面闪烁,看着眼前变转的繁华城镇,梵岩天好生羡慕其这缩地成寸,天涯咫尺的本事。
这座城唤‘觅丘城’,只见城墙似经千年腐化,显得有些沧桑。而此时因天色落下,街道间行人已是很稀疏。
一路穿沿街慢行,入目商行片片,一家名叫‘龙居客栈’门口,四人行至。
“客官快快请!”
还没进屋,里面年轻伙计就笑脸迎上来,连声指路。
客栈内食客倒是不少,入耳尽是七嘴八舌,见状,任奵点头。
修士也是人,非逼不得已,谁也不愿整日窝在那深山老林虫蚁密布腐朽之地。
四人依次进入客栈,梵岩天和任曲走在后面。
“曲儿,她可有癖恶没?”他低声问。
‘她’,任曲自然知道其指的是谁,不禁转头:“甚癖好?”
“比如喝酒骂人,夜半哼唱,梦呓行恶,邋遢不修等等。”梵岩天一笑。
闻言,任曲一怔,不禁目瞪口呆。
“再敢胡言,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前方任奵何等修为,岂会听到他嘀咕,心中不禁大怒。
“除了这年轻人,这两人修为都高绝无比,他(她)们究竟想如何对待我?”偷眼看三人,任萍儿蹙眉低语,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骨肉冷寒。
“好你个母老虎!”撇撇嘴,梵岩天暗笑却是没有搭话。
他刚才那话实则就是为了恶心她的,对方不爽,他爽。
“休要在胡乱编排我母亲。”任曲皱眉说。
“我是你亲老子,虽和你无甚感情,但岂又是你能教训我的!”他瞪眼。
“你!”任曲咬牙,径直跟上去,不在搭理他。
“唉!生个儿子,跟父母不亲,跟姨舅亲。”梵岩天心中苦笑。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没什责怪的,毕竟身为父亲的自己只管胡作非为,却没有为人父母职责,他又凭什么去教训人?
哀叹连连,他跟上脚步,与三人来到柜台前。
“两间上房。”只听前面任奵开口,并取出银钱。
客栈老板是个半百年纪老头,人看上去很是精神。闻言,问道:“姑娘可要菜肴端上?”
他见任奵四人皆相貌气质不凡,便想其是哪家贵族子弟,势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性情,就想从中再赚些跑路费和菜钱。
“端来就是!”银钱对修士不过路边石,任奵倒也不想那般多,直言说。
“两间房?”任曲疑惑。
“看住这贼子,其说不得有什么手段,勿要让他逃走了。”任奵叮嘱。
在方姬真人洞府和对方轻易找任萍儿手段,她已经对梵岩天有了警惕,方才这般安排。
“你这婆娘,让我亲生儿子看住我,也亏你想的出来。”梵岩天虽无语,不过心里却乐意接受,他相信至亲血脉相连,迟早有一天,自己能感动儿子让其原谅自己。毕竟如今如此相近,心中自然巴不得。
“你们知道吗,敕麻部落已经集结大军与我太元部落开战了。”
“休要胡说八道,我太元兵强马壮何等威势,四方部落谁敢侵犯?”
“怎敢乱说,我刚从西高城回来,那里已经打起来了。”那人回。
值得一提的是,西高城便是太元部落和敕麻部落边境城池,两军驻守都有数十万兵员在此虎视眈眈。
“敕麻部落与我太元都是一等大部落,其地域虽不如我太元广,但实力异常强大,说不得真开战了。”又有人应声。
耳中不时传来食客的谈论声,梵岩天讶异,直接撇下三人径直来到开始说话那桌人前。
四方木桌,四条长凳,只见三个衣着绸缎四十左右男人举杯对饮,美酒佳肴齐全。
“几位,据我所知,这部落共有四等,一等千万以上人,二等百万以上,三等十万以上、四等一万以上。”
“既然那敕麻部落是一等大部落,怎敢轻易动刀兵?”梵岩天皱眉。
如今周抒等人是太元部落的人,他可不想其受战乱之灾,便想打探虚实。若真是如此,届时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让之陷入危难中来不及相救。
闻言,三人皱眉看他。但见其虽一袭青衣,那气度却不曾少见,非是一般人有的,三人都是商贾家,一瞬间便有了判断,此人值得交。
“朋友请坐。”三人含笑抱拳。
梵岩天倒也不客气坐下,觉得反正闲得也是无聊,与这些人吹吹牛消磨时间也不错。
“不知朋友哪里人氏?”
闻言,他微愣,不禁打量三人。
只见入目,左边这位虽肥头大耳,但面相还算敦厚。右边这位身材虽干瘦,但一双鹰眼倒是十分锐利,不怒而威。至于前方这位,则完完全全就是个油头满面的大胖子。
而问他话的,则是这身材干瘦男人。
眼珠子一转,正所谓商人无利不起早,梵岩天何等阅历,一眼便看了个明白。
“在下风居城人氏。”他呵呵一笑。
“都城之人?”闻言,三人目光对视,有些惊讶。
要知道,风居城离此地怕有上万里之遥,哪怕‘隼皇’传书,最少也要两天才能到,更何况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隼皇乃是一种飞禽,因其快如闪电能日行上万里缘故,所以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室都专门培养其用作传书之用。
“据在下所在,风居城距我等万里之山河,兄台怎会不远万里来此?”
“万里吗?”梵岩天嘴角微抽,他倒是忘记自己是被司徒云和梵乔带到大御宗这边的。
“咳咳,几位有所不知,在下虽是风居城人氏,但却是自小在这边长大。”他强颜作答。
或是怕三人再问,他连忙道:“刚才听几位在此议论敕麻部落与太元部落的事,在下实在不解两国为何开战。”
闻言,胖子和精瘦男子都将目光落在这面相敦厚的男子身上。
见状,梵岩天诧异,方才明白这位才是正主。
“国家大事,又岂是我一商贾能知道的,诸位也太过看得起某了。”男子哭笑不得。
“当真交战了?”梵岩天问。
“所幸我离开的早,不然连城门都出不去,后来远去隐隐听到喊杀声,想必是打起来了。”男子点头。
“想来的是因我领主乃是一介女流且刚上位缘故,是以敕麻部落方才动了野心。”精瘦男子皱眉。
脑海中倏地浮现岳清容貌,梵岩天若有所思。
“与我上楼!”就在这时,任奵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你他妈的。”大庭广众被其这般对待,梵岩天不禁大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若不想出丑,你就与我自觉些。”手腕被抓,她蹙眉传音。
不知为何,自从那场幻境后,对原本肌肤之亲,她心中也没以前那般拘束了。否则,换做以前的她,就凭这一下,她非剁了梵岩天爪子不可。
“好一对璧人!”二人虽瞪眼,但众多食客心中却暗赞不已,只因二人气质相貌皆是无双,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