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家用过了早饭,木小九也写好了书信之后,除了留在这边守着的宁负佛和明芷两人之外,其他人则一起去向了杭州城的方向。
详细说起来,千竹坞实则是在平湖城外,距离杭州城若走官道,大致也就是二百余里地。陆乘风给木小九两架马车中,一架马车是由木小九那匹瘦马所拉,一架马车则是由陆乘风所准备的一匹好马所拉。先前来时走得慢,一方面是不想给马加重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不必太过于急匆匆地赶路,能在马匹轻松的情况下稍快一点就行。
当然,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赶车的李小白和南羽星不敢太快。那匹瘦马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尥蹶子踢上一脚,李小白和南羽星哪里降得住这匹瘦马?更别提去抡鞭子了。
而如今去杭州,一切自然是速战速决的好。木小九期盼的是能够今天一天直接把事情解决。所以,在去杭州的路上,木小九亲自上阵,赶起了马车。
通常,马车在负重不会太大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可以赶六十里到八十里路。木小九这匹瘦马虽然长的瘦弱,但却不知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异种,速度极快,耐力极强。单单是载着木小九的情况下,日行千里简直跟玩一样。即便是此时载着五个人,还拉着一辆车,在木小九的响鞭之下,瘦马还是跑出了一个极快的速度。估摸着,差不多两个半时辰左右就能赶到杭州城。
众人出发时,太阳刚刚东升,照这个速度来看,一日往返,顺带着把事情全都解决,似乎一点也不成问题。
待到太阳慢慢爬上了一定高度,杭州门前,瘦马缓缓停下,然后打了两个响鼻,回过头去看了木小九一眼。
木小九看着瘦马那人性化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直接把鞭子抡圆了,在半空中打出一声炸响,引得城门口的众人纷纷望了过来。木小九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对着瘦马说到:“拉着车在这等着,带你进城太麻烦了。今天让你过过瘾,谁要是对我这马车意图不轨,你就直接尥蹶子踢他,踢残废了我负责。但是你要是敢乱闹,今天晚上我就弄点马肉来尝尝味道。”
瘦马十分人性化的看了木小九一眼,然后扭过头去,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催促木小九他们赶紧下车。
木小九从马车上下来,抬手拍了拍瘦马的马背,然后对着凑过来的几个城门卫兵亮出了令牌“我乃朝廷特使,这马车就停在城外,你们帮我看着点,也不用管它。”
那几个卫兵一见牌子,不敢犹豫,直接单膝跪下,对木小九的吩咐自然更是没有半点不从。
此时,孙小雅和木华等人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木小九回头看着几人,随口道:“木华,你说的那账本在哪里?我们先去取了账本,然后走一趟木心坊,先前打从杭州这边过都没过去看看,估计现在过去,我要被木断、木玉她们两个给扰死了。”
木华应了一声,然后习惯性的看了看周围,依旧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却是苦笑着走向了自己把账本藏起来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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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木华从一棵枯死的老树当中取出了一卷蚕丝绸子,木小九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木华,这……是账本?”
木华将绸子递给了木小九,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公子请过目,这上面记载了那些年杭州同知李梓私贩盐铁的全部账目。”
木小九接过那绸子账本,在手中垫了一下,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果然混了金丝在其中,以保不腐。只是……”
他没把话全说出来,只是打开了账本,然后看了看上面的账目“嘶,这若都是真的,这位李梓大人,恐怕那几年积攒起了一笔巨大的财富啊。单凭着上面这些账目流出来的银子,即便他要交上去个八成,恐怕这些银子也够他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只是,我有几个疑惑。”木小九合上账本,话锋一转“第一,这么大数额,私贩盐铁,恐怕不够。如此大量的盐铁,别说他这个小小的杭州同知和他背后那个王焕了,就算是蔡京,也瞒不住。”
“所以,这其中还涉及了什么?”
“第二,账本这种东西,对账固然重要,但是私贩盐铁的账目,每次对账之后都绝对需要尽快销毁。可这卷账本,不但记在了帛卷之上,而且还在帛卷当中加入了金丝,以防止其腐烂。这,不合规矩吧?”
木华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也不敢犹豫,直接跪了下来“公子,这其中之事,我实在不知。当年我查,也只查到了李梓私贩盐铁,但是这账本自始至终从未经过我手。就连此次偷出这账本,我也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被人追杀,只得将账本藏在了树洞之中。事实上,若不是那一晚有位女子出手相助,我恐怕都难逃到公子面前。”
木小九看着仓皇失措的木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你这人啊,我没有要拿你是问的意思。刚才那番话,其实更多的是在问我自己。你还真是,需要多相处相处才能适应啊。起来吧,这案子涉及到朝廷前相,你一个小小的都察院官员,能查到私贩盐铁已经算是能力出众了,若是全都被你查出来了,那王焕和李梓今天也不会好好活在世上了。”
木华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我知道,你是怕我因为怀疑你,又不肯把这案子了解了。”木小九走到木华身前,抬手拍了拍木华的肩膀“心系此事,可证你心怀苍生,我理解你为人刚正良善,但是把自己绑死在这案子上,却是有些过了。太过紧张,有些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走吧,咱们进城,去木心坊,然后给你置办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