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虽然欣喜于小白能够多提供信息,但他始终对小白抱有警惕。特别是当小白向他伸手的时候,元武下意识后退两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双手也戒备地挡在身前。
直到看清递到他眼前的是自己的那块棉布,他沉默了。
随之而来的也是小白的无言。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蔓延。
小白垂眸看向已经辨不清本体颜色的血红色棉布,似乎是皱了下眉,低声说道:“你应该不想要了。”
元武点头如捣蒜,“是。”然后又随手指了个方向,“扔了就行。”
小白歪头,语气难辨好坏,“你让我随地扔垃圾?”
元武一噎,有些摸不清某人的脑回路。
杀人不眨眼,垃圾不乱丢?
元武轻咳一声,伸手接过棉布,“那你给我。”顿了顿,只敢在自己心中默默补上两个字,我来。
小白颔首,不以为意,也不再留意元武,转身离开。
而元武则在小白转身带路的时候,伸着食指和无名指紧捏住棉布一角,无视掉自己无意识翘起的另外三个手指头,保持着扭捏的动作将棉布往地上潇洒一丢。
紧接着拍了拍手,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小白的步伐。
血红的棉布掉在地上,血腥味淡淡地弥漫开来,随风而散。
恰巧走来的侍女们无人问津,径直路过此地,落在最后的一位侍女略微倾身看了眼棉布,随后也面无表情地跟上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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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辛稚夏饮茶如饮酒般自斟自饮,在球球再度默默不安时,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
球球眼睛一亮,自动补上后半句,“去餐厅看看情况?”
“嗯。”
辛稚夏点点头,站起身来,将插在身后平地上没能发挥出作用的旗帜收进手环。
两人朝大厅外走去,球球脚步轻快,连带着加快步伐,让人怀疑要不是有辛稚夏,她可能要直接蹦跳着跑出去。
这肉眼可见的兴奋,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辛稚夏略带不解地调侃道:“你不是很怕小白,说他是魔鬼吗?怎么感觉你现在这么着急找他。”
球球脚下顿了顿,偏头看向夏至,脸上不着痕迹地一红,随即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那是以前嘛,没合作的时候他是黑名单的魔鬼,现在合作了,他就只是名叫小白的伙伴了啊。”
闻言,辛稚夏轻笑出声,惹得球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尴尬地动了动脚趾。
辛稚夏没再揶揄球球,只淡淡地提醒着,“现在是伙伴,也只是现在。出了这个副本后,我和他都只是你的过客。”
球球保持沉默,没有直视夏至,因为她无法反驳,甚至还要格外赞同这一观点,感谢夏至姐能够如此坦诚直白地提醒她。
就像她和夏至姐一样,当初明明一同经历过生死,进来这个副本却还要互相提防。虽然两人都对对方抱有好感,心中也留有善意,但不可否认,这只是相比较而言。内心深处的警惕确有减少,但一定是从未清零过的状态。
有些伤心,是难免的。
她调整好心态,面朝夏至撅了撅嘴,可怜巴巴地回应,“你也太无情了,夏至姐。”
辛稚夏微微一笑,摸了摸球球的头算作回应。
走出大厅后,两人时刻留意着身边的动向,就这么朝着餐厅走去。
球球察觉到四周的环境出现了变化,视野似乎比之前开阔,这大概是浓雾渐消的证明。
“夏至姐,现在浓雾在渐渐散去,住所一条街可以动手,也不知道那边进展如何。”
“保持警惕。”
辛稚夏自然也已发觉这一细微变动,甚至话音刚落,便敏锐地发现万欣房子的门是敞开的,随即淡笑着补充道:“看样子,进展不错。”
得到夏至的提醒后,连忙打起精神警戒的球球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不由地疑惑起来。直到她跟随夏至的目光,也发现万欣房子的房门大开,才意会过来话中的含义。
接收到此等隐秘的信号,两人没有多做停留,抬步朝餐厅进发。
浓雾渐渐消散,各种建筑物隐隐可见轮廓。
在快要到达餐厅的前一刻,辛稚夏却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拦停球球,微眯起眼来看向路口的另一条路。
不等夏至解释,球球便也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在同一个地方。
毫不夸张地说,在看到夏至的动作后,她几乎是立刻停下脚步严阵以待,没有任何犹豫。
不等前方来人的身影清晰,辛稚夏便挑了挑眉。
破雾而来的,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人。
身穿黑色运动装的小白仍旧左手插兜,右手提剑,悠闲地出现在辛稚夏眼前,他身后还跟着个元武。
高大威猛,身材魁梧,但蹑手蹑脚……的元武。
原本畏畏缩缩的元武,在见到面前两人出现的时候,眼睛霎时迸发出惊人的亮光,随后像只刚从牢笼里挣脱而出的鸟儿一般,欢快地朝着她们走来,步伐一度快到几近越过小白率先冲来。
直到元武看见夏至脸上玩味的笑容,才堪堪缓下脚步,再度恢复起先的状态。
辛稚夏除了最初看过一眼元武,剩下的时间一直都在无声地观察小白。
驻足等待,并未上前相迎,甚至拦截球球的手也没放下。
四人在路口相聚,双方却诡异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本欲上前的小白见夏至丝毫没有交谈的欲望,不由地身形一顿,停下脚步。目光先是扫过她们二人,随后略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这次没有丝毫停顿,便将道具收进了手环。
紧接着,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露出眉眼,抬头注视前方的夏至和球球,有些委屈地歪了歪头。
早在小白收回道具的时候,辛稚夏就已经放下手臂,朝前迈进两步,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此时见他抬眼看来,忽地勾唇笑道:“看来很顺利啊。”
小白撇了撇嘴,无声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随即扬眉回答:“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