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点半。
有人从空间中被迫脱离而出。
眼前闪过一头白发,林木瞳孔涣散之时,面容不由扭曲一霎。
“为…什……么?”
从口中涌出的鲜血,将他的话语拦在喉间。
明明在他耳中是十分清晰的语句,传到其他人的耳边,却早已成为近乎无声的呢喃。
视线模糊不清,林木的目光涣散。
朦胧的夜色经过洗涤,落进他的眼底时带着白光。
林木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求…你…别害……宁朗……”
话音刚落,白光闪烁着沦为黑色。
俯下身来专注聆听的辛稚夏,这才脸色微沉地站直身体。
紧接着,她扭头看去。
只见明月神色平静,一如既往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辛稚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真的狠心。”
显然,林木是把她当成了明月,不然不会问东问西,还认真叮嘱她这一句。
她害谁都好说,但害商陆不行。
当然,变相迫害他倒是可以。
毕竟,道具没有限制这一点。
辛稚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再度观察仍旧站立的玩家。
“恭喜,存活人员又少了一位。”
麻木不仁的表情,配上冷漠的语气,让她看起来相当冷血。
-
过去五分钟。
朝晖的眼珠子动了动,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惊恐害怕。
无比平静的神情,就这么陡然撞进辛稚夏的眼底。
不知经历过什么,他的眼中满是释然。
这让辛稚夏的表情多了一丝迟疑。
不等她苦苦钻研出结果,朝晖便就这么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人在死亡后,闭眼与睁眼,有一种说法。
睁开双眼,即死不瞑目。
睁眼和闭眼都是有意识的肌肉运动,脱离一些较为浅显的认知误区,就会让人知晓这个说法是谬误。
然而,辛稚夏如今就想给朝晖安回这段谬误。
如此安静地闭上双眼,给人的感觉就是,从容不迫迎接死亡。
辛稚夏深深地看了一眼朝晖,再度将视线放到其他人身上。
在目光触及到明月时,她眼神一闪,不着痕迹地调开了视线。
“一切就像明月说的那样。”
“在进行着……”
即便如此,辛稚夏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起码要亲眼见证,除商陆房间以外的人,从她眼前挨个死去。
-
又过五分钟。
在辛稚夏若有所思间,有两人几乎同时脱离了空间。
是相博和谢安。
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两人铆足了劲,不仅出手狠辣,对自己也够凶残。
本以为战斗这么焦灼激烈,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死去一位。
没想到,他们才出现在这里。
明月警惕地瞥了一眼两人,默默开口感慨道:“又是没能走出来的人。”
旁边的辛稚夏缄默不言。
想要跟她一样走出来,有难度但并非不可能。
只是其他人都各自有对手,一旦行动暴露出其他意图,就会被敌人偷袭或出手打断。
因此,他们没时间、没精力,像她一样能够坦然走出来。
更何况,唯二可能很快出现的朔望和商陆。
一个被自己的惯性思维压制住,另一个则是在绞尽脑汁处理对手。
思及此,辛稚夏淡淡望了一眼明月。
对方神情寡淡,面容憔悴,仍在重复自己的动作。
辛稚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由打量起相博和谢安来。
精神空间类道具是神奇。
这两人在她眼中前脚还完好如初着,后脚他们两人便同时失去了完好的皮肤。
身上千疮百孔、衣不蔽体,更有肢体已经残破不堪,仅凭借面容几乎难以分辨二人。
如此惨烈的境况,令人光看结果,就觉得心惊胆战。
“你……该死。”
谢安的牙齿上满是鲜血,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吐字格外清晰,眼中熊熊燃烧着的火光,在这一刻无比耀眼灿烂。
在闭上双眼的前一秒,他看到相博呲着牙,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临死前,谢安不禁在心中祈祷着。
“一定要让我报仇成功……不然,我怎么敢去见夜阑呢?”
回应他祈祷的不是神,而是平平无奇的围观群众。
此时的辛稚夏早已靠近两人。
她面无表情地甩出六角飞镖,精准无误地砸中了相博的右眼。
“趁你病,要你命。”
紧接着,辛稚夏跨出两步,一脚踩在对方的后背上,纠正自己的说法。
“哦,不。是以眼还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可不管,这道具是朔望的,还是相博的。
她只知道,右眼是很珍贵的,别人动不得。
-
差一刻到六点。
如此下饺子一般的情况,让辛稚夏的内心喜忧参半,甚至隐约还有一丝紧张。
重点考量范围之内的,是谁死了,而不是怎么死的。
如今空间内部,只剩下三个人。
商陆、小白和朔望。
辛稚夏像是已经笃定结果,目光聚焦在朔望的身上。
片刻不离。
直到……朔望真的动了。
不是从另一个位置出现的,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瞳孔骤缩后直勾勾地倒下。
见状,辛稚夏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比起前面几人的毫无形象,朔望从头到脚仍旧光鲜亮丽。
就连一开始摘下来的帽子,也都重新回到了他的头上,恶魔般的小触角隐在帽子之下。
当然,这都是对比出来的结果。
朔望散发着落魄贵族的优雅气质,望向天空的眼神带了一丝忧郁。
地平线上太阳即将升起,朗月渐渐于天空中隐匿,棋子自天地中无声溃散。
朔望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眼中满是恋恋不舍。
“可惜,今天的太阳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