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离开了,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悄悄离开,他怕那秦坚在路上堵他,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但不知为何,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半个时辰后,他顺利回到山水别院,怜星所住的阁楼。
怜星的房间还亮着光,他犹豫了下走到门口,正想敲门,里面传来怜星的声音,“进来吧。”
叶开苦笑一声,推门而入,还是那股熟悉的幽香,怜星背对着门口,静静的矗立在窗边,眼睛似乎正瞧着天边的孤星与明月,桌上摆了几个小菜,色泽鲜美,样式精致,却已凉透。
这显然不会是怜星做的,也肯定不是为了招待叶开而备下的。
“回来了。”怜星开口说了一句,语气很淡,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叶开顿时有种强烈的挫败感,他想过怜星会表现出担心、惊喜、意外,甚至是恼怒等情绪,就是没想过她会这么淡定,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趁机跑了,再也不回来?
这时怜星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一眼,“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你逃跑?”
她的脑袋永远都是那么聪明,她的心思永远都是那么复杂,她能轻易看透别人的心事,别人却永远猜不着她的心事。
叶开也懒得去猜,耸了耸肩,“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不过……”
说到这,他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趁怜星发愣之际,一把搂住她的纤腰,霸道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怜星身子明显一僵,紧接着目光一寒,一股极致的寒意自丹田涌出,可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带着种磁性的低沉声音,“怜星小姐姐,几年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怜星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颤,真气如潮水般褪去,半晌才语气中带着些许异样的问道,“小鬼,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明明两天不到,怎的说是几年?”
“不满你说,我对怜星小姐姐的思念已经达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这两天不见,已是六个年头,自是想煞我也。”甜言蜜语,叶开张口就来,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背心,不得不说,这怜星的身子当真又香又软,抱在怀里舒服极了。
怜星自能感觉到这人在占自己便宜,微微翻了个白眼,“小鬼,你再不松手,是想尝尝做冰雕的滋味儿吗?”
叶开一听马上自觉的松手,扭头一扫桌上的饭菜,“还没吃呢?不会是在等我吧?”
怜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你要这么想,那也由得你。”
“原来你真的在等我。”叶开丝毫不知脸皮为何物,直接就顺杆爬。
说完自顾自的走到桌旁,端起唯一一副碗筷,开始大快朵颐。
怜星无奈的摇摇头,也走到桌旁坐下,“饭菜已经凉了,要不要叫人换一桌?”
“不用,我肠胃好,凉的……也能吃。”叶开嘴里塞满了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两天没吃东西,他确实是饿极了。
“我是怕你伤势复发!”怜星自然早已看出他受了不轻的内伤,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看到他的吃相,原本没有胃口的她,居然生出了些许胃口,而且不知怎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温馨,又像什么别的。
“没关系,对于我来说,天大的事也不及吃饭重要。”
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被叶开风卷残云的吃下肚去,嘴角还挂着几颗饭粒,怜星情不自禁的伸过手去,似乎想替他抹掉。
孰料叶开“腾”的跳了开去,“干啥?”
别看他在怜星面前大大咧咧的,时不时的就占她点小便宜,好像什么都不怕,其实心里对她的戒备一直都没有降低过分毫,一旦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立刻就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怜星手臂僵在半空中,俏脸泛起了红晕,半晌才收回手,略不自然的嗔道,“这么紧张作甚,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叶开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了,讪讪一笑,“你吃我倒不怕,就怕你不吐骨头。”
“你是说我吃人不吐骨头?”怜星美目一眯,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叶开心头一跳,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口误,纯属口误,怜星小姐姐平易近人,温柔可亲,我最喜欢了。”
怜星鼻子里轻哼一声,脸色好看了一些,话锋一转,“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出去这么久,都打探到了什么?”
“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呢……”叶开暗自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口花花道,“你是关心我的伤多一点?还是关心你的消息多一点?”
“你说不说?”
“说,我怎么敢不说……”
随后叶开将离开山水别院之后所遇到的事,挑挑拣拣说了出来,当说到慕容山庄有天一神水时,他特意观察了下怜星的神色变化,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一炷香后。
“就这样,我被那死太监偷袭打了一掌,死里逃生的逃回来了。”
怜星听完目光闪烁不定,半晌才问道,“还有呢?”
叶开两手一摊,“没了啊。”
怜星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忽的神色一冷,“那你这身衣服,还有你身上的女人香味是怎么回事?”
“呃……”叶开面色一窒,随即一拍额头,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哦,是这样的,我逃跑的时候误打误撞闯进慕容山庄的客院,在那里遇到一位姑娘,正是她打发了追杀我的人,然后她看我衣服破了,又把她的衣服借给我。”
怜星眼神愈发不善,“是吗,照你所言,追杀你的都是一流高手,能打发他们,那位姑娘的武功必定深不可测,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出自哪一门哪一派,这样的高手我倒想认识认识。”
言语间居然有了几分醋意。
叶开稍稍错愕了一下,连忙摇头,“她没说,我也没问,不过我想她能打发那两人不是她武功有多高,而是那两人不想将事情闹大惊动慕容世家的人。”
这话倒是不假,宫南燕武功虽高,却未必就能胜过秦坚和东厂太监联手,二人之所以退去,主要还是不想惊动慕容世家。
见怜星还待追问,叶开突然一拍桌子,“喂,我说你怎么回事?我现在被人打了,你不关心打我的人是谁,反倒去关心救我的人,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我早死?”
怜星闻言登时语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是有点不正常,脸上红晕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古井无波,娓娓说道,“这有什么好关心的,如你所言无误,那个擅使鹰爪功的应该便是号称‘大漠黑鹰’的秦坚,此人本是八大世家之一秦家的弟子,不知什么原因被逐出门墙,后来投奔了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扎木合,前些年在漠北一带闯出名堂,后来被六扇门招揽,此人离开大漠,成为六扇门的客卿。”
叶开听了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怜星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怜星没有理会他的神情变化,接着道,“至于你说的红衣太监,从你身上的残留气息来看,十有八.九便是东厂有着‘索命无常’之称的三挡头,我只知道此人姓刘,其真名叫什么,又从何而来,我也不甚清楚。”
完了又喃喃一句,“没想到东厂的人也搅和了进来……”
叶开翻了个白眼,“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叫‘蓝羽’的大胡子,还有叫‘林青’的白衣人都是什么来历?”
怜星摇头,“不知道,这两个名字完全没有听说过,多半是化名,甚至有可能他们的容貌也都易容改扮过,又没有显露武功,很难辨出他们的来历。”
这个结论跟叶开心里想的差不多,脸上并无多少意外,心念一动,问道,“那天一神水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慕容山庄有天一神水?你来慕容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怜星目中异色一闪而过,迟疑了下,轻轻点头,“你既已猜到,何必再问。”
叶开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随即将心底真正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想知道,你要那天一神水做什么?”
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异样,这其实并不难猜,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天一神水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下毒害人,怜星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世间难有对手,她要害什么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用武力解决,除非这个人的武功比她还高,势力比她还大,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怜星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幽幽叹了口气,“你别胡思乱想,我要那天一神水不是害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叶开顿时愣住,难道这怜星想不开,想自杀?
“想什么呢你?”怜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的明玉功停留在第八层,已经好些年没有寸进了,想要突破,靠我自己顿悟此生已是无望,只有借助外力尚有些许可能。”
叶开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这跟天一神水有什么关系?”
怜星犹豫了下,“告诉你也无妨,世人只知天一神水是天下第一奇毒,却不知此物对内家高手突破瓶颈有一定的帮助。”
“什么?天一神水还能帮助突破瓶颈?”叶开登时就惊呆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