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姑姑
奶奶夸了一阵苏娅这个孙媳后说,你小姑跟你不亲要怪大媳妇。
小女儿有次读书回来,买了一种零食带给你与玲孙吃,玲孙是第一次回家那次,天天粘着雾孙。结果雾孙你吃一口说好香好甜,就去喊你叔叔家两个弟弟过来吃,你去你叔叔家喊两个弟弟时,可能是等鑫孙吧,就在二儿家捱了一会时间,正好你小姑来了几个玩得好的姐妹,将零食吃得差不多了,程森与程鑫可能只吃了一根那零食吧,回去学给你婶婶听。
你婶婶说,这应该夸奖你雾哥呀,他顶多比你们多吃一根,你雾哥有好事就想着你们两兄弟,这才是大哥风范呀。正好你婶婶的娘家妈妈在家做客,就多了一句嘴,说你小姑狗眼看人低,硬是看亲哥在家务农没出息,零食都只买给大屋那不知出处的侄子吃。
正好让进二儿家门的大媳妇听到了,就当场吵了起来,越吵声音越大,你小姑听到了,赶紧跑了过去,可能是想到自己做错了,过去不问青红皂白就向你婶婶娘家妈妈道谦。你妈妈当时是先在生产队让人气了一通,去你婶婶家本身是求妯娌间安慰的,结果又跟你婶婶娘家妈妈吵了一通,你小姑一上去不帮她而是承认是自己错了,大媳妇在气头上,直接给了你小姑一耳光,骂你小姑不知亲疏的东西,也有骂你婶婶娘家妈妈的意思咯。大媳妇从小在我家生活,你小姑小时候抱都抱几多,内心里自然有些托大心理咯。你小姑那天本是回家报喜的,她考上了农中。
程阵雾说好象记得有这事,婶婶那边吵架时,他跟小伙伴去河里搞鱼去了。那年七岁了,读一年级。
奶奶说,她自己那天听到队里有人欺负大媳妇,就从另一边去了欺负大媳妇的那个泼妇家骂那泼妇,回来听大媳妇一学家里吵架的事,就对你小姑说,你大嫂做得对,我们家孩子做错我们自己会教导,轮不上外面的人插嘴。你小姑感觉委曲咯,又不敢顶撞我,就转身回你大姑家去了,到那边后,也不知小女儿跟老二与大女儿如何说的,反正这次后,小女儿跟你们三个孙子都不亲了,跟玲崽一直得意。老头子反正不管家务事的,过了好多年,二女儿出嫁时,才说这个女儿在江边寨生活久了,对自己家反而不亲了,起嫁哭都没眼泪。
二女儿生活上和劳动上还是没亏咯,出嫁前,几乎没做过什么重活。婚呢就结得不如意,二女婿人还是好人,可惜寿不长。如果迟几年结婚,恢复了高考,或许能考个学校考出去吃国家粮。
二奶奶说,当时小女儿回到江边寨没说什么,后面跟大媳妇是没从前亲热了。二媳妇那娘喜欢挑拨是非。当年二儿找她家女儿我就不同意,经不住二儿喜欢二媳妇才不得已同意。不过二媳妇是个好媳妇,没接她娘家的这个脚。听大姐刚才的话,雾孙与二媳妇都做得对,大媳妇当年确实苦,老大本是军官,在家里硬是不敢承认,老大探亲回来,也好象偷婆娘那样,每年去部队那段时间可能过得开心些,回来都要变得少年些。在生产队劳动时,家里就大媳妇一个人参加生产队劳动,老头子反正不会做农活,想些办法在村里的企业做事,大媳妇是受过很多气。原先大女儿在家,吵架还有一个帮手,大女儿出嫁后,加上我们在一队,二儿家处在二队,一队那边穷人家多,没教导的人也就多,时常受欺负。后面老头子看到大儿官做不小了,干脆让大媳妇去部队生活,玲崽也跟过去了,一直搞到分田单干那年才回家住了两个月。雾孙记着,一队的那些人不能帮,是些没良心的佃户后代。
奶奶就笑了,说老二偏激了。一队只几个山外媳妇差劲,本地人还不错,否则温革时咱们家不可能如此轻爽。有次外面的红卫兵过来捉老头子去批斗,两个队的男人拿着猎枪出来驱赶那些造反派,差点出人命了。真开猎枪打人,吓得造反派屁滚尿流。这些人家还是记得我们祖上对他们的好咯。其实就凭六O年,老头子辞职回家带人打野猪救乡亲,也是大恩情。那几个没家教的媳妇是差劲,据说在她们娘家,硬是将那些地主有斗到上吊跳水的。另外,我们家有一块烈属牌和一块军属牌,他们也不敢太造次的。
说到这,大奶奶看了一眼二奶奶,说家里的那块烈属牌,是老二夫君用命换来的,是你爷爷手下的小弟,当年在长沙读书参加地下党,跟老二有婚约的。二次革命时,让白军砍了。你二奶奶家呢后面又让红军抄家了,家里听到情况,两个婆婆从衡阳坐船回来,带她与佣人去你二奶奶家,将你二奶奶接回来做你爷爷的夫人,可惜老二肚子不争气,好不容易生下你大姑,过了好几年,才生了你小姑,差一个儿子。不过你爸与你叔对老二一样亲。
二奶奶说,大姐如果不是那年生下二儿,为救掉河里的大女儿受了寒,后面应该还能生。那次冰冻了,大女儿去跟其他孩子玩,结果路滑,沿着路滑进河里去了,大姐看到了,边喊救命边往河下游跑,路上摔不少跤了,到了河边,大女儿这蠢子,不晓得伸手抓住河岸的那些竹子,大姐只好脱了棉衣跳进河里将大女儿捞了上来,捞上来,大女儿已经冻晕了,大姐将大女儿的衣裤全脱了,自己也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再穿上先丢在岸上的棉衣,将大女儿塞怀里坐在河边等人来救,等到公公与大婆婆从后宅赶到河边,大姐的棉裤已经结冰了。大婆婆将大女儿从大姐怀里拉出来塞进自己怀里,公公说,本来公媳不触体,但此刻是救命,罪过,伸手抱起大姐快步往家里走,这次大姐落下了病根。她呢,遗传就是子女稀,娘家妈妈就生她一个,娘家二妈生的兄弟,全在那次抄家中让人砍了。她是那天正好不在家,才拣了条命。娘家等于绝了,田山全给那边大伯一脉了。当年如果大姐不带两个婆婆过去接她,她准备满了二十岁就出家修行的。也是命,发生那次变故前,家里管家奶奶将娘家财宝埋藏地告诉了我,我在家静修时,暗暗挖了收在身边的那个皮箱里,那天跟大姐回家,要交给大婆婆,大婆婆让我不要交,放身边防身。金砖呢,两个女儿一人给了两块,银元当时只拿了一百块,后面让老头子去挖了回来交大姐了吧?生了两个女儿也不错吗,总比去做尼姑强咯。
奶奶说没交,老头子用这些银元办了第二个木材场,后面送给老二养老就这原因。老头子对老二还是疼,要得。
二奶奶说她是命中注定要嫁老头子,程家每次去送节,娘家人就喊姑爷家来送节了,我就开心地跑出来一看,原来是老头子代弟弟骑马送节,我喊一声哥哥羞着回绣房,洞房那晚,我喊他哥,他生气了,说再喊哥他就去大姐房间睡了。那晚让我喊他名字,直到喊顺了口才肯上床。安葬时,禁不住地想喊他哥哥,说实话吗,当时还想到了梓栋这个苦命人,可能哭得就更伤心了,让雾孙听出来了咯。梓栋吧,在外面胆大得敢闹革命,在家其实特守本分,否则可能会帮梓栋怀个孩子。杀害前那年春节,梓栋跟老头子两人一块骑马来送节,老头子喝了口茶就回转了,交待梓栋留下陪我几天,春节再回家,梓栋进了我绣房,抱了我摸了我,让他睡我,他硬是不肯。书呆子一个,我跟老头子讲了这过程,老头子说,这傻子就这牛脾气,否则留个后代多好呀。结果那年出年返回学校,没两个月就杀害了。
程阵雾上前抱了一下二奶奶,说他从不知道二奶奶还经历了那么多,这段时间听听二奶奶讲讲往事,写篇文章发网上去,纪念一下。二爷爷的英勇事迹在他读书的学校校史上有记载,在长沙读书时我带兰茜去参观过。二爷爷好文笔,也会武功。捉他那天,如果不是为救同学,他其实能逃掉。二爷爷本跑出来了,但为救一个抓住的同学,返回打伤了三个军警,才捉住,结果两人全杀害了。爷爷可能知道这情况,骂二爷爷牛脾气有道理咯。二爷爷当年不返回救同学,肯定会逃回家,逃回家再去井冈山的可能性很大咯。二爷爷那批人只砍了前面四个人,后面的全救了出来,其中一个后面做了省领导。
奶奶说,雾孙这想法好。反击右倾翻案风那次,一队那个臭婆娘,看到雾孙读书厉害,竟然联系她娘家哥哥,一个学区小头目吧,温革造反起家的,读书时就是个有名的蠢子。想将雾孙从学校开除,要断了我们家读书的种,其心歹毒。听到消息后,二儿与志云连夜送大媳出山,大媳妇清早坐车去老大部队,部队直接电话给公社,再派两人带枪过来,明确告诉公社,雾儿是革命军人的后代,谁敢陷害,就当现行反革命处理。结果反而查到了他在造反时强奸了一个成份不好的女老师,那个女老师和三个看见现场的女同事站出来举报这事,上面将她娘家哥哥清除出了老师队伍。部队派来的人要枪毙那家伙,是你爷爷过去求情才没枪毙。那时,部队上的人开枪毙个坏蛋是平常的事。
虹虹孙媳妇做副县长时,那家伙想平反,找到虹虹帮忙说话,虹虹孙媳妇电话回家问我,我直接告诉虹虹,那人开除教师队伍,就是因为他陷害雾孙。虹虹孙媳有性格,当场电话给平反办,说那人是温革余孽,开除的原因不是他自己控诉的得罪领导,而是想置几个革命后代于死地,引起百姓众怒与军队愤怒,查到他在批斗老师时,强奸了一位女老师,才清除教师队伍的。那边领导说,陶县长,这边开始把握不准,因为要求平反的人说是陶县长的亲戚。
虹虹孙媳妇说,别听他胡说,这人的妹妹跟我婆家是一个组的,当年想开除的学生中就有我现在的丈夫,程阵雾校长。如果没有军队出面,当年程阵雾真的可能要开除。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我们拨乱反正,绝对不能让沉渣泛起,让坏人翻身。当年我家程阵雾在校是五好学生,班长,优秀少先队员,就因为出身地主家庭,这人就捏造罪名要开除我家程阵雾和几个在学校表现好的小伙伴。毛伟人也说过,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人家一个小小少年,生在红旗下,长在社会主义新中国,何况还是真正的革命军人后代,这人为己内心私利和嫉妒,竟然那样干,我们的教师队伍绝对不能有这种人渣。否则我们的学校就不是培养人才,而是在扼杀国家接班人。
程阵雾说,当年的校长与老师暗中动员我转学去大姑家那边读,我以为是因为我成绩好呢。那边学校大,读书比拼的人多,更有利于学习。那人要求平反时找过我,让我证明一下,我说当年他又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当年也不认识他,怎么能证明呢。如果是我当年的老师,我肯定要证明。我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因家庭成份原因那次清退了,找到我证明,我直接带她到平反办办手续,后面又恢复了老师身份。奶奶不说,我还蒙在鼓里呢,虹虹也没跟我说这件事。这年接近元旦,土地坪中学派来了一个长沙老师,也是平反的,也是教物理的,也是温革时因家庭出身清退出老师队伍的。过来一问,竟然还是我在师大的师兄,安排他做校园绿化管理,做得几好呀。
难怪叔叔说,如果安排一队的人做管理人员,要让森弟把把关,可能是当年那些八婆一样的媳妇的孩子或孙子,反正感觉森弟对老家的事比我清楚些。
对了,两位奶奶,今年春节前,以你们两人的名义捐点款,将回老家的那条路用水泥硬化一下,在那儿立一块碑。褒扬一下两位伟大的奶奶。
二奶奶望了一眼奶奶,奶奶说可以。到时雾孙办理一下吧,让你叔叔回去具体负责一下。修桥筑路是修行,是好事。原先的那条子架路,也是我嫁过来那年冬天,我们家出钱修的,我还捐了嫁妆,一百银元。当年公公与两个婆婆还夸奖了我呢。你爸开始是叫子路,就是纪念修这条子架路,后面当兵时才改为志军的,因为子路这名字有些忌讳。你爸生下来后,你二奶奶在我娘家带得多些,我们娘家单独给了一栋房子给你二奶奶带你爸爸在南坑生活。生下你大姑几年后才回我们家生活。对了,老二,当年陪你在南坑生活的那个丫环现在过得怎样?如果过得不好,让雾孙照顾一下。
二奶奶就告诉雾孙,那个丫环梅秀是大姐的陪嫁小丫环,当年如果她不嫁老头子的话,本要收这个丫环做二夫人。老头子跟梅秀睡过,只是没怀上孩子。解放后不敢再收了,就嫁到定坑了,在我们家南坑的那栋房子里起轿出嫁的。生了几个孩子,有些在二儿那边打工,有些在广州那边做事。有机会回家看看这丫环咯,你爷爷肯定睡过人家,大姐可能不清楚。至少带过大儿吧,这情我们要记得。那时没现在方便,为了带大儿,家里花十块银元买了条有牛奶的母牛回家,梅秀每天要去挤牛奶。开始还要给牛喂草料,后面是大姐家哥哥看梅秀一个小丫环不方便,便让家里一个长工专门负责喂牛。
奶奶说她肯定清楚咯,老头子六一年在家,每月去南坑住一晚,就是陪梅秀咯,老头子在供销社几年,梅秀常去单位陪老头子。梅秀是雾孙出生那年冬天出嫁的,三十八岁了哦。老二你回下屋生活,梅秀独自在南坑生活,本想让梅秀生个孩子放南坑,为大儿守住那个家。后面是老头子自己说,他可能不行,梅秀一直怀不上,干脆让人家结婚算了。嫁过去一年多就生了个女儿。后面是发现老头子暗中还有找梅秀,我才规定梅秀不能跟我们再往来了,当时主要担心梅秀将大儿的事牵出来了。梅秀要得,估计后面嫁的那人也不知道大儿的情况。
程阵雾拨打叔叔的电话,告诉他两个奶奶想捐款将老家到村部的公路硬化一下,叔叔了解一下需要多少钱,我让财务打过来,辛苦叔叔联系老家修一下。
叔叔说这是好事,他办理好。顺便问了两个妈妈在侄子这儿生活习惯吗。
程阵雾顺便问了一声叔叔那个定坑的梅秀有哪些孩子在手下做事。
叔叔在那边笑了,说雾雾你没大没小,梅秀姨怎么能直呼其名呢,说白了人家是你三奶奶。可惜当年没帮你爷爷生个孩子,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嗯嗯,才听二奶奶说起这事,咱爷爷本事还是不行。叔叔,这样咯,既然我知道了,照顾一下梅秀奶奶的小孩咯。
叔叔说不用操心,阿森比雾雾你清楚这些内幕。那边人事变动时,雾雾你让阿森帮你参个谋。
好的。对了,叔叔,阿鑫主动要求去南昌了,广州公司让程垚在负责,没问题吧?
没问题,阿鑫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些关系的。
后面打了二百六十万给叔叔将那路修好。程阵雾亲自撰写了一个碑文,将这条路因两个奶奶提议重修,程家三个孙子全款捐修的事作了一个记载。通车那天,带两个奶奶回家剪彩。
爸爸知道这件事后,通过政界关系,干脆利用国家拨款渠道将村部到106国道打通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