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黄婶的话,黄石叔像被雷击了一半,脸色顿然变得煞白。
我们都知道,那个在梦中踢黄婶肚子的小孩是水圣子无疑。
尽管如此,黄石叔依然不信邪,安慰黄婶说那只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没事了。话虽然这么说,他没有再去动黄婶肚脐上的那张灵符。
黄婶说完刚才那一番话,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现在又合上眼昏昏睡去。我说要不这样吧,我们现在送黄婶去医院检查一下,看胎儿是否还好。黄石叔望着黄婶,深思良久,终于说道:“好,去医院看看。”然后望向我说:“小刀,请你朋友帮帮忙,送我们去。”我说行,这有什么问题呢。
来到门外,我将这事跟张筠浩说了,张筠浩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抬头望天,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说我们是装神弄鬼吗?还放蛇蛊害人,不怕我有意把车冲进山崖下,一尸三命?”
“呸!呸!呸!”我骂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然后双手合什对着上天虔诚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哼!”张筠浩嗤之以鼻。
我望着他问:“肚量呢?胸怀呢?你就这点志气?这以后还怎么做巫医?”
“巫医?”钟灵儿突然问:“他是巫医?”
我吃了一惊,我可不想让人知道巫医一事,即使是我喜欢的女孩。正想跟钟灵儿解释,张筠浩已叫道:“对,我就是巫医,乌鸦的乌!乌合之众的乌。”还好钟灵儿没有再追问,我推了张筠浩一把说:“好了,别跟个娘们样,小气得要死,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琴神,请听我一言,我觉得呢,既然你能开车送黄婶去医院,你就得去开,虽然你受了委屈,但是……”
“好了,”张筠浩打断我的话,边朝车子走去边说:“叫他快一点,我可不想等得太久。”
黄石叔抱着黄婶上了车,我也一个跨步跳了上去,张筠浩提醒我,那两头黄牛还得有人看呢。我犹豫了一下,担心我母亲知道我又放野牛会骂我,只得下了车,叫张筠浩务必要送黄石叔回来,张筠浩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待车走后,我看了钟灵儿一眼,问她黄婶不会有事吧,她说暂时不会有事,如果那符不弄掉的话。我问她万一黄婶肚中的胎儿真的是个死胎的话该怎么办,钟灵儿说,如果这样,在医院里应该会将这胎儿给流掉。
“那水圣子呢?”我忙问。
钟灵儿说,水圣子会离开母体,将会去寻找下一个载体。我说既然这样,这水圣子务必给除掉。钟灵儿不置可否,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说我去看牛了,钟灵儿说她也要回去了,我说我用摩托车送你回去吧。钟灵儿说好。
担心牛会出问题,我还是先去看了一下牛,因为有绳子束缚,两头牛倒是一直在那荒弃的土里没有离开,只是那土中的青草被两头牛儿啃得精光,我摸着一头的头说,实在抱歉,你们暂时委屈一下,待我送女神归来再带你们去吃大餐。
回到家,母亲问我怎么回来了,牛呢,我说我朋友在看着,边说推出摩托车,母亲又问我放牛开车干什么,我说陪一个女孩子去吹吹风,母亲问哪个女孩子,我说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母亲走出屋看见了屋外的钟灵儿,立马堆上笑容,说女崽你来了,来进屋坐坐,钟灵儿说不坐了,得回去了。
待上了车,母亲冲钟灵儿说有时间来耍啊,钟灵儿说好。
在路上,我跟钟灵儿说我母亲很喜欢她,钟灵儿说:“你妈更喜欢你的那个妻子吴乐乐。”我很惊讶,说这个你怎么知道的?钟灵儿没有再说什么,我心中很纳闷,难道这小神真的会神机妙算无所不知?
我就跟钟灵儿解释说,吴乐乐并不是我的妻子,只是跟我有过冥婚,而且这事钟灵儿也是知道的……钟灵儿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听。
唉,这闷葫芦,真是令人又爱又讨厌啊。
送钟灵儿到家后,我又问她到底能否收服水圣子,不能再让他为祸人间了,钟灵儿提醒我说:“不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你不要管,不然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是祸害。”我说我知道,但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钟灵儿说,这世上的“死”很多,你不可能每一个都要去救,就算是观世音菩萨也做不到。我说你何不做做试试看,说不定会比观世音菩萨做得更好呢。钟灵儿轻叹一声,沉重地说:“我娘在临走前跟我说过,叫我不要管这事,因为一旦管上,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我大吃一惊,钟灵儿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忙问她现在怎么办,钟灵儿说没有办法,既来之,应对之。我心里乱极了,难道水圣子会来找钟灵儿报复?始之钟灵儿是不想管,是我再三强求她这才管上了,万一水圣子真的找上门来,钟灵儿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的心里将怎么能安宁?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与立场……”
钟灵儿淡淡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中有注定,一切不必太在意。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字字令人醍醐灌耳,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一副泰然处之、宠辱不惊的样子,是因为她把人生、命运,甚至一切都看得很透彻。
我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钟灵儿,跟她说如果她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我或许能帮得上忙,因为我有办法对付鬼。
“你?”钟灵儿望向我,半信半疑。
我说是的,你相信我,我真的能对付鬼,如果你有危险而不告诉我,我会内疚一辈子,也会难过一辈子。
钟灵儿若有所思,说好,有危险会告诉你的。
回到牛那儿,我将绳子解了,将牛赶了回去,母亲已做好饭,问张筠浩怎么没回来,我说送黄婶去医院了,母亲又问黄婶怎么了,我没有告诉她实情,就说肚子有点痛,可能是动了胎气,我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拨打张筠浩的号码,农村信号不太好,半天才接能,而且声音也不是很清晰,张筠浩说刚到医院,黄婶正在检查。
回到我的房里,拿出从父亲书箱里找出来的那本《鬼术》,我决定好好研究研究。此书中一共有十五种对付鬼的招术,第一招为杀鬼术,这一招我试过,要用血在空中写出一个“勅”字,这根本不是我所能做得到的,因此这一招弃用。
第二招为招魂术,这一招相当于请神上身,以神的威力来对付敌人,我乃凡人,这一招对我来讲,一个字,难!或许对于钟灵儿来说还有点用处,听说神婆都可以请鬼神上身的。
而第三种为驭鬼术,使用灵符把鬼魂禁制来为自己使用,这一招比较有趣,只是那符——有一张符的图片,我却不知怎么画出这符来,而且如何将鬼禁制,上面也无详细说明,对于我一个小凡人来讲,依然是有招难用。
接着下面看,越看越糊涂,没有一招我是能用得上的,看来这书得与钟灵儿一块儿研究研究。想到这儿,我决定去找钟灵儿。
于是,我去向母亲请假,母亲问我去哪儿,我说我那媳妇很久没来了,有点想她了,想去看看她,母亲笑了,说行,你去吧,记得叫她来吃晚饭。
看得出来,母亲对吴乐乐是真心喜欢。唉,可惜啊,本尊喜欢的是钟灵儿。
跨上摩托,我精神振奋、风驰电掣地朝钟灵儿家驶去。
半途中,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心中一动,迫不及待地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