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川梗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在希望我去死?”
墨霜:“就事论事。”
贺平川:“为什么你语气这么奇怪?”
墨霜没有理会,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贺平川在后面喊:“你这个态度真的很让人……我跟你说话呢,喂!”
墨霜又停下转身看着他。
“救你的是谁?”
贺平川冷笑:“你猜啊!”
墨霜:“你还不离开这里?”
贺平川:“大哥,人家会飞天遁地我只有两条腿,我跑得过人家?离开?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墨霜沉默了会儿又道:“带我去你那里,或许我可以医治他。”
贺平川只觉好笑,叉着腰:“你就这么肯定救我的人受伤了?人家强悍着呢可比你厉害多了!”
墨霜突然伸过手轻轻拨了贺平川衣领一把,顿时一堆瓜果咕噜噜的从他衣服里掉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几滚。
贺平川见状急忙捧住衣服又想弯腰去捡,但奈何他一弯腰就有更多的果子从他怀里跳出来。
捡几个又滚落几个,他终于没耐心的站起指着墨霜怒道:“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霜:“偷这么多东西?那人应该站不起来了。”
这两句话表面上没关联,可贺平川一听就知道是那么个意思。
当下拍了拍瘦了一圈不止的身体把衣服整理好,抬头挺胸:“人家是我救命恩人,我可不像你,我很懂得知恩图报。她在睡着我早起买……吃的,我这叫那什么……
还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做‘偷’?我都给钱了行不行?!”
墨霜:“一笼馒头半框水果,两个铜扣?”
“你这人,我跟你无法交流。”贺平川看了看地上的水果又看了看墨霜:“咱多的不说,你就给个痛快话。”
墨霜:“刚才我已回答过。带路。”
贺平川松了口气:“那,你拿着那些。”他指着地上的果子。
墨霜看了他一眼照做。
一路上两人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都算是默不作声的到了破祠堂。
一进门贺平川就喊了几声,然而却并未有人回应。
贺平川心下一个不好,匆匆跑到草垫处,看见飞花折正在调息,这才大舒一口气。
“喏,就是她救的我。”贺平川向墨霜介绍。
墨霜此刻正看着飞花折一动不动。
贺平川把包袱放到一旁看看飞花折又看看墨霜,突然大笑起来:“哎!你也被她迷住了?难得见你这种表情。”
墨霜喃喃道:“……鲛人……”
贺平川:“对啊,别小看鲛人。她可是很厉害的!”
墨霜把目光移向飞花折合十的手,那里面有温软的清光流动。
墨霜神色复杂随口应付:“是厉害。”
贺平川:“你不是说能帮她治伤?赶紧看看啊!”
“不必,她自己可以。”说着,墨霜独自坐下。
“他们应该还会来。”
贺平川:“这我知道,不然我大清早的出去买存粮做什么。”
墨霜问:“领头的是谁?”
贺平川想了想:“我听姐姐叫他古年。”
“古年……”墨霜听到这个名字表情里出现了明显的不快。
“对,就叫古年。武器是把长刀,然后束着个长辫子,上半张脸凶神恶煞,下半张看不见。”
说着,贺平川自然而然的拍了墨霜一把:“怎么样,能对付吗?”
这一拍被墨霜轻巧让开,他冷冷的道:“我正要找他。”
贺平川还待发问,突然就见一只赤红赤红的东西扑进来,直把他吓了一跳。
等那东西落定在墨霜肩头的时候,他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长相怪异的鸡,应该还是织锦鸡的变种。
这鸡全身火红,双翼下好像布着一层细鳞,头顶上还长着撮长毛;这脖子上戴着一小串水滴模样的装饰物,可见它主人对它的喜爱。
最重要的是,自打这只鸡进来之后,他感觉这屋内的温度明显增加了个三度左右,也不知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投放的差不多了。我保证我负责的那一片的奴隶都会品尝到美味的一梦一幻。”
停在墨霜肩头的朱雀以妖族人特有的传音方式跟他传递着信息,除墨霜外的人并不能听见。
墨霜轻微的点了点头。
“这是哪里?那个人为什么一直用那种眼神看我?”朱雀疑惑。
这边,贺平川盯着朱雀的目光开始慢慢变得火热起来。
织锦鸡的烹饪方式有很多。且不论煎、炸、炒、蒸、煮、烤、闷、熘等,就说每一种做法那也是花样倍出。
你就说这“炸”的方式它就有“轻炸”、“软炸”、“包炸”、“松炸”等等;“熘”的方式就有“炸熘”、“滑熘”、“软熘”、“水熘”等等……
如果能把它洗净,放在醋盐水里浸泡半个时辰,用蛋清一裹,放至事先撒有蒜泥葱香的油锅里用松炸的方式烹饪个半柱香的功夫,然后捞起沥干再放入独有的小菜做辅……
贺平川不禁咽了口唾沫,那是他最爱吃的“香锅滑鸡”。他开始怀念起从前的美味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这道菜了!
那似乎,瞬间就有一张大圆桌在自己面前,上面放满了数十道可口佳肴,中间垛着的正是他最爱的织锦鸡……
他开始下定决心!要跟墨霜搞好关系,以便哪天人家心情好了答应把这鸡给自己了呢?
话说……妖族也产织锦鸡吗?
那边贺平川盯着朱雀的目光开始露骨,使得朱雀在向墨霜汇报任务的时候,渐渐出现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没有办法,他总觉得盯在自己背上的两道目光快要把他给烧穿了。
这使得察觉到异样的墨霜狐疑的侧目看向朱雀。
“他还在看我。”朱雀干脆飞到墨霜手臂上站定,尽量背对贺平川。
“我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炽热,他是不是喜欢我?”
墨霜又朝贺平川看去,就见那人还在一脸呆滞的盯着朱雀。
“看到没?是不是还在看我?”
墨霜轻微的一点头。
朱雀:“那是人族的人?我感觉他应该是?天呐,他们为什么那么热情?你快跟他说说,别看了。这样很失礼,而且我也没有食欢之癖。”
墨霜好笑,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当下只得干咳一声。
但贺平川完全没有反应。
他四下里看了看,只得走远一些转到墙角的位置以逃脱贺平川的“审判”。
没有了炽热的目光,朱雀终于松了口气。
“你刚才的意思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墨霜提醒朱雀。
朱雀回过神来:“对,是这样的。昨晚接到的消息,如果需要的话白眸他们可以立即动手。到时候,饶家这块的钥匙就算全在你手里了。”
墨霜深吸了口气:“计划中断。”
“什么?为什么?”朱雀昂头扇了两下翅膀:“你现在信不过他们了?”
墨霜摇头:“不是。无锋他应该发现问题了。”
朱雀大惊:“被发现了?你不是说自己做得很隐蔽?”
墨霜:“关键是他一直在盯着我。现在那个人正被暗影追捕。我估计他逃不掉。”
朱雀:“怎么会?尊主是怎么知道的?我先声明,可不是我泄的秘!”
墨霜:“他有人有情报来源,多方面比对要查我不是难事。”
朱雀:“那……现在怎么办?”
墨霜想了想:“让白眸他们按兵不动,至于我们,抵死不认。”
朱雀:“这样……可行?”
墨霜:“我之前推敲过了,无锋他不论怎么查都不会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就算猜测再贴合实情,没有证据他也无法定罪。更何况,他不会杀我。”
“你我不担心。我是怕那个小子。”朱雀往后看了眼,此刻贺平川已经恢复正常,正和醒来的飞花折说话,时不时的还往自己这边看。
朱雀连忙收回视线:“你是在尊主手下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可那小子能经得住折腾?更别说人族的身体本来就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墨霜也往那边看了一眼,恰巧与飞花折眼神对上,微微予她点了点头。
“那个人叫 华奇喏.贺平川.世公……”墨霜皱着眉艰难的念着脑海里显现的名字,像是有点捋不直舌头。
朱雀一听,笑了:“嚯,真难为你了这名字。有什么玄机?”
墨霜摇摇头:“这个名字。无锋不会对他怎么样。只要他也抵死不认。”
朱雀叹了口气:“你能笃定就好。这可是谋逆大罪,如果坐实,可能就算尊主有心保你都难。”
墨霜:“他如果不想要我的命,最好的办法就是点到为止。小惩大诫。”
朱雀:“你这算是恃宠而骄吗?”
墨霜突然一笑:“好久没挨打,我浑身不自在。”
朱雀:“呵,有病!”
一人一鸟不再多言,直接朝着那两人的方向走。
“醒了?”墨霜走过去看着飞花折,贺平川继续看着朱雀,朱雀回头瞪着他。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飞花折起身对着墨霜笑。
墨霜面无表情:“没想到救他的是你。”
飞花折:“我也没想到,公子会在这里。”
“哎?你两认识?”一旁贺平川抓住重点。
“他救过我,算是恩人。”飞花折对着贺平川柔声道。
贺平川:“恩人的恩人?不对……我还救过他呢。那这样的话,我们三个算是扯不清了。”
墨霜没理他,飞花折却对之莞尔一笑,寻求意见:“我想跟这位公子说说话,可以吗?”
“啊?”贺平川没反应过来。
“许久不见了,想要……当面谢谢他。”飞花折转头看向墨霜,墨霜也看着她。
“哦,那你们说,我去门口。”他挠了挠头自顾自的出去。同时,那只织锦鸡也从他身旁掠过,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
堂内只剩他俩。
飞花折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墨霜,眼里竟然出现了一种欣慰。
“你又长高了,也强壮了不少。越来越有你们妖族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墨霜无动于衷:“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遇到他?”
飞花折自顾自的说:“我还记得,当年你被人捕进去时候的样子。不甘而无助。”
墨霜:“不要提当年。那是意外!”
飞花折怜悯的看着他:“意外?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那是不是意外。”
“飞花折,我记得我们达成的协议是互不相识。”墨霜提醒。
“我遵守约定,可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说话也有不妥吗?”
飞花折轻叹,慢慢拉进与墨霜之间的距离,白玉似的手轻轻抚上了他右侧的胸膛,那里厚实而硬朗。
墨霜一震,却没有退开。
飞花折:“这里,有你一辈子也解不开的结化不去的怨。”
墨霜:“跟你没关系。”
飞花折:“我知道,你想冲破它。”
“你!为什么在这里?!”墨霜语气变得阴冷。
飞花折:“我们彼此知根知底,你没有必要再逃。”
墨霜一把扯住女子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恶狠狠的低吼:“飞花折!你不要以为琉玥在意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动怒了。”女子纤细的手腕被擒却不见丝毫恐慌,她的语气仍旧云淡风轻、温柔谦和。
“我没有忘记。也请你,不要把琉玥大人牵扯进来。”飞花折微微一笑:“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不是吗?”
墨霜怒目圆睁:“我和你不一样!”
飞花折:“不。你身上的印记你所受过的训练都能证明,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墨霜:“你想死,可以直说。”
“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左权使做事,同时也想摆脱他对你的钳制。”飞花折将手轻轻从他掌中挣脱出来:“我们联手吧,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