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来乌家堡也有月余,乌家堡也待人友善,秦尘与乌慧平日更是对自己坦诚相待,绝无利用之心。怎奈何自己终究是外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遂决定今日早练过后向秦尘表达离开的想法。
二人晨练结束后。
秦尘站在那里,胸膛起伏不定,脸上洋溢喜悦与对自我的肯定。而典韦,则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秦尘,既有钦佩也有不舍,但他知道,自己今天就要离开,就在下定决心要开口时,乌家堡外突然人声鼎沸,汇聚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沿着乌家堡门口,泾渭分明相持而站,手中或拿铲、锄、耒及耜。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架的架势。
“肃静,尔等何人,来此所为何事?”秦尘听到动静,带着典韦走出堡门大喝道。
见乌家堡来人,人群变得安静,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拄拐老者,愤愤不平抱拳一拜道:
“回禀这位小大人,小老儿,乃是山下枣家庄人,承乌家堡厚恩,平日里扫荡贼寇,护一方平安,更是无偿分发农具,粮种。原本相安无事,岂料对面李家村人寻衅滋事,入我庄园,最终双方,互殴械斗,皆有死伤。”说罢,李家村人不服对方说法,人群之中喋喋不休。
典韦怒斥一声,众人见状,瞬间服软。秦尘指着其中一个最为激动的人,让他作为代表发言。
“这位小大人,明明是枣家庄的人不守约定,明明轮到我们李家村灌溉水田,却抢夺水源,我们气愤不过,上门讨个说法,岂料对方态度恶劣,出手伤人,我等只好自卫反击。”
听完概述,秦尘心中了然。在典韦耳边细声吩咐一番,典韦点头入堡准备去了。
不一会儿,典韦扛出一个青铜鼎,置放于人群中央,并不断的往鼎里倒满油,之后便开始堆材烧鼎。此刻乌家堡门口已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众人都好奇秦尘到底要干什么。
秦尘站上一处小土堆接过典韦递过来的简易版扩音小喇叭语重心长的说道:
“各位相亲父老们,我乌家堡行便民之举,保一方水土,护一方平安,乃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奈何如今天下税收逐年递增;旱、涝、蝗、雹各种天灾不断下,粮食收入逐年递减。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良田变成荒野。都是为了生存,我理解你们,但也有不能理解的,因为我相信万事皆有法可寻,有据可依。”
“农耕灌溉之事,刻不容缓。今日我便在此处设一鼎,将十枚铜钱放入煮沸的油鼎之中。你们当中的谁能拿出几枚,所代表的村庄便获得水源几分。”说罢,便从口袋中掏出十枚钱币,在众目睽睽之下扔入油鼎。
看着锅内翻滚着漆黑的热油,热浪滚滚,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人,他面容沉静如水,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一步步接近那沸腾的油锅,四周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油锅中油泡破裂的“噼啪”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枣家庄,枣袛愿意一试!”抱拳朝众人道。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手缓缓伸向了那沸腾的油锅。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时,奇迹发生了。他的手仿佛穿透了油层,直接探入了锅底,迅速抬起,手中竟稳稳地握着七枚金光闪闪、完好无损的铜钱!那铜钱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是刚刚从深海中打捞起的珍宝,而他的手,除了因高温而微微泛红,竟无丝毫灼伤之迹。
人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刚刚目睹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好,枣袛勇气可嘉,感动上天,因此才能从油锅之中捞出七枚铜钱而出。尔等可还有话说?”人群分开,祖父步伐沉稳走来,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说道。
众人见族长道来皆收好手中农具,肃穆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尊敬。
“尘儿,自作主张,还请祖父切勿怪罪。”秦尘跳下土堆,连忙来到祖父身侧作揖一拜。
祖父看着秦尘心满意足,丝毫没有责备之意,俯身到秦尘耳边轻声说道:“你且放心去做。”
受到肯定,于是秦尘转身面向众人说道:“水源不足,便需要从别处山上开渠引水,人手便从各村庄中抽调,此事便交由这位大公无私的枣袛全权负责。另外,我乌家堡还会负责新造数十套农具,灌溉水车等来帮助大家。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众人闻言喜极而泣,皆跪地而拜,感谢乌家堡的大恩。秦尘忙制止众人,并承诺到会派堡中医士前往治疗受伤村民。最后留下枣袛,仔细端详着这个日后发起屯田制,为曹操挣家底的男人,此刻他还只是其名不显的一个憨厚年轻人,秦尘只是鼓励以及简单地嘱咐了一番,种下一棵种子。
典韦注视着秦尘今日的种种表现,遂心中下定决心,做出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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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散去,只剩秦尘、典韦二人。二人寻一大石头坐下,望着山下的风景,不禁感慨万千。
这时典韦突然问秦尘能不能教自己写字,秦尘不解问,典韦说以前在乡里没什么文化,没学识,也没什么朋友,老是被人嫌弃,被人看不起,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秦尘今日一样受人尊敬,因此想学写字。
秦尘遂顺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典韋”二字,典韦亦有样学样,一笔一划颇为认真的写着,不一会儿,看着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喜笑颜开,心满意足地对着秦尘憨憨傻笑,秦尘也不禁哈哈大笑。
突然间,典韦单膝一弯,庞大的身躯抱拳一拜,激起一片尘土。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俺,典韦,愿以此身,投效麾下,誓死追随,永不背叛!”
秦尘见状一惊,“典大哥,你这是作甚,速速起来。”连忙伸手抬起典韦,却是犹如高山一般纹丝不动。
“俺本来今天是要辞行的,乌家堡的人待俺好,主公也仁义,但俺始终觉得自己是外人。不过今日俺发现自己错了,为了小小的自尊心放弃心中大义,也辜负主公的拳拳之心,现在俺只想献此身,报效主公,求主公收留。”典韦目光如炬,坚毅果敢道。
片刻的沉默后,秦尘释然大笑道:“哈哈哈,好,我今日得典大哥相助,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典韦闻言一喜拜谢,表示自己还未有字,求主公赐字。秦尘淡然一笑道:“那日初见你以无上神力擒服凶虎,沐浴虎血犹如古之恶来,便取字恶来如何。”
典韦闻言大喜又是再拜。秦尘亦伸手抬起典韦,典韦起身,两人相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