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姓庄的能遵守诺言吗?咱楚督保得他到达铁谷,他就归楚督领导?那不是和咱俩平齐了吗?”庞冬小声问林凤翔,却不敢让一边的柴树声听到。三个营头都是楚江和庄静儒密议的知情者。
“不知道……不过好像有些可能!”林凤翔看一眼远处正与周昌鹤商量什么的楚江,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个想法――若是自己这批人真的和楚江打出个天下,那是不是也能混个出人投地名动四方呢?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小艾口老营的人也算是心腹了!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他那点裂土建城的想法早跑到了脑后,对自己大表哥林凤阳也多了些理解。
稠密的树林中积雪没过膝盖,有些不耐烦的战马不时踢踏着四蹄,搞得雪粉乱飞。这是小艾口通往暴风城官道上的一处林子,距离平行而过的官道大概有五百多米。两千将士隐藏在林中,两千多颗心脏此刻只关心着那一成不变的官道。这条路本应该熙熙攘攘,此刻却不见人流。战争可以毁灭一切,飓风骑士团当然也不能例外。另一种形式的国破家亡,不知这些人心中又是什么想法。
楚江站在大军最前方,距离外面只隔了十几层树木。他巍然挺立着,背后不知凝聚了几多的目光。
恍然间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几个月了。从前在西南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内。只有在责任的压迫下,男人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怔怔想着,就算看到近千白袍军马队从身边冲过去也置若未闻。身后埋伏的士兵看到这些马队顿时停止了呼吸,只有看到楚江沉稳不惊的背影时才悄悄舒一口气。
“只是猎人队?嗯,不用急。庄静儒应该已经过了暴风口,那里大小也是个要塞,不是猎人能攻上去的!何况他们一会儿没准还会被招回来呢……”楚江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双手慢慢摸上了锤柄。
高速奔跑的白袍军主力很快就在视野中出现。漫天的雪白,与大地一色的厚重!这才是一支千锤百炼过的军队,而自己能行吗?
他深吸口气,缓缓将身体伏在老狐狸的背上。这匹打了一辈子仗的老马仿佛也知道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到了,前蹄一下一下敲击着前方的积雪。
“杀!”
林中突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喝。
老狐狸如同离弦的箭矢般冲了出去,八十挂尾狼紧跟在身后,紧接着,两千百炼将士如同下山的猛虎般冲出了密林。
“杀!”又是一声大吼!两千把砍刀或投枪同时高举,烈阳之下一片的亮白如电,比起脚下积雪更加晃眼!
凄厉的警号声在条顿白袍军第一师中响起。本来向前疾奔的战马硬生生停住在雪地中不断地打着滑,勉强掉转了马头。刚刚拔出砍刀,如同天外飞来的北方第二师已经猛扑了上来。人未至,投枪已经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楚江狂吼一声进入了兽化状态,大锤如风车般旋转,身前五六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连人带马就被砸得倒翻了出去。没有减速,他就像一辆人形推土机横冲直撞,几乎在倾刻间就将条顿白袍军十几列的马队冲个对穿。
猛掉转马头,堪堪跟上的八十挂尾狼都已经杀红了砍刀,杀红了双眼。
突袭取得了意料之中的成功,只顾赶路的条顿白袍军被生生截成了几段!他们根本来不及结成防线,甚至短时间内都无法整备出有组织的抵抗!人喊马嘶声冲开云霄,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如同惊雷般炸响。
楚江的阿尔法球根之瞳闪动,一眼就盯住了最前方的帅旗,只带了八十挂尾狼,虎吼一声又冲了上去!双锤沉重如山,所过之处,挡者披靡。八十挂尾狼更是天生的剿杀机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浪阵阵。
“保护督师!”白袍军中不知谁发一声喊,数百骑士也不用组织就堵了上来,瞬间就形成了一堵人墙。
“杀!”楚江大吼一声,双锤猛抡,至少有七把砍刀被砸成碎片,竟被他单人独骑将这人墙生生撞穿。
老狐狸再也顾不上其他,低下头就向前猛冲。锤刀相交的声音在他周围不断地响起,然后是不断落马的白袍骑士。
“三营向后靠拢,尽量向和四营组成防线!对,命令直接下达到小队,以小队为单位结成防线!我再强调一次,敌人战力有限,我们要和他们硬耗,后面援军很快就到!六营四大队,你部尚且完好,马上向前方敌人发动反冲锋,马上……猎人营,我是岳缘,马上回师!弓上弦,向敌部人群密集处齐射……”
岳缘脸色青白地看着那魔王般的一骑视七千大军如无物直向自己杀奔过来,嘴唇却没有一刻停止过命令。而他座下的战马怯意以生,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退却。
“投枪大队准备两轮齐射!”副官看了自己的督师一眼,横身挡在前头。被称作白袍军一师督师护军的近百骑都横身挡在了前方,拔出了背后的投枪!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楚江势不可挡在杀了进来。来不及调转刀剑的条顿白袍军干脆就用胸膛堵住他的去路。但那双锤实在太过沉重了,不管前方是刀剑还是人,都是一锤扫飞。
杀到现在,楚江也已经一身的伤。鲁尔钢锯齿压棱全身甲上伤痕累累,有的地方还插着断掉的刀刃来不及拔出。他就像不知疲倦地永动机带动的坦克破开重重阻挡,轰然巨响中砸飞挡在面前的最后一拔骑士已经杀到了敌军的帅旗之前。
“放!”副官一声大吼。近四十支凝聚许久斗气势大力沉的桃纹兰钢投枪发出整齐地“嗖”声钻入了空气之中。枪头在空气中疯狂且极小幅度地颤动着,如同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向五十米外那小小的人影扑了过去。
楚江大吼一声双锤狂舞,至少十五支投枪被他砸在地上,又有二十支投枪被砸到天上。斗气火焰一**在锤头炸亮!巨大的反冲力逼得老狐狸连退十几步,楚江则身形微晃。咬牙拔掉插在胸口的一根投枪转身猛扫一圈,将刚刚准备逼近的几把砍刀扫到一边,还有较为倒霉的一骑躲闪不及被扫落马下。他猛吸口气,再度大吼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这支投枪抡出浑圆一圈甩飞出去,两臂的酸麻感直到此时才传了过来。
“放!”副官的喝声再度响起。
这次是五十多柄投枪齐射,同样灌注满满的斗气,甚至就连楚江周围的白袍军士也都笼罩在其中。
楚江知道躲无可躲,暗叹口气双锤再舞,只是这次护马优先于保护自己。斗气火焰在眼前不断炸亮,被加热的空气涟漪在锤头放射状扩散。这一次两柄鲁尔钢枪锤明显阴险了许多,磕飞的投枪陡然变向加速,竟将周围的白袍军骑士扫倒十几人,而老狐狸顶着强大的反冲力蹬蹬再度后退了十几步,已经不可避勉地重新退回到了白袍军乱军之中。
倒吸口凉气,拔下胸口的两枝投枪,伤处竟没有血流出。原来是被火焰斗气一瞬间烧焦了肌肉和血液!
转头看一眼,阿尔法球根之瞳一瞬间就将整个战场收入眼底。本来惊慌失措的条顿白袍军已经渐渐组织起了有模有样的抵抗。再打下去兵力不战优的已方肯定会陷入苦战!两方的军事素养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而眼角的余光也同时看到了西侧白袍军本已经先行的猎人营的影子,看来他们又赶了回来!
恨恨咬了咬牙,他不得不掉转马头与后方被围堵住的八十挂尾狼汇合,下达了撤军令。
一千多骑且战且退从东侧脱离了战场,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岳缘扶住副官,怔怔看着他额头插着的投枪出神。这柄枪贯穿了四个人的身体,还能造成这样大的杀伤,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强横吗?
偶然一抬头正看到猎人营正追着北风二师余部杀进树林中他气得对着手臂处的传音魔法大骂:“别追,快他妈的回来!”
晚了!
树梢被积雪覆盖的十多米处突然跳下许多伤痕累累的二师战士,直落在白袍猎人的战马上。猛扭身就将数百猎人连人带马搬倒在地,数百把尤在滴血的砍刀直接压到了白色围巾包裹的脖子上,而前面逃得像兔子一样的部分二师官兵转身又面目狰狞地杀了回来……
……
“我部未能奏功将敌击溃,敌军的战斗素养超出想像。不过此次突袭还是达到了目地,这部白袍军折损千余,还有千余人失去战斗能力!若想再度出发恐怕得原地休整至少半个小时了!我部阵亡五百余,下一步会在暴风口要塞进行阻击!”楚江端坐在狐狸刀身上快马先行,身后上千骑拉成漆黑的一线,在茫茫雪原上如同一条奔腾向前的长龙。
“我……部,过了……暴风口……要塞!那营官……挺不是……东西。你小……心!”
传音魔法另一边是起伏不定的剧烈喘吸声。上万人大踏步向前的咚咚脚步声清晰可闻。庄静儒能说出这几句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狂奔数十公里,对于他的体质来说绝对是极大的考验。毕竟并非所有的统军将领水平分都是很高的!有很多将军的水平分可能连手下的小兵都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