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出其他人的视线,月亮草轻快的脚步就变得迟缓起来。(_彩&虹&文&学)林天浩和王凤娇都是行事严谨之人,怎么会不提前准备好待客用的东西。林天浩特意让她去取,就只能明那里有让她见的东西。他们想让她见的是什么,她在转身时便已有答案。
即使月亮草走的速度再慢,也很快就到了林天浩的书房门前。想到和自己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应该就在里面,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她伸向门把手的手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听他们丧命于火海,当时还很幼的自己虽然嚎哭不止,却因为还不懂死亡的真正含义,只是看别人哭而哭,所以并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等到明白别人可以在父母怀中撒娇,而自己却不会再有机会,才真正体会到那是怎样一种无法释怀的伤痛。
在她已经习惯用努力活的开心来治疗因这份无法释怀的伤痛时不时裂开的伤口,却得知他们还活着,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
‘给我一个解释,哪怕不能完全服我,我也原谅你们。’自从心中有了他们还活着的猜测之后,月亮草就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是的,她这是在服自己。他们一直知道她在哪里,一直关注着她,却一直远离她的生活。只要想到这一点,她便不能不怨。
比起一些孤儿,她很幸运,她有林奕的爱护。但和父母的爱护比起来,却是根本不能相比的。享受父母的爱护,她可以无所顾忌。享受林奕的爱护,她却因为顾忌会失去这份爱护而有些心翼翼。
没有血缘为媒介,即使付出的感情没有任何水分,这种关系的维系也难免不会变成付出和回报的平等交易。这一点她懂,林奕也懂。不然他不会一直秘密助养她,而不直接将她带回家。
只是他虽然一直在努力淡化其中的付出和回报,那依然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一道沟。因为那代表月亮草一直欠着林奕一份情。幸运的是她可以用深情还深情,若是她这辈喜欢上的是另外一个人,她就要一直把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放在心上,一直想着如何回报他在她身上的付出。
本来这些负担应该是没有的,就是因为他们选择将她单独推出来,她才不得不面对这些。就算心胸再豁达,月亮草也相信他们对此绝对无法真正释怀。服自己只是需要一个解释,就应该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门打开了。月亮草在那一刻完全屏住了呼吸。但朦胧月色的书书房里却没有任何呼吸声,仅有一室静谧。迟疑了一下,她最终还是走进了书房。垂着眼皮,等自己完全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才抬手打开了里面的灯。
灯一开。房间里的一切就变得清晰起来。微垂着的眼皮抬起,月亮草的眼里就只剩下了怔愣。之前,她只是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些方形的画框。现在,她知道了那些画框原来是一幅幅照片,里面的主角都是她。
若只是照片,她不会触动如此大。关键是每张照片上都有注解,很简单,除了日期,就只是用最精简的语言记录了和照片上的画面相关的事件。
比如她现在正看着的那张。照片上的她梳着羊角辫,一脸欣喜的抱着一个玩具熊。她对这个情景已经没有一点印象,要看左下角的注释才知道那是才七岁的自己没有丝毫差错的**翻译了一篇英文报纸上的报导,这才想起那个玩具熊是林奕因此送给她的奖励。
再比如上一张,依旧梳着羊角辫的自己紧紧抿着嘴巴,手里握着一颗牙齿。看向左下角,果然是她开始退乳牙。她记得当时她身边的人都以为她是非常勇敢的自己拔掉了那颗牙。上面却写着她因摔倒不心磕掉了那颗牙。
脑中有什么闪了下,月亮草的目光再次带上了怔愣。一一扫过剩下的照片,果然有不少被她心隐藏起来的真相被还原了出来。
每看到一个,她的眸光就会颤动一下,并知不觉的咬住了下嘴唇。从忘记呼吸到刻意的做深呼吸,她的眸光一点点变得幽深,然后又一点点变得异常明亮,最后变得一片迷蒙。
照片不多。有对她的人生有很重要意义的重要时刻,也有寻常的不应该存放在记忆里的寻常时刻。可以看得出来,挑选照片的人很用心。
她明白,他们是想通过这些照片告诉她他们一直在看着她,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可是这不能改变她最需要他们的那一段生命历程中他们依然是缺席者的事实,因为那一段时光没有留下哪怕一秒钟的属于他们一起创造的记忆。
“月牙。对不起。”身后响起带着哽咽的女声,能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满是不安。
月亮草没有回头,“你们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月牙,爸爸妈妈回来了。”微微颤抖的男声响起,音落屋里便只剩下声音主人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原以为自己需要一个解释,再听到那句话后却发现原来自己只是想确定一下他们是真的回来了。吸了下鼻,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身时月亮草的脸上已布满灿烂,“欢迎回来。有没有带礼物?”
只一眼,记忆中原本已经变得模糊的脸就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面容虽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但已经和记忆中的脸大不同。多了岁月的沉淀,两个本来就很出色的人变得更加耀眼起来。她曾以她有一对出色的父母为荣,看来以后他们也一直会是她的骄傲。
月亮草想露出更加灿烂的笑脸,却在努力让嘴角再上扬一些的时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随即响起伴随着抽泣声的喃喃,“月牙,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
月亮草回抱住和记忆中一样单薄的身体,“不要再和我对不起。如果还有下一次,记着和我打声招呼。虽然等待很难熬,但总是有希望的。”
林洁。就是《幻域》中的念月,紧紧抱住月亮草,脑中一片乱,只能边飙泪边下意识的狂点头。
听着耳边的抽泣声,月亮草抬手拍了拍林洁的背,“我都已经长大到可以嫁出去了,妈妈还是这么爱哭。”
林洁笑着吸了吸鼻,微微松开月亮草。让她和自己的目光可以对上,“不是可以嫁出去了,是很快就要嫁出去了。不愧是我的女儿,知道该属于自己的人就要马上套牢。”
月亮草眨了下眼。脸颊浮起两片红云,“妈,你搞错了,是别人急吼吼的把我套牢了。”
“哼!”顾一泓,就是《幻域》中的擎月撇了下嘴角,“算那聪明,知道我们这队老丈人老丈母娘不好摆平,就搞了个先下手为强。”
“才不是呢。”月亮草鼓了下腮帮,“奕哥哥在这游戏刚开始设计时就计划好会在建城的时候向我求婚。”
顾一泓嘴角抖了抖。最终有些郁闷的把满肚牢骚憋了回去。因为当年一个有些偏激的决定,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为难林奕的理由。他了解月亮草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自然也了解林奕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队林奕,他只能一句话,这的确有资格站在他女儿的身边。
接受林奕的求婚时,月亮草就知道在他们没有给林奕任何考验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的定了出去,将会成为她父母心中的遗憾。不过如果可以重来。她还是会直接答应。林奕是她选定共度一生的人,这个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是其中一个原因。除此之外,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的报复。
顾一泓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因此看到她眼里闪动的眸光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些无奈,也只能表示无奈。他只能庆幸女儿的眼光不错,自己选择的夫婿并不比他专门为她培养出来的差。
想到零,他暗暗叹了口气。还好零不是个死脑筋,也幸好他是个聪明人。从没想过要插进去。他不想自己女儿受到伤害,同样也不希望看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个孩受到伤害。不过那孩的终身大事确实让他很操心,他的冷气场太大,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口味儿这么重的女孩。
月亮草抿了下唇,“爸爸,你是不是有事情该和我一下。”
“该的事?”顾一泓微愣。
月亮草鼓起腮帮。“我的爸爸,我居然要从别人那里知道他的真正名字。”
林洁努了努嘴,“妈妈也是在那场火灾后才知道你爸爸的名字。”
顾一泓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那时候我是真不想自己姓顾。虽然当时我知道的也不错,却可以肯定我会遭遇那些事就是因为我是顾家人。等钻出牛角尖,我才发现该恨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那些因此算计我的人。”
“所以呢?”月亮草平静的看着顾一泓。
顾一泓神色郑重,“我,顾一泓,你的父亲,顾家的嫡长。你,顾玄月,我的女儿,顾家的嫡长孙女。从今日起,你要铭记一件事,这些身份不会因任何原因改变。”
“这不需要铭记,这本就是已经被刻进骨血里的。”
月亮草,不,顾玄月,直视着顾一泓的眼,高高扬起嘴角。
从今日起,顾字对于她将重逾千斤。虽这是她的根,从她出生那一刻便已决定,但只有她的父亲亲口告诉她,她才会用心维护这个字,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从今日起,她向别人介绍自己时会自己叫顾玄月。无论这个名字要承担起怎样的责任,她都将顶着这个名字走下去。作为妻,她是顾玄月。作为母亲,她是顾玄月。如果可以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她也只是顾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