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逍和顾莞对视,本来以为她要磨磨唧唧一番的,不料她这么干脆就应承下来了。秦瑛叹了口气,勾着顾莞的肩拍了拍,“我们要瞒着小四做坏事了。”不过她很快重新打起精神来,"我负责搞定我哥!"

    秦关有调遣秦显的人的权力。

    荀逍目中精光大放: “我这就动身去探听和送信给拓额墩部。”“那……”顾莞说: “我就负责到时调开谢家卫吧。”

    嗳,没想到第一道命令就这么搞啊,是不是有点太辜负他的信任?只能希望谢辞到时不要太生气。

    天蒙蒙亮,山林鸟雀吱吱喳喳,静谧又喧闹。

    谢辞一行已经迅速收拾起帐篷,离开了这个这个不大的隐蔽山坳。天还没亮全,山林里黑乎乎的,挑开山涧两侧的茅草和枝杈,骑马涉水而出,回到山道上。

    这边丘陵起伏,地势比之平原要高,从这里往南眺望,可以望见延绵方圆数十里的大魏营区,破晓未明的天光下,黑乎乎的庞大一眼望不见边际,火把的亮光星星点点。

    清早的晨雾里,谢辞驻马,久久站立凝望,他轻声说: “我当然知道现在知悉幕后之人是当务之急,是最好最合适的时机。"

    原来,荀逍私下去找秦瑛顾莞之前,已先和谢辞说过他的主意。

    谢辞想不到吗?

    谢辞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方向。

    但他从来都没有过一丝这样的想法,他勃然大怒,断言拒绝了荀逍。两人已经不欢而散过一次。

    谢辞和荀逍虽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昨夜是他们第一次爆发的激烈争吵。最后荀逍嘶声怒骂“冥顽不灵”,拂袖而去。

    谢辞一夜无眠。

    但次日的清晨,他已经平静下来,沁凉的晨风徐徐拂过,带来了山林中静谧的芬芳,他久久眺望连绵的大魏主营,轻声说: “但我们总不能和他们一样的。”

    "如果我们也因私欲和北戎交易,那和那些人区别很大吗?!"

    你一个不得已,我一个不得已,有所为,有所不为,铮铮铁骨,谨守底线从不跨越。谢辞长吐一口气。

    顾莞: "

    我艹,荀逍坑爹啊,他来找她和秦瑛之前,原来已经和谢辞说过了。顾莞不敢吭声,

    谢辞看过来冲她一笑的时候,她赶紧也露齿一笑。只不过,顾莞除了心里骂骂咧咧荀逍一把之外,却并没有后悔的。答应之前,她当然知道谢辞不可能同意的了。

    谢辞憎恨北戎,而他父兄正是死于被构陷与北戎走私交易,最后被冠以通敌罪名斩首的。谢家世世代代,和北戎血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

    谢家儿郎的铮铮铁骨深入血髓,一个原轨迹国家风雨飘摇之际能为此挣扎后放弃家仇的人,从小塑造的三观让他心里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底线在。

    这是谢辞的雷区了。

    顾莞都知道,但权衡后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死的人已经死了,谢辞得活下去,荀逍有一句话说到她心坎上了,谁知道下次什么环境呢?眼下就是揭开幕后之人面具的最关键节点了。

    谢辞有比死更重要的东西。

    但她和秦瑛却希望谢辞能好好活下去,危机能少一点是一点,赶紧把这个坎迈过去了,大家都要好好的。

    他是男主,但万一男主光环不好使了呢?现在剧情前情已经面目全非了。现代两国经济战个死去活来,必要时还能笑语晏晏互惠互利一把。

    他们只是私下交换一个个人消息,换回去的也只是一个不咋样的半大少年,并不是什么有名大将。

    只盼到时候谢辞不要太生气就好。

    东边破晓的鱼肚白越来越大,谢辞眉宇间一片平静的肃然, "北戎胡虏杀掠我大魏百姓,侵我中原国土,谢氏每一代先祖俱为拒寇而抛头颅洒热血,我父兄为此身亡,他们九泉之下,亦断不会愿意见我如此行事!"

    谢辞眉目之间,一片坚毅,从未改变。

    他侧脸看顾莞,微金的晨曦一寸寸攀上他的眉眼,年轻面庞在这一刻俊美得不可逼视。因为他胸有铮铮铁骨。

    顾莞眨眨眼睛, "……对。"

    她心里不知怎么说,这一刻谢辞,和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无比重合,她一瞬不瞬看着这样在晨曦下像是发光发亮的脸,心里涌起情绪万千,但无奈正好有点心虚,马鞍像长了几根钉子似的,她有些

    坐不住。不过好在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太久,谢辞神色一敛,冲她扬眉一笑, “我们走吧!”

    有她陪伴,再难他不会感觉过不去,再苦他也甘之

    如饴。颀长英武的少年男子伸出手,顾莞赶紧搭上去,两人一扬鞭。二骑率先而行,迎着破晓晨光沓沓飞奔而去。……

    谢辞一行快马回了魏军大营,到地方之后,他放缓声音对顾莞说:“你先去歇歇吧。”顾莞迟疑了一下,但被谢辞再三催促,她想想应该没这么快,于是就去了。顾莞连日奔波,她很累了,谢辞知道。

    只是待她去休息之后,他却马不停蹄继续忙碌了起来。回到东营,进帐之后,谢辞直接把脸上的东西去了。

    这几天大魏营中诸多战后事宜和黑甲少将的事纷纷扰扰,谢家军这边却借着这个机会将亲部里寥寥的最后几个眼线给拔除干净了,在谢辞示意下,秦显等人极力争取,归夷州并入东营,现今东营核心区固若金汤。

    明暗外事纷杂,战后的东营反而有条不紊的安静。

    谢辞回来之后,在翘头案主座后坐下来,谢云立即上前,低声禀道: “主子,我们已经联系过暗线,大体和秦将军他们所知差不多。不过我们查到另一个事情,蓝田案发之前,有这些几个州部都频繁进出过军械盐铁等军资。主子,这是他们半年来吞吐过的量。"

    谢辞接过一看,霍参、卢信义、郑守芳赫然在列,还有履国公何辛、夏州总督项伯谦和归德总督王广,下面是他们手下详细的吞吐量。

    谢云说: “细查下去,卢信义近年隐隐有些反常,还有郑守芳,以他为首的这些人一直视我们公府为眼中钉肉中刺。"

    郑守芳有机会下死手断不会放弃机会的。

    谢云说: “属下以为,不排除他们两人联手的可能性。”

    谢家也是有暗部和眼线的,谢云他们一边寻人,也是一边竭力在查,查的方向稍有不同,他们已经察觉卢信义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一改从前的尊敬口吻。

    谢辞现今除了秦显等人之外,终于有了他个人的消息渠道。

    几方的消息合一,很多事情都已经立体起来。

    基本已经锁定在卢信义和郑守芳这两个人身上了。

    现今整个东营的部署安排,秦显等人俱听谢辞的指令,形成一个紧密的整体。

    而谢辞一回来,除了关注北戎动静之外,就是专心处理谢家卫这边的最新消息,试图在几方交叉下,竭力寻找进一步的蛛丝马迹。

    秦显苏桢掀帘而入之际,正见一名眉目凝肃的黑甲年轻将军正襟危坐在首案之后,座后是一夹楠木十二扇虎啸山林折屏风,百兽之王仰首咆哮震彻山林,黑甲少将眉峰凛冽赫赫军威。

    归夷州的贺元贺容刘荣思等胡裔首领已披上战甲,正肃立在首座之下两侧。

    秦显一刹之间,两人仿佛梦回从前。

    ——谢辞的大哥谢骅,事发时年三十二,早已经开府,谢信衷年纪不小了,谢骅开始接受谢家军,二十来岁的时候已经处理大部分事宜。

    秦显他们曾经无数次这样挑帘被叫进来,看黑甲红氅的少将军谢骅在忙碌处理诸般事情。举止从容淡定,端坐凛冽军威。

    秦显一瞬激动,和陈晏几个对视一眼,大家显然是想起同一样的旧事,一时颇激动,连想得最多的寇文韶都深刻觉得有了盼头,大家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情绪,快步入内。

    大家都轻易而举找回了彼此曾经的位置, "啪"一声单膝着地,齐声: "少将军!"

    "快起来,坐,何事?"

    秦显一抱拳,说: “禀少将军!卢信义和郑守芳那边,还有其他的人的试探,俱已安排妥当,此事已无大碍了。"

    很多人心知肚明这是谢辞,不知出于惊异还是什么心态,试探的人还挺多的,不过不少人仅限眼神和语言,但到了这份上,反而容易了,秦显几人忙碌中一番操作,已经把试探都挡回去了。

    就是秦永最近忙碌得很,战战兢兢整天担心露馅。

    不过这些就不管他了。

    接下来,谢辞他们就北戎和蓝田案谢家卫这边的消息讨论了一个多快两个时辰,一直到午后才

    散。

    谢云有些心疼: "四公子,不,主子,我替您卸甲,先敷药再歇息一会吧?"

    他算看着谢辞长大的。过去几多疼爱,谢辞差不多是家里最小的,家里人都最疼爱他。别看谢信衷天天骂他,那是因为他调皮顽劣,受尽宠爱的孩子才有调皮顽劣的资本,每当他有长足进益,谢信衷表面严厉私下骄傲,大家夸他,奖励他;甚至谢辞把文先生问倒气跑了,谢信衷虽被气个仰倒,但过后私下怎会没一点自豪。

    曾经谢辞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虽

    然家中老头让他跳脚,但他最大烦恼只是将来长大以后就要去北疆从军了,和小伙伴大概很久都见不上一回。

    可一夕之间,这些就粉碎了。

    谢辞连续鏖战,他不累吗?但他面没露出一丝倦怠,铠甲穿上就没卸下过,端坐在首席大案之后,全神贯注去分析去调度,去下每一道命令,挺直的脊梁从来没有松懈过。

    失去父兄之后,他自己一个人,挑起了所有东西。

    谢云可以想象到,今日军威肃穆和言出令行入木三分,每一字每一句,谢辞心里是怎么忖度过的。

    谢云忆起昔日的四公子,再看眼前肩宽背阔笔直坐在大椅子上已一瞬长大得他快认不得的少年将军,才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他一刹有点热泪盈眶。

    但谢辞不感觉累,铁甲在身坐在这个位置上,

    他反而心潮起伏。他正在垂目沉思,听得谢云说话,才回过神来,点点头,站起起来。

    卸下甲胄之后,他才感觉一阵深沉的倦怠,只不过上药之后,众人退出去闺上帐帘,帐内静悄悄的,他反而睡不着。

    谢辞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最后想起的顾莞,心中思念如大潮浪汐,他立即翻身跳下地,想了想,套上靴子直接往她那边去了。

    她应该醒了吧?

    顾莞今早也有点睡不着。

    翻来覆去,一是因为惦记荀逍那件事,第二却是……她想起谢辞。其实顾莞隐隐感觉些不同。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她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然后她就吐槽自己,做人不可以太自恋。没这回事别整这回事。

    但总隐隐有那么一点影子,挥之不去,让人疑神疑鬼。没错,顾莞是已经有那么一点怀疑了。

    不过她确实很累,想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半下午,肚子饿醒的,她赶紧爬起来穿衣服,一边叫人端饭,快饿死了。

    然后啃了两个大馒头,肚子还没填饱,她就收到荀逍传回来的消息:非常顺利,今晚就能交易。

    但谢辞那边已经散了,他终于有了闲暇,荀逍让顾莞务必要拖住他,天亮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往山坳那边去。

    顾莞:……卧槽,这么快!能保证交易的消息准确吗?

    她赶紧放下馒头,擦

    了擦嘴,罗迁说: 顾姑娘放心,我家主子说了,绝对没有问题。那我去给谢二夫人说一声?行行,那你快去。

    顾莞赶紧套上靴子,这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九霄云外去了,她七手八脚收拾一下连忙想往谢辞那边去。

    不料罗迁前脚才走,她靴子才套了一半,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莞娘,莞莞?

    顾莞: ???

    但她顾不上想其他,卧槽谢辞来了!他没看见罗迁吧?她赶紧跳起来,两三步冲门前,一把撩起帐帘,

    谢辞一身雪白亵衣,身披黑色斗篷,嗅到药香的味道,他头发有点湿,刚梳洗过。

    谢辞先前都没肯告诉她,他也带了些伤,主要是和那北戎王呼延德大战之际的,这名悍然收复北戎十八部的草原狼王果然名不虚传,确实强悍至极。

    两人皆有负伤,除了彼此虎口震裂之外,谢辞给他留下不轻的伤势,谢辞也被对方的弯刀在背部划了一下。

    不深,但颇长,这种伤口最难包扎了,军医用火镰贴灼过,嘱咐尽量少沾水,上药后有条件的话最好敞着趴一下。

    顾莞一看他,登时睁大眼睛:“我靠,你跑过来干什么?”晾伤的时候没有包扎,最容易崩裂了好不好?她赶紧把谢辞拉进来,眼珠一转: “你不睡?额,要不……你趴我床上睡吧!”

    啊啊啊,赶紧睡,正好她看着他不到处乱跑。

    谢辞却呼吸一屏,赶紧看一下她的床,她明显是刚起来的,绒毯掀起麦枕凹进去一个窝,有点乱糟糟的。

    我……我睡着这里?

    是啊。

    顾莞眨眨眼睛,怎么了?实际这床也不是她的,昨晚睡的不知那个男同胞,还有点汗脚,不过战时的行军床是这样的了,今天你睡了明天我睡,尤其她不好明露身份,天天睡的都基本不是一个床。

    所以也不好嫌弃人家,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她说:“怎么了,你嫌窄?”不好晾伤口吗?

    这屋里还有三铺床,但都是一样大小的,顾莞现在只想赶紧把他撵上去, “要不,我把那边那个推过来?

    不

    不不,我睡一个就够了。

    谢辞极力保持镇定,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就可以了,反正他趴着也占不了太多地方。

    明明以前两人一个被窝都不是这样的,但他现在局促得差点同手同脚,转身赶紧往她的床跑去。他一撑趴躺下去,绒毯和床垫还温温的,他把脸埋在枕头上,清晰嗅到她身上的气息,浑身像过电一样心尖战栗了一下,血气上冲耳根当场就红了。

    他赶紧趴在枕头上,不敢抬头。

    顾莞还殷勤地抖开绒垫,盖在他腰部以下的下半身上, 你冷不冷,要不要盖上身?

    其实她觉得最好不要,这里衣是反复洗涤后烫过的,专供伤员用的,反正天也不是很凉,不盖没啥大问题。

    谢辞竭力抑制上翘的唇角, 不用不用,我不冷。

    那你快睡吧!

    顾莞勾唇笑着,瞅着他。

    谢辞点点头,连眼尾都发热,他吏不敢抬头了,趴着用力点了点头。等了大约一刻钟,谢辞的呼吸终于变平缓绵长,幸福地睡过去了。顾莞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妈呀,终于搞定了。

    顾莞看看天色,妈蛋居然才半下午,也不知能不能顶到天亮?不过不管了,醒了再说。

    顾莞睡足一觉,精神抖擞,打了一路谢辞教她的掌法之后,最后索性叫谢云把谢辞那边的一些琐碎事情拿过来,她给帮着处理了。

    谢辞如今是真真正正立起来了,顾莞能看得出秦显等大将明显的心态转变,从谢信衷心腹到誓死追随谢辞这个人,随之而来的,就是谢辞肩上的担子一下沉了。

    她帮着减一下负吧,瞧她都一觉睡醒了,他才有空休息。

    顾莞在,这个营房也没其他人再来休息,一时帐内安安静静的,只时不时听到谢平几个轻手轻脚的进出声,和沙沙写字声。

    谢云看过顾莞写的东西,龙飞凤舞笔锋洒脱,一点都不像个女的,却又准确无误非常有条理,他暗暗点头。

    主子,不是了,老主人给四公子选的媳妇儿,那可是太对了。

    谢家卫上下对顾莞都异常感激和尊敬,因为她救了谢辞和谢家其他人。谢辞说“她言如我令”,他们很容易就接受了,发自

    内心和尊令而行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而那么凑巧,今天谢辞和顾莞也正好提起这件事。半夜的时候,谢辞醒了。

    他刚一动,顾莞就丢下笔站起,一看更漏,卧槽,还有两个多时辰才天亮呢。你饿不饿?

    谢辞压得一边脸麻,正坐起在揉,顾莞赶紧拿着绷带过来,给他贴上敷料,一圈圈把绷带缠上。指尖不经意划过皮肤,还有她在背后上下起身凑过来绕圈,谢辞的心怦怦跳着。

    等终于弄好了,顾莞灵机一动:“你不是要学易容的吗?正好有点空,我教你吧?”

    谢辞学了好些时候了,但这个不是一学就能会的,谢辞能化得不像自己,但两边眉毛总不那么对称,阴影和高光也一边脸和另一边不一样,好在戴上头盔之后,还能顶着。

    但要他惟妙惟肖像一个人,譬如现今经常用到的朱塘,就不行了。顾莞斜眼看谢辞,谢辞立即点头了, 好啊!

    顾莞一喜,赶紧翻箱倒柜,把她的备用工具翻出来,桌子拉过来,这两人有模有样摊开几大排东西,一个教,一个学,时不时互相偷瞄对方。

    你手要放开点,拉眉笔时要稳,一划到底。

    这样吗?

    不是,你太用力了,上色太浓。得这样……对!你自己试一下。

    顾莞教着教着,也认真起来。

    她把着谢辞的手教了好几遍,谢辞捏着螺黛的手却越来越紧,骤他忍不住了,心一颤,手一翻,抓住顾莞那只手!

    “啪”一声螺黛掉在地上断成几截。

    ——这螺黛还是顾莞自己做的,带一定防水功能,断成这样她本来应该很心疼。顾莞低头看了一眼,睁大眼睛抬头看被抓的手, ……你抓我的手干什么?谢辞强词夺理:“可是,你也抓我的手了啊。”这一刻,他眼睛格外晶亮。

    顾莞一怔,她隐约感觉到什么,卧槽,她下意识说: ……现在都四月了哈。

    谢辞差点就表白了,喜悦的心绪骤然一滞,他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是啊,这才四月,离六月还早着呢!你是不是不想守孝?

    />

    顾莞也跳起来了, 卧槽,你胡说八道?我这不守着吗?

    谢辞一击没得手,赶紧先声夺人转移视线,兵书有云,迂回作战,有攻有守。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点点头: “那就行了。”

    我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谢辞赶紧捡起地上的螺黛放在桌上,抓起黑斗篷往身上一套,一阵风似的走了。顾莞:

    卧槽,卧槽,她想的不会是真的吧?

    某个念头一闪而逝,顾莞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谢辞一撩帘子就出去了。

    然后,没等她继续想。

    忽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翻身而下直奔这边而来。是谢云的声音。

    “主子!荀大公子带走了叶赫古磬,去和北戎人交换消息了!”

    谢辞骤然刹住脚步,脸上罕见的几分轻快忐忑之色猝地消失,他厉声:“你说什么?!”谢辞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夜风掀起大黑斗篷,他一动不动,面色阴沉眉目凌厉到了极点。谢平等人面露惊愕,一瞬跪在地上。

    卧槽,东窗事发了!

    怎么这么快啊啊?顾莞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其他,赶紧拔腿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已过,荀逍返程途中,已成定局了。

    顾莞:不会搞出人命……吧?谢辞和荀逍不对付已经很久了,这俩又能打!

    再只是私事,那也是私通北戎。男主一个原轨迹国家风雨飘摇之际能为此挣扎后放弃家仇的人,沟壑分明某些底线是不容侵犯的。 (就好像国家高度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谢家人,谢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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