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坤派来的监工,有个冯茜,倒还真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之喜。

    上一次在灵州大营的时候,顾莞被拦着进不去,要不是冯茜一听她喊就跑上去证实并大声说出来,最后结果会怎样可不好说。

    顾莞讶异了一下,赶紧上前感谢,"上次可真的太感谢你了!幸好你反应快,不然麻烦可就大了呢。"

    说话间庄内的人都闻讯而出了,秦瑛一听,赶紧上前,一起感激冯茜。

    白皙的青年笑起来,露出白净的两个小梨涡,他赶紧摆手: “我是领的仵作差事,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顾莞的,赶紧从怀里取出特地带出来的小册子打开,里面密密麻麻记了很多笔记,他有点不好意思,“秦,啊不,顾小姐,我能不能和你请教一下,你知道为什么溺水而亡的人,不是应当指甲尽是河沙淤泥的么,为何偶却见很干净的?"

    顾莞低头一看,哇,很认真哦,墨痕有新有旧,写了一大页的表症详解对比,末了记上两个小字,“待解”。隔壁一页则是有关斗拳状的,已经写上了她上次说的原因的,并且冯茜后续肯定自己又研究过,加上了不少本人的实操笔记。

    “噢,那是因为濒死状态,排除干净的水环境,若是死者处于深度昏迷中被溺毙的,则不会有挣扎现象,自然就不会指甲泥沙,但脸色、肺部却依然是溺死表症,比较少见。反之必会有泥沙之类的水底杂物。"

    顾莞奇: “咦,你不是提刑官吗?怎么这次也来了。”冯茜赶紧拿出笔刷刷在记,肩膀一垮, “我调到大理寺去了。”

    件作只是他的个人兴趣,提刑官当了没多久,前些时日已经被调到大理寺去了。大理寺专管稽审驳正,查核国案。

    原来如此,顾莞和秦瑛对视一眼,秦瑛感激说: “不管如何,都要感谢你。”秦关也抱拳对冯茜一礼。

    这次秦关一起跟随谢辞赴中都,而秦永则跟着秦显回去,兄弟俩得留一个辅助秦显。冯茜急忙跳起来,回了一礼,摆手: “不用的不用的,分内之事。”"冯坤这侄子,瞧着倒是一点都不像他。"

    李弈也出来,挑了挑眉。

    不远处的水潭边,顾莞秦瑛笑语晏晏和冯茜说话,白皙青年腼腆和煦,有点不好意

    思,但还是抓紧机会请教顾莞,几人不时说笑声。

    谢辞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心里忖度一下,中都的各家大小公子中,唯一符合条件的好像也就这个冯茜了。

    他几乎马上对号入座。

    他想了许多种方法想宽慰顾莞,但真人突然杵在跟前,情敌相见,他发现好像并没有这么容易,感激没挤出来多少,心情却立马晴转多云,醋海翻波百抓挠心阴沉沉的,但好在看顾莞的反应,好像

    第一次见,让他得以勉强安慰了一下自己。

    谢辞也不能往那边去,除了冯茜还有几个人一起到的,包括他们认识的李望,纷纷下马,谢辞不得不敛下不悦,调整表情和李弈一起招待其他人。

    能看得出来,冯茜确实喜爱当仵作的,问题已经问过很多其他人了,新旧笔记记了很多,如今不当提刑官也没扔下,困扰他多时的几个难题攻克下来,他笑得很开心, "顾小姐!真的太感谢你了!

    "不用不用,我也是举手之劳。"

    月夜下白皙青年眼睛笑成两弯璀璨新月,顾莞瞄了后方寒暄过后正由李弈笑着引进庄内的李望几人,她试探问: “人真多,看来这郑守芳开罪咱冯相得很呐!嗨,你知道冯相有什么打算不?”

    "不知道啊。"

    冯茜诚实摇头,他顿了顿,犹豫一下,小声告诉她们: “但你们这一次,务必要做到才行!”顾莞回头,和谢辞对视了一眼。

    谢辞就站在大门口台阶上,冯茜也回头,见谢辞望过来,他冲他笑着点下头。

    月光下,青年皮肤白皙光润,口鼻有一点冯坤影子,但眼睛是爱笑的桃花眼,不显雾朦却见璀璨,气质长相和冯坤完全迥异,是个腼腆和煦的年轻人,清澈的笑脸和眼睛映着月光像会发亮似的。

    很好看,但谢辞却觉面目可憎,他毫无扯了扯唇,当做一笑。

    谢辞抓紧时机,对顾莞说: “你不去和你娘你弟弟收拾一下东西吗,可能明日就动身了。”

    "行,那改天再说,冯公子你就早些休息了。"秦瑛说: “你去,我引冯公子去厢房就行了。”

    冯茜连忙起身: "喔,你们喊我冯茜就行,顾小姐请便,不用客气的,……"于是顾莞拍拍屁股,

    走人了。

    她走了之后,谢辞的微笑随即落下,冷冷盯着和秦瑛说话的冯茜,他发现自己越看这人越不顺眼,哼,还用他说?他当然知道务必做到才行。

    “也就命好。”

    谢辞淡淡收回视线,冷哼一声。

    如今谢辞其实并无太多想笑的心情,顾莞一离去,他心底那一丝起伏的心绪也随之抽离了去,秦瑛招手,谢辞强敛不喜上前两步,带着这个冯茜和说笑的秦瑛进了庄子。

    寒暄完了之后,将这些人送进刚刚腾出来的院落,他在夜风中站了片刻,转身快步出了客院。

    不料刚出去,柳树下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人,啡衣短靴夏柳般柔韧长挑的身姿,是顾莞,顾莞一扫方才的热情开心,悄悄瞟了院子内一眼,一扯谢辞袖子,往另一边的甬道指了指: “瑛姐去叫李弈了。"

    开玩笑,顾莞当然不会因为一双眼睛犯糊涂,这可是冯坤的侄子啊!

    虽然他确实帮助过她们,但该感谢感谢,该适当防备防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冯坤意图呢,哪能安下心?

    最多适当照顾一下,不过想来人家也不用她照顾。

    顾莞不断回头,嘴里小声嘀咕,轻手轻脚从来路钻回去,走出老长一段,才端正身躯。两人自然自然并肩而行,谢辞的心里这才终于舒服了一些。

    他有点想问,但奈何小庄子不大,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拐进北边的小院子了。谢辞只能闭嘴。

    他们一行白天讨论事情并不在这里,不过现在庄内多了七八个冯坤的人,自然就转移了地方。谢平郑应几个连夜收拾,连窗户都用黑布从里面蒙了一层,看着和其他屋子没什么两样。

    谢辞坐下立即问: “车马都准备好了吗?”谢平立即拱手: “回主子,已经备妥了!”

    顾莞说: “我已经让她俩休息了,说明天一大早就可能动身。”

    谢辞吩咐谢云谢平, "你俩不需理会其他,若有需要,马上背起她们两个。"谢云谢平: “是!”

    李弈白天一段时间不见人,也是去安排府中了,他和虞嫚贞膝下已经有一个长女,无论如何,他得先安排好孩子再说。

    />

    搞了这么多,主要是目前他们还不知冯坤剑指郑守芳背后的目的,秦瑛和谢辞甚至连谢家回信都没有寄,但徐氏母子已经在明面上没办法了,只能路上看一看,有没有机会悄悄送走。

    不过应该也是不稳妥的,反而没带着安心。

    做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尽一切努力杜绝冯坤后续以人为手段钳制他们。没多久,李弈几人也推开门,闪了进来。

    李弈也不废话: “宫中和朝中最新消息来了,”他这一天也是马不停蹄, "这个案子,是必定要彻查。"

    几乎没什么争议,代表北地战事结束的冯坤一行刚抵中都,晚朝马上就有人提起这桩大案。寻常晚朝一般是中午,但老皇帝现在身体不适不能这么早起,于是就把早朝挪到中午,晚朝推到酉正。都是小朝,现在皇帝已经不上大朝了。

    江嘉三大仓几乎占了整个江南的五分之一常平粮,一查到底完全是不需要争议的,当朝就定下此事并确定彻查人选。

    "人很多,除了我们,还有蔺国丈和陛下的人。"

    三拨人刻日南下。

    “郑守芳也在其中。他是前日抵京的,连续两天被召进宫中,出来的时候,我的人准确看见他脸上有伤。"

    说到中都情报,当然还是得京中深耕多年的李弈上, “看来陛下是震怒啊。”

    郑守芳兄弟干的这件事情,肯定是欺上瞒下的,可能他们大概还想着等秋收之后再从民间收了粮食腾挪回去,加上秋收赋税,仓里又有粮食了,有三分之一就足够流动了。

    谁知道西北大战来得这么快规模这么大,调征粮饷数目之巨大,五个盖子盖不上十个碗,一下子就露馅了。

    李弈食指敲了敲桌子,环顾众人,说了这么多,他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 “郑守芳,应该对皇帝很重要!"

    李弈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郑守芳原来是内卫首领,立马联想起以前很多事情的蛛丝马迹。

    这郑家是内卫首领世家,历任下来做到公主下降的程度,郑家的利益和皇家是高度捆绑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皇帝投奔权党,唯独像郑家这样的绝对不可以,属老皇帝可以放心使用的的一柄刀。

    另外,端看老皇帝将郑守芳放到北军去,又将设法出去谢信衷这样

    的任务交给他,可以看出郑守芳在皇家内卫和老皇帝手下的重要位置。

    老皇帝震怒连续两天,郑守芳还带伤,反而证明,老皇帝还不能让他死,还要保郑守芳!

    谢辞抬眸,和李弈对视一眼,他脸色阴沉,显然也想起了谢信衷的事的了,谢辞冷冷道: "所以,他最后会让郑守芳收拾烂摊子!"

    郑守芳作为南下三司及将官之一,几乎是马上就印证了谢辞这个判断。

    "郑守芳必然会以最快速度赶到并销毁关键证据!"

    谢辞霍地站起身: "所以,我们要快!"

    这一场江南证据争夺战是来得迅猛又激烈。

    夤夤夜色之中,郑守芳三个字碾过唇齿,溢出一种铁锈的血腥味道。

    当夜,谢辞稍稍假寐,三更即起,顾莞仔细给他描绘了易容,他戴甲与李弈冯茜等领了圣命的人上马在黎明前动身,先赶赴刑部点了卯之后,钦差团旋即马上动身出京。

    顾莞这边则快速收拾上马上车,等在官道上和他们汇合。

    这样的氛围,徐氏有点紧张,但没吭声,紧紧攥住顾莞的手,小男孩则不安抓住徐氏的衣角。

    黎明的夜色中谢辞等人快马消失在庄门外,顾莞目送他们,快步也出了庄门,将徐氏和小男孩送上车,马蹄疾疾夜色漆黑,徐氏紧张爬上去,捏了顾莞的手,但她没说什么,很快送开,拉着小男孩

    爬进车厢。

    顾莞翻身上马, "走!"

    一行人带着一辆马车,小庄子人去房空,冯坤知道后只淡淡一笑: “爱带就带着吧。”这南下的行程,非常紧凑,汇合后一路快马疾奔,水路陆路,花了八天时间就抵达的宁州。

    宁州是大魏的陪都,城回江水流,夹岸起朱楼,江南水乡的柔美富庶这里就不多说了,稽查钦差团抵达宁州的当天,就直奔宁州大仓。

    宁州大仓比云北大仓还有大上数倍不止,足足一个小城池这样的庞大仓廪,里面一间接一间圆形锥顶的砖石大粮库,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用来存储粮食的,非常震撼。

    ——顾莞他们也是在路上才知道,原来的江南粮仓一直都是满的,之所以为什么北方的赈灾粮给得那么捉襟见肘,是因为朝廷卡着。为

    了安抚边将和府兵制崩溃等种种原因,不得不让北地各州个都护府渐渐有稳坐一地的趋势,朝廷要控制他们,浅水养田螺,饿不死为准则,卡得死死的,既要保持足够战力,也不能让边地有半点轻松。

    知道的这个真相之后,贺元贺容兄弟当场气得红了眼眶愤慨难以言喻,秦关等人也一脸沉重气愤。

    这些题外话就不说了,反正这些超级大粮城原来都是满满的,但现在,空空如也。

    围笠已经掀起来了,这次的总钦差是刑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伊仲龄,是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人,老头子脸色铁青,围着整个大仓走了一圈,怒不可遏: "立即回府衙,将和卷宗都提上来!"

    但谢辞非常敏锐地发现: “郑守芳不见了!”刚才还在,一转头不见人了。

    李弈立即上前去问,原来这郑守芳已经告了病假,带着几个心腹不见踪影。

    ——看了卷宗之后才知道,郑守竺只算间接嫌疑人,没有证据那种,所以只是暂解了职务让其暂居家中,不得离开宁州,并没有羁押在狱的。

    谢辞闪电般掠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把大门内外和来路都扫过一遍,他快速问守门的仓卒, “见到个穿赭甲的将军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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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仓卒无精打采, 哪里有人,没人走过啊。

    谢辞扔了一锭银子,还是这个答案。显然郑守芳走的不是大门,他早有准备,利用闲杂人等不得擅进大仓的铁律和大仓锥形库房密集林立的地形,一到宁州立即脱身离去!

    谢辞疾速沿着围城走了一圈,敏锐找到一点痕迹,但他迅速追上,只找到了几匹马!

    李弈后脚找到: “里面找不到!”

    两人面色铁青,跟着明面部队行动和查这种案子,种种掣肘非常妨碍他们行动,他们并不能明着派人十二个时辰跟踪郑守芳,暗中眼线在这种情况下是很不好使的。

    顾莞等人没有官职,近卫是不允许入内的,于是等在仓城之外,两拨人急忙追上来,急道: 那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心急如焚,郑守芳这种不管不顾态度,很明显是要以最快速度去销毁涉及他的证据啊!

    “郑守竺呢?”

    谢辞和李弈早早派人快一步飞马南下,去这个郑守竺

    的官宅,谢梓和李弈那边的凌云喘着粗气刚刚自城内折返, 郑府的郑守竺是假的!我们到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郑守竺不知道躲哪去了!

    “他们是内卫,有的是手段互相联系!”

    李弈咬牙切齿!

    偏偏这个特殊身份一旦亮出来,说执行特殊任务去了,连伊仲龄都没办法。连冯茜李望脸色都大变了,李望火速掉头: “我进城调人!”调动冯坤一党的人。

    “但很可能会来不及。”

    一行人急促商量一下,冯坤来的剩下几个人折返粮城随时监察钦差团情况,李弈和谢辞等人立即尾随李望而去。

    等待的过程是非常度日如年,李翳和谢辞俱面色沉沉,冯茜刚松了一口气,立即又提起来,一想也是,外人要查要找难,但当事人是能精准打击的,很多郑守竺力有不逮的东西,郑守芳一到,将立马迎刃而解。

    郑守芳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就得死,他必然是竭尽全力以最快速度的!

    谢辞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个这个郑守竺和证据!”

    李弈、谢家这边一些能联络的人手,都已经全速动了起来,但很明显,他们百分之百要慢郑守芳一步。

    李弈不停在室内踱步,谢云回来了,谢辞出去了一趟,顾莞霍地立马跟出去了,拉着他: “我有个办法,你等我一下!

    虞嫚贞这个时候不用,还待何时?!

    虞嫚贞一直跟着李弈东奔西走,眼下也在现场,如今顾莞近在咫尺,两人刚见面时顾莞就凑在她耳边警告过她,虞嫚贞惊怒交加但不敢再乱动。

    顾莞进了屋,给虞嫚贞使了个眼色。虞嫚贞咬紧牙关,但又不敢不从。

    两女快步走到茅房,顾莞劈头盖脸: “快说,我知道你知晓郑守竺的大致情况还有证据的!”

    上辈子,李弈吃了这个大亏,他后来摁死了郑守芳兄弟,用的正是原来的江南粮城案,并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虞嫚贞不管前期还是后期,都跟在李弈身边,她肯定知道不少东西。

    虞嫚贞几乎嘶声: 啊啊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大骇,顾渲怎么会知道江南粮城案的

    ?她简直又惊又怒,快崩溃了,双目喷火般又忌惮到极点瞪着顾莞。

    顾莞一句话就搞定她了, 你不说的话,我让李弈和你说。

    快说!你说了,我就说是我这边渠道的消息!

    虞嫚贞恨到极点,咬牙切齿,她不得不说: “……郑守竺应该藏身在儒平小秦淮河的花船里;当初的账本证据有备份,是一个叫司马荣的人,他是仓瘰监官,他担心万一事发他一个人背上所有罪名,九族都要诛,所以当初所有账册和郑守竺的来往证据都另备了一份!

    他是儒平县人,郑守竺应该是去搜刮司马荣了!

    虞嫚贞这段时间和顾莞同行简直心惊肉跳,她其实刚才也迟疑过要不要说,但她没有说这个选项,她才刚刚被顾莞坑过一把,哪里敢异动。

    顾莞完全没有了解虞嫚贞心情的兴致,一得到准确消息, 嗖一声就跑了。

    “二嫂那边刚刚有消息,郑守竺藏身在儒平小秦淮河的花船!”

    还有账本证据!在一个叫司马荣的仓癒监官手上!

    顾莞飞速冲进屋内,立即大声说。

    屋内所有人,霍一声就站起来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看他们和郑守芳究竟谁更快一点!李弈闪电般冲出大门,吩咐凌云: “你马上去找李望通知他!”

    谢辞等人已经自窗槛一跃而出,这等十万火急的时刻,连马都嫌不够快,众人气沉丹田,闪电掠出。

    谢辞速度非常之快,秦关等人跟得都十分吃力,冯茜急得直接绊了一把大马趴,门牙全是血。不过情况紧急李望等人都不在,没人带他。

    谢辞瞥了他一眼,根本丝毫没有就他的意思,然后冯茜就扑街了。“真没用,也就命好。”

    谢辞冷冷道。

    这一路谢辞表面没什么,但他一直待到机会就坑冯茜。

    顾莞: ……

    你先去!

    顾莞简直败给他了,一扒拉开他的手,赶紧回头去扶冯茜, 你没事吧?

    不会

    把牙磕断了吧?

    冯茜连忙抬头: 没事没事的,我不小心,就破了点皮!秦瑛越过院墙回来了,喘着粗气,顾莞赶紧招手: 二嫂!她和秦瑛一边一个,挟着一嘴血的冯茜,不过她速度也不够快,赶紧让谢梓来。

    腰身一紧,谢辞掉头回来带她。

    顾莞都没好气和他说了, “快快快!快点——”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冲到码头,飞速跳上一条船,掷下大锭银两,以最快速度直奔儒平。他们现在连遮掩行踪都顾不上了,一切得快!

    一场追踪和血腥绞杀很快展开。此时此刻的郑守芳,已经抵达儒平了。

    儒平是宁州辖下的一个县,距离宁州非常近,秦淮河再此流淌而过,支流汇入儒平城中,夜色灯火点点,画舫随波摇曳,彩灯莺声笑语不绝于耳。

    此时刚刚傍晚,画舫的灯笼才陆续点上来,热闹还没有开始。

    一条丫鬟仆役居住的淘汰画舫船上,郑守芳简直怒不可遏: “你究竟有没有脑子!竟然掏空了整个大仓!你究竟是不是活腻歪了啊!!

    郑守芳简直快气死了。

    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他心里那把火就拱到了现在,恨不得立时拔刀把这个蠢货给劈了!

    其实郑守竺蠢也不是真蠢,否则郑守芳不会让他干这事,就太贪婪了,年复一年养大的胆子,从怎么都剩下三分之一的瘰粮,到最后越来越少,到最后只留下一些遮面的,谁知撞了铁板!

    郑守竺蹲坐抱头不敢吭声,郑守芳现在脸上还敷着脂粉,因为脸上淤青还没全消。

    郑守芳狠狠踹了郑守竺一脚,但不得不立马收拾烂摊子: “说,赶紧说!捡要紧的立马给我说清楚!

    郑守竺赶紧说: “哥!还有一个账本,那个该死司马荣竟然敢私自备份和存证,他现在已经逃回儒平老家了!他可能从司马庄躲进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郑守芳的心腹, 不好了大人!李弈谢辞那边也直奔儒平而来!!他们分成两拨,一拨顺水往我们画舫这里,一拨半道就下了船,直接翻山!

    今天风很大,夕阳已经悉数被灰色的云层遮蔽,一场滂沱秋雨眼见袭至!

    br />一刹,这个如鹰鼻如勾的阴翳男人大骇,郑守芳陡然色变: “你说什么?!”

    河风呼呼吹着,秋老虎几分炎意自大开的弦窗灌进昏暗的船舱之内,郑守芳心脏一阵冰冷一阵燥热,所有震怒俱在这一刻化作冷汗出了,他太清楚,若这个烂摊子收拢不起来,他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郑守芳双眸都泛了红血丝,他几乎霎时就动了前所未有的凛冽杀意!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

    他厉声!

    “郑宏郑寿,你们两个亲自带人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所有人的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所有人有可能知道这个司马荣的人,都一个都不能活。

    郑守芳双目凌厉扫过郑守竺和他几个心腹, 唰雪色刀光一闪,郑守竺身后四个人全部倒地。他恨极: “主子犯糊涂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劝,更不知给我报信!要你们何用——”

    蠢货,还不走!!

    郑守芳恨极踹了郑守竺一脚,霍地转身,直奔司马庄而去!

    隆隆的雷声。

    一场绞杀来得是那么骤不及防。

    郑氏兄弟手上的内卫高手竟比谢辞李弈预估的还要更多一些。

    鲜血兜头喷溅了顾莞一头一脸,顾莞对谢辞说: “你们先走!我去给我娘换个位置!”不行了,绞杀来得太过凶猛,对方人手这么多,她怕原来那个位置都不保险了。

    谢辞回头: 把谢风几个都带上!!

    他一双墨色的瞳仁映着夜色和血光,回头一刹那却遮不住满目的记挂,里面清晰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

    一时之间,顾莞心潮上涌,她对谢辞有着深厚的感情,却未发展成爱情,但此刻种种情感交涌在

    一起,她却忽然升起一种动容。

    顾莞说了一声好,她突然上前一步,用脸在他颊边碰了碰, “你千万要小心。”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顾莞掉头去了,谢风等人飞速跟上,谢辞把他身边全部人都给她了,他当光杆司令,她得快一点赶回来。

    风一荡,谢辞感觉颊边微微一暖。

    她顷刻离开很快就

    走远了。

    他摸了一把脸,急忙抬头,片刻之后,掉头走,又回了一次头,一直到她背影彻底消失,才飞速掉头而去。

    徐氏母子就临时安置在一条半旧的乌篷船上,谢云谢平跟着。

    三人一听见脚步声,急忙冲了出去

    顾莞心里着急,膝盖又磕伤过一次,跨上船舷的时候一滞被绊了一下,直接往前一扑。徐氏冲了上来。

    她一个不会武的妇人,这一刻竟然比谢云和谢平都快了一点。但太心急了,直接“嘭”一声重重绊跪在船板上,但她托住了顾莞。谢云谢平包括顾莞,都愣了一下。

    顾莞蓦抬头,母女两人双目很近,顾莞看得非常清晰,徐氏眼底蕴藏的焦急和爱意。顾莞没摔跤,她焦急褪去,浮现出一刹欣喜。

    这欣喜若要形容,大概就是母亲及时把摔跤的孩子托住的那一刹油然而生的庆幸和喜悦。

    不过徐氏下一刹就注意到她满头满身的血腥,大骇,顾莞急忙说: “我没事我没事,都不是我的血。

    夜色駿黑,船身轻晃,晚风已有了凉意,两人正要起身的时候,徐氏忽小声说: “你别生娘的气了好不好?

    这一刻两人还是双目很近距离对看着彼此的,近到能看清对方眼瞳的花纹和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徐氏眼圈忽微红了一下,这么小小声说。

    ——其实,顾莞一直笑盈盈的,徐氏问的她都仔细回答,也——问过徐氏近况和起居饮食,进出上车她在都扶一把,表现得非常尽职尽责的。

    但徐氏竟能敏感意识到,顾莞对她的感情已不在。

    顾莞不禁一愣,徐氏感觉得到?其实从前些天第一次乌龙见面开始,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多少感觉到麻烦的。

    她愣了一下,此刻心沉淀了一下,才真正浮起一种感同身受。

    她抬头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妇人,呼了口气,轻声说: “嗯,我不生气了。”你别伤心。

    她心里,不禁长长地,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徐氏高兴地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顾莞也笑了。她抬手给徐氏把眼泪擦了, 好了娘,别哭了,我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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