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个?”秦夜泊瞬间皱起了眉,几乎是下意识追问道:“身手如何?”
南宫漠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见到他们出过手,这十七个人中,还有一个人,年纪也仅仅是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张庚衍,对他却是十分恭敬。”
七八岁么?秦夜泊心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年龄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是,养蛊人么?七八岁的人怎么可能会进入杀手团?
“夜泊?在想什么?”南宫漠见他有些愣神,便是轻轻叫了他一声。
“没什么,我在想,会不会是养蛊人。”秦夜泊揉了一把脸,继续道:“张庚衍,根本就不是人。”
南宫漠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问道:“不是人?”此话怎讲?南宫漠心头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是因为蛊么?”
秦夜泊也没有打算再瞒着他了,道:“张庚衍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我想,你也不会和他为伍的。”
南宫漠点点头,道:“那夜,他说,对你倒是有兴趣的很。”只是南宫摸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有兴趣,到底指的是什么。
“张庚衍的身份,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可惜,张庚衍,早就不是张庚衍了。”秦夜泊想了一下,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张庚衍,是长生蛊,不是因为蛊虫,才不是他自己的。”
秦夜泊看着南宫漠似懂非懂的表情,还是把长生蛊的事情告诉了南宫漠。
南宫漠越听,表情越是不对,最后终于问出了一句话:“张庚衍,身边有多少养蛊人?”
秦夜泊摊了摊手,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张庚衍是杀不得的,我想,张庚衍也是舍不得死的。”
张庚衍在南宫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尚且还有苏彦的信任,这样的一个身份,放弃的话,实在就是太可惜了,就算是换成秦夜泊,应该也是不会放弃这个身份的。
南宫漠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四个世家,还有秦家……张庚衍要除掉四个世家,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才能这般近乎于屠杀的手段,将慕容氏满门抄斩,血洗凌家,最后如此对付南宫家。
“为了四个世家所守护的,那批秘宝。大凉想和南盛开战,就需要大量的兵器铠甲,而大凉,地处关外,想要大量制造这些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需要金银来购入这些。”
秦夜泊尽量放缓了语气,因为这些事情,但凡是想起来,都有些后怕,若是开战,谁能独善其身。
而最细思极恐的,便是苏彦根本就毫不知情。
虽然就是这么简短的几句话,也让南宫漠沉入了沉默。这些事情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开战,大凉和南盛卷入纷争,那么燕楚,还会袖手旁观么?
或者再干脆一点,大凉和燕楚是不是就有什么利益的牵扯。
最差的情况,莫过于大凉和燕楚联手,那个时候,南盛又该如何招架?
“罢了,今日先不说那些事了,那日后,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我,尽力而为便好。”南宫漠低着头,看着杯中酒,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所信任的张庚衍,最后居然是如此对待南宫氏的。
这让他怎么才能忍?怎么可能去忍?
南宫家的债,他都是要一点点讨回的,母亲的仇,是绝对不能就这样平息下去的。
“你有没有听过,他说养蛊人的事情?”
南宫漠仔细想了一番,十分肯定地摇摇头,道:“没有。”
养蛊人的事情是绝对要保密的,南宫家本来就是张庚衍的一个目标,早晚都要杀之,根本没有必要透露给南宫漠关于养蛊人的任何信息的。
这等事情,只怕是苏子安都不知道的,所以,南宫漠说没有的时候,秦夜泊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意外。
到底,谁才是养蛊人。
张庚衍行事愈发猖狂,甚至根本没有把苏彦放在眼里,秦夜泊猛然想起,张庚衍站在南宫府门前对他说过的话,苏彦,大概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长安了。
让秦夜泊最不能理解的是,张庚衍心中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么?
“我想,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个人。”南宫漠看向身后,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司马辰。
方才,司马辰是因为事情而耽搁了一下,这才匆匆赶到。
不知道南宫漠有没有听到,道:“玄鹤教的,副教主。”
玄鹤教……秦夜泊还真是,听说过。
不过没有太多的纠葛,就没有怎么接触过,只知道司马辰远走他乡,加了其他的教派了。
这个势力是坐落于江南一带,常年在江南活动,几乎是未怎么到过北方,而秦夜泊的,则是常年在上党,因此没有交集也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了。
司马辰早就伸出了手,道:“秦教主。”
秦夜泊突然问了一句:“那么,玄鹤的教主,是谁?”以司马辰之能,就算是坐这个教主,也不是不可的,即便是秦夜泊听过玄鹤教的名字,也是全然没有印象,这个教主。
司马辰眼神轻轻瞟过了南宫漠。
南宫漠也是毫不客气,道:“正是在下。”
年仅弱冠,便坐上了这个教主的位子,实在是让人佩服。
无论南宫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想必就单单他的为人来说,就已经折服了大部分人了。
凉亭四周的花儿早就谢了,仅剩几朵依旧是倔强地挂在枝上。
三个人倒也是谈得来,坐在凉亭中,也顾不得天色是否阴沉了下来。
随后便是细雨。
南宫漠瞧着秦夜泊倒也没有将长生蛊的事情,告诉司马辰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说了下去,这些事情,不知道秦夜泊是有确实的证据,还是仅仅是猜测。
但是,事关两国的和平与否,这些无论是不是猜测,都是容易引起极其恐慌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便越是安全。
“不知副教主,进来可是安好?”秦夜泊,的确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过司马辰了,上次匆匆见面,还是他带着南宫漠去总坛,想要问一句所谓的真相。
可惜了,可惜那个时候他是全心全心意信任着张庚衍的。
司马辰也不在意这些,道:“一切安好,多劳挂念。”司马辰这个人,是不喜欢争斗的一个人,对于过于发生过的,也是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南宫漠先是倒了杯酒,道:“司马兄今日唤我前来,在我出府之时遇到了秦兄,这才一同前来,还请莫怪啊。”
司马辰笑道:“这有何妨?我与夜泊,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今日相聚,可全是凭一个‘缘’字呐。”
缘,妙不可言。
“对了,我想和你们打听一个人,叫做白慕。”秦夜泊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慕容少白的事情了,慕容氏偏偏留下了他一个活口,而其他人,包括分家,都是无一幸免的。
是因为,张庚衍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么?所以,慕容氏的人,还不能死绝。
“白慕?”司马辰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此人,的确是来到过江南,后来,听闻入了官场,在后面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也是不多的。”因为白慕这个人几乎就是凭空出现的,所以,司马辰还算是有印象的。
这个人,可以说是突然就出现在知州身边的,没有任何征兆。
待了几个月后,便离开了江南,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怎么?此人,是你的朋友?需要我找一找么?”司马辰思索了一下,如果真的想找,应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不必了,白慕这个人聪明得很,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秦夜泊最担心的,是慕容家的秘密,究竟有没有被张庚衍拿走。
没有屠尽南宫家,是因为他给南宫瑞下了蛊,轻而易举得到了南宫家的东西,而慕容家……
慕容少白对慕容家保管的东西几乎是闭口不提,甚至秦青岚曾经做过猜测,慕容氏的东西,有一部分是在慕容少白身上的。
换句话说,只有慕容少白知道其下落,所以,张庚衍才是没有杀了他灭口。
不然,区区一个人,是怎么逃过了清君门的围追堵截?
就算是换成秦夜泊,未必走得出几个回合,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慕容少白?
三个人又扯了些其他的事,等到酒杯一撤,才发觉已经过了午分了,细雨还未有停意。
秦夜泊便起身,道:“我还有些事情,今日便先告辞了。”
今日他可算是停了秦青岚的话,也算是和南宫漠结交了关系。
南宫漠起身,道:“你我江南一别,更不知何日才能见面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落花时节,你我,便就此别过了。”
秦夜泊也是微微一笑,道:“就此别过,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