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了青鳞与白灵的性别,那就不用“它”,而改用“他”和“她”)
美人靠上凝初雪,温香软玉落满怀。
叶枯心中一叹,入了游物境界,把苏清清舒舒服服地放在软绵绵的云团上,起身抓过那一幅装裱精致画卷,向两条蛇做了个噤声地手势,走到一旁,盘膝坐下。
以游物身法的玄妙,苏清清自是觉不出半点异样,更是不会被叶枯这番动作给吵醒,叶枯看了她半晌,撇了撇嘴,就闭目凝神,修炼真气。
叶枯虽然觉得苏清清与旁人不同,但到底还不至于为了她就坐立不安,而这盘膝打坐入定炼气的事情早就刻在了叶枯的骨血里,两者相比,叶枯还是觉得后者更亲切些。
白灵与青鳞在这时候倒是难得的有了一回默契,四只蛇眼对视了一遭,俱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茫然
两条蛇到底是两条蛇,哪里能明白两个人的心思,更何况叶枯两世为人,真要算起来,也可以说是三个人的心思了,自然不是两条在山中苦修了一辈子的蛇妖能参透的。
凡骨七品到九品熬炼真气,本就是一个水磨工夫,叶枯上一世的记忆里并没有记着这种“小事”,但这一步本也不难,想那些修道世家的子弟,若有适宜的丹药供其服用,有长辈肯分出真气相助,自己又肯稍稍花一点心思,多半都能修有所成,只是所用的时日不一罢了。
所以才说凡骨七品是仙凡之别,道俗之判,有没有那一口本命真气就是天壤之别。
叶枯在那伏羽葬龙之地以五行神识鼎炉炼化了玄阴,这遭熬炼真气只需如法炮制便可。
玄阴是夺天地造化而成的神物,如今被叶枯炼化合于阴阳玄气之中,以至于他体内这一口寄于阴阳池中的太玄阴阳气长久以来都是“阴盛阳衰”的局面。
阳气无源,便好比无根之水,只能借阴阳互生共济之理由阴气衍生,阴气则不然,是有根之木,而玄阴便是阴气的根本所在,似源头活水,生生不息。
所以叶枯对敌时便多以黑极阴气相搏,玄阴之力太过霸道,岂是能被一个凡骨境的修士轻而易举就彻底炼化的。
他也是无可奈何,除非能再寻到一块玄阳或是其他能制衡阴气的纯阳之宝供他驱策。
绯红烈烈入厚重玄黄,苍翠通碧合湛蓝碧波,五器虚影现于鼎炉五方,如雾般丝丝缕缕的阴阳玄气从池中升起,汇入鼎炉之中,犹如一锅沸水,哔哔啵啵,阴阳玄气渐渐凝实,虚实之间的变换,便是去芜存菁的过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阴阳两气,本是不分彼此的混元之物,此刻却是泾渭分明,黑者黑,白者白,阳者为清,阴者带浊,天地分明。
本命真气本是天赐灵物,按理来说其内里本不应有瑕,可千千万万,一代又一代的修士都是这么做的,不熬炼真气便不能使真气游遍周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共七百二十窍穴。
饶是叶枯拥有上一世地记忆,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糟粕究竟是何物,只知道若不如此,真气有杂阻塞了经脉,便炼不入七百二十窍穴了。
这熬炼阴阳玄气的事情,自叶枯那日五行合阴阳修出一口本命真气之后便无一日懈怠,这一日又一日的苦功下去,倒也颇有些进展。
至于将阴阳玄气游遍周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七百二十窍穴,这却是熬炼玄气之后的事情了,这熬阴炼阳本是枯燥乏味的事情,可叶枯却好像乐在其中。
直到第二日,他才从这种状态中苏醒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疲累,浓郁的生命精气自丹田四溢而出,让他感觉神清气爽。
叶枯睁开眼时,荀梅、徐客几人都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璃渃与小楠聚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四下看去,宝库中只不见了苏清清的踪影。
“这丫头又去哪儿了,要是被哪头妖兽撞见,不明不白下了肚子去,那可不妙。”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到苏清清走了进来,青鳞与白灵跟在起来她左右,看起来倒像是她的左右护法。
想来荀梅几人已经苏醒了有一阵子了,见了青鳞与白灵这两条蛇妖也不惊讶,两蛇进了宝库就离了苏清清到了叶枯身旁,倒都是旗帜鲜明。
“叶师弟,谢谢你。”
荀梅美目流转,从苏清清转到了叶枯身上,那张一向不苟言笑的冷脸也有冰释之意。
若不是叶枯及时赶到,几人现在已经做了白灵的腹中餐,几人的性命都是叶枯救的,心中莫不感激。
叶枯摆摆手,不在意地道:“师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这非但没有什么损失,还收了白灵,也算是因你们的祸得了我自己的福啊。”
“这位师姐,说到救人,于情于理都得给我小青记头功。”青鳞与白灵一起在外面待了一晚上,竟学会了说人话,嚷嚷道。
青鳞见叶枯称荀梅为“师姐”,它便也就跟着这么叫。
叶枯心情不坏,拍了拍青鳞的脑袋,笑道:“是是是,要不是青鳞,等我找到你们,只怕连你们的骨头都见不着了。”
他倒也没有怪白灵的意思,大抵是因为白灵虽然有吃人果腹的心思,但终究只是将几人抓了,并没有真正地吃下去,再加上机缘巧合之下白灵让苏清清从昏迷当中苏醒了过来,叶枯就更没有怪罪白灵的道理。
“公,公子,白灵是这条大白蛇的名字吗?我能摸摸它么?”小楠怯生生地说道,眼睛不住地往白灵身上瞟着,说来也奇,寻常女孩儿见了这么大一条蛇早就吓得不行了,许是见过了些世面,在场的几位姑娘没有一个怕的。
叶枯笑道:“它是叫白灵,可这让不让你上手的事儿我说了不算,你还是自己问问她吧。”白灵毕竟是化境妖兽,这被人当做宠物般观赏把玩的事情,全看它心里怎么想了,叶枯也不愿意勉强她。
“她也能听懂我们说话?”小楠瞪圆了眼睛,天真的脸上满是惊讶,原来方才是苏清清向几人解释了关于白灵与青鳞的事儿,几人只是听说了一青一白两条蛇妖,这番却是第一次见着
叶枯点点头,小楠脸上的惊讶就更浓了些,嗫嚅道:“白灵姐姐,可以让我能摸摸你吗?”倒不是她能辨清雌雄的本事,只是见白灵满身雪似的白,这一声“姐姐”一下就叫出口了。
小楠在虹仙楼中长大,自记事起便做着为那些“客人”们端茶水送糕点的事情,不是娇生惯养出的身子自然就没有粉雕玉琢般的模样,瘦瘦弱弱地,看谁都是一副怯生生地模样,是以前在楼中生怕做错了事情,又少了几顿口粮。
白灵心知这是叶枯尊重她,她虽是妖蛇,但本身对小楠这种小姑娘就有三分喜爱,不然之前也不会特地从几人中挑出了小楠来,这一声姐姐她之前倒从未听人喊过,没由来得,那软软糯糯的声音中听在耳中就有了一股亲切的感觉。
她爬到了小楠身旁,小楠颤巍巍地伸出手去,一阵滑腻冰凉的触感便蔓延到了心里,白灵吐了吐信子,抚在小楠的脸上,低头一拱,便将小楠扛到了自己的背上。
“啊!”小楠一下子从地上到了高处,不由得的惊叫出声。
“诶,我说我的小祖宗,你下来,我来背你,别骑在白灵身上了。”青鳞赶忙爬了过来。
这一青一白两条蛇承担起了这“带孩子”重任,这对于叶枯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他也由得这三位闹在一处,自己便与荀梅徐客璃渃几人凑到了一起,将眼下的情况见简单向他们说了。
不知不觉间,叶枯俨然成了这一伙人的主心骨,只是他天生便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也放得下北王世子的身份,敢陪了上官玄清从北城出发,走这一遭。
白灵洞府终究不宜久居,正当叶枯几人决定离开时,苏清清却突然发现自己丢了东西,据她说是一枚在曲屏时求来的护身符。
“一张符纸而已,多半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求也只是求个心里安慰罢了,丢了就丢了吧。”
话一出口,叶枯就有些后悔,苏清清不是个爱耍小性子的人,就算是,也没有向他耍小性子的道理。
苏清清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什么,用你在这里乱讲?如果不是那张护身符,我就,我就……”她似是又记起了什么,可也像昨晚一样,一到关键之处,便又是记不起了,好在这一回苏清清没有再头痛。
“是我的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找,这就找。”叶枯见苏清清这副模样,生怕她这娇弱的身子又出什么毛病,赶忙道歉,“那边那两条蛇,别玩了,一起来找。”
他忽然想到,江竹溪能在江荔手中保住神魂不灭,靠的不也是一张从曲屏求来的黄纸么?
众人跟着忙活了一阵,可这一路上能落东西的地方太多了,白灵早派了手下的妖兽出去寻找,良久之后,出去找的妖兽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苏清清所说的护身符仍是不见踪影。
“还没画好吗?”荀梅到了徐客身旁,只见后者墨笔空悬,怎么都落不下去。
徐客苦笑道:“单凭苏姑娘的只言片语,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护身符到底是什么模样,况且符篆符箓一类的东西本就比其他的要难画一些。”
叶枯往那羊皮古卷上瞧了一眼,道:“会不会是被那个人顺手牵羊了?”
苏清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哪个人?”
于是叶枯就将在宁温的时候朱全带着古夏军队冲入宅邸搜查的事情说给苏清清听了,“那小子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我看多半是他心里有鬼。”
荀梅皱眉道:“叶师弟,究竟是不是他偷的还说不好,你不会就为了帮苏姑娘找一枚护身符,就想往军营里闯吧?”
叶枯挑了挑眉,“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