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半天,江均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大人,蛮人心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荆州的历任掌权者,都无法完全对他们收心。这些人,每到春来秋收的时候,都会出山劫掠一番,备足了过冬用的粮草食物。如今,已经是快到了入冬,想来他们应该是与过去一样,照常劫掠了吧?”
姚裕沉吟了数秒,然后缓缓摇头:“不管怎么说,让他们这么闹下去总是不行的。我们在南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不能被这些老鼠屎给坏了。吩咐陈忠满匡孔骁吴炯,让他们立刻带兵出征,对付各自郡内的叛乱。”
话落下,王玄策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安排去了。
至于姚裕,则是以时间不早了为由,劝走了江均。
在江均走后,姚裕躺在自己卧室,看着简陋的天花板愣愣发呆。
说实在的,南方四郡叛乱不足为奇,五溪蛮跟着搞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虽然江均说的也有道理,但哪有两边一块搞事的?
南方四郡这件事,少不了就有世家与五溪蛮勾结在里面。
只是,姚裕这会儿还不知道搞事的到底是谁罢了。
说真的,他对五溪蛮的政策已经算好的。
要知道,五溪蛮可是从前前前朝开始便在荆州扎根了,数百年的传承,让这些土著对武陵地区很是熟悉。
基本上,他们年年叛乱,但是朝廷平叛军一来,这些五溪蛮就会逃回山中与朝廷周旋。
实在是扛不住了,再出来请降。
再怎么说,五溪蛮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那也有数十万众呢,其中,不说多,十万青壮还是有的。
这么一大股武装力量,朝廷也不敢逼得太急,只能一步一步选择安抚为主。
可即便这样,五溪蛮还是喂不熟的狼,隔三差五的就跳出来霍乱地方。
刚开始,姚裕想过一下子给他们收拾了,但思来想去许久,姚裕终究还是放弃了。
先不说处理这几十万五溪蛮要耗费多大的力气,光是他们麾下那些青壮,就是不少的兵员。
一下子全都收拾了固然省心,但费时费力却没有任何收获,是姚裕万万忍受不了的。
这不,他就选择安抚为主,不断的送粮送钱,建立自己在五溪蛮普通族人心目中的威望。
这一来,也是为了日后他招降五溪蛮的时候,不会受到太多的抵触。
这几个月来,自己这个怀柔政策也挺好的,从来没出过什么叉子。那五溪蛮王沙摩芎也明确表示了粮食充足的情况下不会出山劫掠百姓,祸害平民,怎么到这会儿又变了卦了?
想不通,想不通。
这不,思考了许久的姚裕也没想出来了个所以然来,最后一裹身子,甩出不必要的想法,呼呼睡了起来。
···
数日后,细作快速将姚裕的命令送到南方四郡太守手中。
得到命令的陈忠满匡四人,也飞快的调集军队,在各自的领地内平定叛乱。
因为陈忠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当地豪强,还有五溪蛮沙摩芎跟着捣乱,所以,姚裕便任命连濬统帅步兵四千,前往协助陈忠。
靠着麾下士卒出色的战力,短短三天之内,武陵本地豪强被击溃,他们聚拢的谋乱大军也四散而逃。
获胜的陈忠连濬马不停蹄,集合八千精锐兵力,又大败沙摩芎,一直是将对方追到深山之中。
除了武陵方面的好消息之外,长沙这边,满匡的进展也异常顺利。
长沙这边,原本就是姚裕的家乡,这里的百姓对姚裕的认可度更高,再加上,姚裕在荆州的这一系列措施,更加聚拢民心。
这不么,当地百姓便自告奋勇的帮助满匡,透露叛乱者的信息。
几乎是在陈忠连濬获胜的同一时间,长沙郡数万作乱的豪族大军便分崩离析。
贼首陈肖被斩,传首江陵。
相比较武陵长沙二郡的战事,桂阳与零陵这两个地方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一来,这两个地方更加偏僻,二来,孔骁和吴炯都是那种容易上头的人。
二人统帅兵马平叛,就突出一个莽字。
孔骁还好一些,仗着个人勇武,倒也是用莽字绝和叛军打的有来有回。
吴炯就不行了,莽的话,没有孔骁那样的武力,排兵布阵,又不是他的强项。
以至于,在其余地方都捷报频传时,只有吴炯连连吃瘪。
在收到零陵方面传来的消息时,姚裕忍不住有些感慨,这到底还是不行啊。
自己麾下,出身草莽的武将不少,再加上,吴炯跟在自己身边学习时间也少,真到了上战场的时候,他很难独当一面。
想到此处,姚裕便传令长沙太守,赞军校尉满匡,统帅三千步兵南下零陵,帮助吴炯平叛。
不仅如此,他还抽调连濬去支援孔骁。
毕竟五溪蛮都已经被赶回了深山之中,只要陈忠拒守各处碍口,五溪蛮翻不起什么风浪,会和以往一样,逐渐消停下来的。
···
这一天,姚裕来到江娇临时居住的农家。
南方四郡连日来的战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的把江娇都给忘了。
一直过了约定有二十天,姚裕这才想起来。
于是乎,姚裕就找了个时间,带上了鲁弼贺雄,喊上江均,一块前来找寻江娇。
到地方的时候,江娇正在院子里为土地增加肥力。
她从一开始干活时摸不着头脑,到这会儿也像模像样时,姚裕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
你别说,这些日子下来,江娇就是改变了不少。
过去,她是锋芒外露的性格,虽然对人也客客气气的,但是远没有这会儿发自内心的和善。
这不么,姚裕来时,江娇还在与李老伯两口子聊天呢。说笑之间,全然不像是一个大小姐,更像是从小便生长在这般环境中的农家女。
“妹妹。”
江均见了,忍不住喊了一声。
正在与老两口聊天的江娇楞了一下,一回头,看到了自己哥哥和姚裕,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姚裕大人,你,你怎么亲自来了?”
江娇口中的话落地,吓得旁边李老头两口子脚下一软,哆嗦着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