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敌袭。”
传令官慌张的喊着。
连带着,王衍与司马毗都慌了。
一般统帅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都是封锁消息,下令各营官兵不许擅自奔走。
然后摸清楚敌人的来路,安排作战。
王衍和司马毗倒好,俩人相顾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逃跑。
···
石勒马蹄踏破村里的土墙,站在高处,以手中马鞭指向前方,口中大声呼喝:“众将听令,今夜不许给我放跑一个人,若是有人敢抢夺女子财物导致敌人跑了,别怪我石勒翻脸不认人。杀。”
随着石勒的口号,麾下支雄夔安等大将纷纷应和,各自率领手下士卒,分散开了,从各个角度往里冲杀。
这种情况下,司马越旧部想要抵抗,但是上级军官逃的逃,跑的跑。
往更上面报告么,更上面的人也跑了。
三军名义上的统帅王衍,以及前统帅司马越的儿子司马毗,此时都已经不见人影。
以至于,士兵们就是想要拿起武器作战,也苦于没有人指挥,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然后,被石勒的大军吞噬绞杀。
六万大军,在石勒三万骑兵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般。
除了少数有血性的战士敢背水一战之外,剩下的,都随着王公大臣,一片一片的投降。
战斗时夜里子时发生的,比及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战斗已经结束。
六万大军并数千王公大臣,此时都做了俘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石勒催马走在那些被俘虏的王公大臣跟前,冷漠的目光扫视他们。
凡是石勒目光所过之处,脸上充满了不屑。
特别是当石勒看到了人群中的司马毗时,脸上的不屑神情更加浓郁了。
他一扬马鞭,让人将司马毗带出来。
后者被石勒士卒从人群中拽出来的时候还很是惊慌,口中不断的求饶,祈求着石勒放过自己。
对此,石勒脸上表情冷漠愈甚:“司马毗,亏你也是东海王的儿子。令尊在时,虽然屡战屡败,但却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卑躬屈膝过。真想不到,东海王那样的人物,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司马毗不断点头拱手:“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求将·军饶我一命啊。”
石勒看着司马毗,却将大手一挥:“带下去。”
随行的士卒大喊一声,直接将司马毗在内的王公大臣给押了下去。
同一时间,石勒喊来手下大将呼延莫,询问王衍的下落。
呼延莫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将·军,说来也怪,咱们明明将所有出路都给围住了,那王衍是绝对不可能逃跑的。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石勒闻言眯了眼睛,有数秒后,笑了:“各处院落的地窖搜查了么?”
呼延莫先是楞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急忙挥手下令士卒去找。
一个时辰后,王衍与诸葛铨以及十余名宗室藩王被找到。
诸葛铨原本是兖州刺史,在姚裕和拓跋猗卢在他的地盘做完生意之后,就被司马越征调入朝,升任廷尉。
可惜的是,诸葛铨这个九卿还没有做多大会儿呢,就被迫跟着大军逃亡东海,这么会儿,又被石勒大军追上。
当诸葛铨被石勒大军带出来的时候,他还止不住瑟瑟发抖,满脸的惊恐神情。
“罪,罪臣王衍,拜,拜见石公。”
见了石勒,王衍那是一点骨气都不带有的,噗的一声下跪。
这把石勒给逗笑了,一时间,现场都是石勒与麾下大将呼延莫,支屈六等人的笑声。
那笑声刺耳难听,像是一群乌鸦在叫。
不过即便如此,王衍也不敢有任何不满,还在一旁傻子一样赔着笑容。
见此情形,石勒顿了顿,转身挥手道:“来人,备下酒宴,孤要为王太尉压惊。”
话落地,自由随从答应。
王衍也因为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自己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石勒也不会这么优待自己了。
很快的,酒宴摆上,石勒还挺客气,举起酒杯询问王衍对天下大势的看法。
石勒能有今天,除了他尊敬文化人之外,还有就是他善于汲取教训,从战争中学习知识的缘故。
王衍虽然人品卑劣,但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文化人,眼光高远,还是石勒所不能及的。
这就是石勒的性格所在了,对他有用的,哪怕名声再臭,他也会不耻下问。
姚裕不是,心中讨厌的,与他底线有所冲突的,就算再怎么厉害,姚裕也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这不,王衍在应答起来石勒的问题时回答的头头是道。
他从武帝司马炎开国开始,一直说到八王之乱,天下大变为结束。
这其中,种种原因王衍全都分析的简单清楚。也不会让石勒觉得听不懂之类的。
“朝廷的衰落在于掌权者,武帝去后,命令外戚杨俊与汝南王司马亮一并掌权辅政,自古以来,岂有宗室外戚一家独大的道理?天下不乱,又怎么可能。再加上,各地藩王都手握实权,自然会眼红司马亮在朝中的利益。为了权力铤而走险者,更是不计其数。国家的力量,就是消耗在这些野心家手中。”
石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末了,忽然又问王衍:“除了藩王之外,谁又能保证大臣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呢?先生可有办法分辨?”
一句话,问出了王衍,干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让他清谈可以,让他想办法,那就是为难人了。
见此情形,石勒就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示意王衍喝酒。
王衍可能也是觉得尴尬了吧,就不断的端着酒杯频频向石勒敬酒。
看他那个卑躬屈膝的样子,怕是石勒说一声,他都愿意为石勒舔脚趾。
“话说先生,孤记得,晋朝廷开国到现在不过五十年吧,统一天下扫平东吴,也不过是三十年左右。怎么才过了三十年,天下就会乱成这个样子呢?这一点,孤甚不理解,还希望先生可以为孤解释解释。”
王衍闻言,脸上的汗就下来了。他干瞪眼,却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