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呼延莫。
后者被石勒异样的目光盯着,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自然。
但不自然归不自然,呼延莫依旧是硬着头皮,吞着口水道:“主公,非是我失口乱言。主要是兄弟们都觉得如今刘聪不在了。那刘曜自立为天王。我们为刘聪拼命就算了,为刘曜拼命为了什么?他日还不是捧他做了天子?主公,请恕莫直言,我们觉得,这从龙之功,对主公您来说并不算关键。”
石勒反问呼延莫:“大家都这么想的么?”
呼延莫点头。
石勒呵呵笑:“你若是这么想就错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刘氏天下?你怎么知道,我在收拾了靳准之后,任由刘曜荣登九五呢?刘曜,不过刘氏一族的看家犬罢了。刘氏无人,才给了他上位的机会。放心吧,收拾掉靳准之后,就是我们对刘曜下手的实际。在这之前,先让刘曜去和靳准的中军拼杀,不是更好么?”
说到这里,石勒给了呼延莫一个你懂的眼神。
至此,呼延莫方才恍然大悟,只是一劫,他担心刘曜并不会和石勒说的那样,豁出去与靳准的中军厮杀。
万一刘曜打的是保存实力的主意,那到后面损失的不还是己方么?
“保存实力?那刘曜打的是为少主复仇,匡扶社稷的旗号。他敢保存实力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保存实力,孤也不怕。我这次要的,只是名声。只要我在平定靳准之战中出了大力,那么,曾经那些忠于刘氏一族的老臣就会倒戈于我。兵算什么。人才才是最难得的。岂不闻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一场仗,我们直管向前,输赢都不亏。懂了么。”
呼延莫若有所思,同时,更加钦佩石勒的心智。
“好了,命令兄弟们都去准备准备修整。两日后,兵发平阳。”
“是,主公。”
···
建康城大司马府中,姚裕那叫一个开心。
他抱着刚出生的闺女喜不自胜,搂在怀里都不带撒手的。
这把班柔看的尤其无语:“腾儿出生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抱过。你小心点,女儿年纪还小呢,别伤了她的腰了。”
姚裕乐呵呵的直摇头:“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我怎么会这么鲁莽。”
姚庆和姚政都在旁边跟着笑:“侄媳妇,你放心,要是裕儿敢伤了我们好孙女,看我俩咋收拾他。”
班柔闻言轻笑,这一家子,就跟没见过女儿一样。
别说姚裕姚庆姚政这三位了,就是小一辈中,姚苞姚恭,姚维姚丘都那叫一个欢喜开心。
没办法,老姚家女丁不旺。从姚裕和姚恭太爷爷开始,就没怎么出过女丁。
姚裕和姚恭的爷爷是亲兄弟,就兄弟俩,也没有说有姐妹啊什么的。
这不,到了姚裕的父亲那一辈,姚杨,姚庆,姚政,还有姚恭姚丘的父亲姚评,亲兄弟堂兄弟加起来四个人,也是不见女丁。
也就是姚裕这一辈中,三叔姚政有个女儿姚瑶,那家伙,恨不得都给她当成宝捧着。
三代了,终于见个女丁了。
如今,班柔顺利为姚裕生下一女,怎么不让人欢喜。
“好了好了,裕儿你也别一直抱着,来,让我抱抱侄孙女,这小丫头就是好看哈。”
姚裕一转身:“得了吧二叔,你手上都是老茧子,再咯着我闺女咋办。”
“你这说的之前腾儿景儿小的时候我没有抱过一样。”
“那不一样,小男孩皮糙肉厚的,抱了就抱了呗。”
“呸,你就是偏心。”
姚裕得意的摇头晃脑:“那没办法,谁让阿豹和苞弟不争气,没给你生个孙女呢。”
姚庆听了,就忍不住回头冲姚政道:“三弟啊,我咋感觉裕儿最近是越来越飘了?”
姚政乐呵呵的笑:“好了二哥,裕儿好容易有个女儿,心疼心疼咋了。别往心里去了。”
“你有女儿,你是没啥,二哥我心里着急啊。”
“嘛嘛。那你也不能上去明抢不是。”
“哼。”
说话间,俩人坐在了姚裕旁边逗着小姑娘,姚政还问姚裕:“话说裕儿,想好给我侄孙女取啥名字没有?”
姚裕合不拢嘴巴:“三叔,这还用说么,我一早就想好了。你们觉得叫姚缨怎么样?”
姚庆琢磨了一下:“这名字咋感觉这么不好听呢,还不如你瑶妹的名字好听呢。”
姚裕翻白眼:“二叔,你懂啥,这给姑娘取名字的事你别掺和。你又没有姑娘。”
姚庆:“我特么的。”
眼见闹个没完,班柔忍不住扶额:“我说,差不多就行了。你这显摆的就跟只有你有闺女一样。”
班柔一说话,姚裕果断的闭上了嘴巴。
只是低着头逗姚缨。
甚至于,儿子姚腾和姚景来找姚裕,都被他甩开了。
这把班柔弄得哭笑不得:“别人家都是心疼儿子,到你这倒好,正好一反。”
“那不一样,男孩子就应该皮实一点。女孩才得好好疼爱。二叔三叔,你们说对不?”
俩人疯狂点头,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谁让姚家女丁这么少呢,往上倒四辈,也只是有姚瑶一个女丁。
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不是谁看到谁欢喜?
一家人在这开开心心,正逗着呢,门外就走进来了鲁弼,冲着姚裕一抱拳道:“主公,有人来找。”
姚裕头也不抬:“不见不见。赶走赶走。”
鲁弼呃一声:“可是主公,这人不是一般人啊。”
“咋地,他还是天王老子啊?”
“那倒不至于,主要是他说自己是慕容廆的使者。”
一听这话,姚裕当场愣住:“慕容廆?”
别说姚裕了,姚庆和姚政都有些懵了:“慕容廆的使者?”
鲁弼点点头,末了还有些迟疑:“他是这么说的,说有紧要事情和主公您说。主公您看···”
姚裕思索了一番,将女儿送还到了班柔怀中。道:“让他来书房见我。”
说完,姚裕便起身独自去了书房。
在去书房的路上,姚裕心里头还在揣摩。
这好端端的,慕容廆派遣使者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没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