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意外来信
南洛璎知道这时候自己在这守灵,是不能离开的,便想让细娘去院子里瞧个究竟,却听院子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细娘赶紧说道:“璎姐儿,我去瞧个究竟。”
南洛璎点头应了,不多会子细娘回了屋里便说道:“璎姐儿……云丫头跳塘自尽,只是发现的早,却也只有半条命在了,这会子正去禀夫人去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去瞧瞧。”
南洛璎愣了愣,殉情这样的字样在心里微微震动了她一瞬,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决定去瞧瞧云非烟,唤来了几个小丫环来守值长明灯之类的事项,待到一切布置妥当,这才领着细娘进了云非烟住的小偏院,虽是住的极近,但其实两从来没有多少往来,这还是南洛璎第一次好好的瞧瞧这个小院子,不大,不过,却也布置的精巧,一进院子里便能嗅到一抹似有似无的淡香……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南洛璎观察这些,她止住了要进去禀报的小丫环,只是提步走进去,或许在南洛璎心里,也想能有个机会与云非烟好生谈上几句话来,走进屋里,还未入卧房便听到里面的有人说道:“烟儿,你也是傻气了,你算个什么紧要的人儿,要殉情也该当那个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却也去……唉,你就是死了,也得不了个贞节烈『妇』的名声。”
南洛璎觉得这声音极是耳熟,走进里屋里,才发现正是云非烟的母亲紫姨坐在她的床头,她正背对着南洛璎坐着,自是看不见有人进来,却也听到了脚步声,却不甚在意,反是云非烟最先瞧见,她赶紧挣扎着要起来,嘴里也说道:“少夫人来了。”
紫姨这才赶紧禁了声,便回过头,正好看见南洛璎,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了,却是无脸说些什么,只是瞧着南洛璎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少夫人,便垂手立在一侧不再多话了。
南洛璎只当没见着这么个人,只是瞧着云非烟轻笑了一下说道:“妹妹不要起来了,何必这般多礼。”
紫姨得了南洛璎的这句话,便赶紧过去将云非烟按在了床上,她躺在那里,一脸的妆容早就洗退,此时只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原本明亮的乌眸此时也失了光泽,南洛璎看着也动了几分侧隐之心,伸手过去抚了抚她鬓间的『乱』发,轻声叹道:“如何这般想不开呢。”
云非烟还未回话,便听身后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如何叫想不开?蔓蔓青萝附生于良木,木即不在,即生何宜?”
南洛璎回过头,却见正是裴夫人来了,赶紧施了一个礼,却听裴夫人也不唤她起来,只是冷漠的继续说道:“非烟啊,原来你即然会有这份心思呢,唉,以前我真是薄待你了。”
云非烟似乎让吓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是肩头一直颤抖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洛璎瞧见这一切,心里有种莫名的火气,便又施了一礼,才继续说道:“娘说的也是道理,只是,媳『妇』儿却觉得但凡在意一个人,必是希望他可以活下去,而且活的快乐,并不会因为自己将死,而希望她与自己陪葬,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母亲将心比心的说一句,你若先走一步,可是希望……来与您做陪。”说到关键的两字时,南洛璎终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含糊的过去了,说完却只是瞧着裴夫人。
裴夫人果然是让气的脸『色』大变,却没有立时发作出来,反是过去拉着云非烟的手说道:“非烟啊,你也别太难过了,日子该过还得过,有什么难处,什么要求,只管说,做娘的会尽量满足你。”
云非烟愣了愣,便依在裴夫人的手臂上,嘤嘤哭了起来,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道:“夫人,非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家母身子多有不适,想让她可以得以安享晚年,落叶归根,不知道夫人……”
“这般小事,自是好说,明儿个,让你娘去张总管那里领一千两银子当盘费,再遣几个人送她回去,到了拿些银子置几亩地产,左右总是过得去的。”
南洛璎冷眼看见紫姨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瞧瞧她那副精神气,只怕比云非烟还要强上几分,再听着云非烟一口一个家母身子多有不适的理由,突然有些想笑的冲动,却也只能生生的忍住了。
正这会子功夫,却听云非烟继续说道:“谢夫人的恩情,只是,其他人那里及的上自己的儿女,我自是要为大少守节一世,可是却还有个哥哥可以代为承欢膝下,只是不知道夫人……”
“这是当然,你不得,我还差点忘记了,好就依你,明儿个就把你娘的卖身契给销了,你哥当初便只是跟来做个从人,自是来去自由。好孩子啊,只是委屈了你。”裴夫人淡淡的说着,声音里少了那份尖锐,听起来,又似过往那般温和,只是他们有说有答,却忘记了一直还在一边的南洛璎,好像她完全不在这里一般,南洛璎也只当自己不在这里,漠然的看着他们的应对……
左右不过又说了些客套的话儿,裴夫人又是训诉了南洛璎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南洛璎瞧着在一边一脸焦意的紫姨,猜想到只怕她有话要与云非烟说呢,便也不多停留,又安抚了云非烟几句,便道别离去,刚走进堂屋,便听到里屋里传来紫姨的声音说道:“烟儿你这般把我和你哥都送走了,以后这里便你一个人,你打是什么盘算……”
南洛璎停了停脚步,终还是没有留下来偷听,不是不想知道,只是觉得以云非烟的聪慧,根本不会把这些盘算说于这个一点城府都无的母亲来听……
这般一折腾,南洛璎出了云非烟的侧院已是月华初上之时,秋夜幽凉,南洛璎抬头看见月如凌夕,应是近午夜的时间了,心知这时候去寻长孙书亭,自是不太现实,便是去后院里寻物,也是两眼一『摸』黑,完全不知道从那里找起,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细姨,折腾了一天了,是不是饿了。”
细娘这才说道:“璎姐儿,阿细不饿,阿细没有心思想这些。”说到这里,不由又凑到南洛璎身侧,用只能两人听到的耳语说道:“你看,那云非烟都知道为自己打算后路,先是让夫人将她娘送了出去,在外有了地产,便是以后在裴家没处处地,也能回娘家里,这娘家里的家当是她挣下来的,便是以后归去,又谁敢与她多说一个不字,反是璎姐儿你,你该为自己好好谋算一下了。”
南洛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我惹出来的麻烦,我有责任自己解决他,最少,要努力让裴家的损失减到最少。待这件事情了解以后,我自有打算。”
细娘听后却只是又轻叹了一声,没有多言,两人都觉这院中不是多话之地,便加紧了步子回了屋里。
一直到第二天也未见着长孙书亭,南洛璎有些心烦,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候自己正在刀锋浪尖上,便是心里存了心思要去问个一二,却也不能真的去做,只能等待,只想着以裴彬玢与长孙书亭的交情,他头七的时候,长孙书亭应也会来上次香才是,心里只能这般念着,却也不能多问。
左右挂着这些事儿,又过了几日里,未曾见着长孙书亭却传来了消息,说是辽番的皇帝与太后率军大举南下,以统军使萧挞凛、奚六部大王萧观音奴为先锋分兵劫掠威虏军、顺安军,长孙书亭却是兵部拉去做了从军的军医了,大家都叹着这天下将『乱』,让南洛璎去如城的事儿又让放了下来,经过这些天,裴老爷依旧病着,裴老夫人也是卧床不起,裴夫人听说顺安军让劫掠了,想着自己的兄长正在那里巡查,便也是惊的不轻。
这些天来,俱是愁云不散,不过好在总是接于姨娘与小彬珏接了回来,裴老爷与裴老夫人逗弄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却是病也轻了几分,反是裴夫人更是不舒服了,几天里都不曾起床,于姨娘得知接自己回来是南洛璎的意思,很是感念来南洛璎的屋里坐过几次,左右说的都是感激的话儿,南洛璎自是客气的应付着,却也没有多谈,反是更挂念如城那里的事,心里想着,等到裴彬玢的七七做完了,不论如何也要去如城瞧瞧,将这事儿了结了。
七七四十九天,说起来慢,过起来却也快,做过了七,南洛璎便提出要回如城去照料那边的营生,必竟是说过让他们小俩口在那里打理,裴老爷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第二日一大早,南洛璎便起了个早,准备停当,正要启程,方走到门口却见一个驿差来报说道:“这里可是裴家,有封信。”南洛璎点了点头应了,自有门口的小厮接过信递与南洛璎,南洛璎瞧着上面注着:“吾妹裴叶氏启”便没敢拆开,反是进了屋子给裴夫人送去,到了裴夫人的房里,递过信,南洛璎自是不敢言语,裴夫人一拆开信来,那双拿信的手便一直在颤抖,颤抖……
好半天南洛璎才听见她用变调的声音说道:“彬玢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