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非烟流产
南洛璎虽是嘴里对细娘说的轻松,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事儿不好办。想写信与封灵玥,又怕会落下笔墨证物,以后留下后患,索『性』想等着裴彬玢运粮走后,借着去如城看商会的机会再去按排,心下里捉磨,云非烟也不差这十几天的时间。
有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南洛璎也慢慢察觉出了家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首先对于云非烟的身子,老夫人也好,夫人也好,并没显示出来有多大的关切,更无让厨下多添些给孕『妇』的滋养之物,裴彬玢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自那天以后也没有再来寻南洛璎,却也没有歇在云非烟的屋里,反是一个人睡在过去的房间里,对于这样的现像,裴夫人与老夫人居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南洛璎总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有些太深沉闷了,好像随时有可能会炸开一般。这一日里,南洛璎正坐在屋里,便听四喜禀道夫人屋里的小丫环抹菊送清茶来了,南洛璎便让她端了进来,瞧见这丫头眼生的很,不由淡笑的说道:“你是新来的,以前未曾在夫人屋里见过你。”
抹菊恭敬的应了一句,回道,是前几日方才买进府里的,南洛璎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候,便听屋外的四喜又禀了一声,云姐儿来了。
南洛璎不由眉头微皱了一下,便应了一下,让她进来,再转过身对抹菊说道:“你先回去吧,帮我谢谢母亲的赠茶。”
抹菊却有些手足无措的『揉』着手,慢慢说道:“少夫人,我我,我来之前夫人吩咐说,要瞧着少夫人喝完,还得将这茶具带回去,所以,所以婢子……”说到这里就有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会子功夫,云非烟已经走了进来,一瞧见抹菊,也只当是个奉茶的粗使丫头,未曾在意的给南洛璎见了个礼,一边行礼时一边说道:“少夫人,我来给您问安了,不知道最近一切可好。”
南洛璎挑了挑眉,知道她的话里打着机峰,便轻笑了一下说道:“还行吧,日子总是一天一天的过,有些事情便是不好,也急不来。”
云非烟立时脸『色』有些微变,方想说些什么,已让南洛璎打住话头道:“抹菊你这茶是夫人让你送来的,可是有什么讲究嘛?”说完便向云非烟抛了一个眼『色』,云非烟只是愣愣的看了一眼南洛璎,有些失魂落魄般的说道:“原来是夫人给少夫人送来的清茶,难怪这么香呢。”
南洛璎见她已是会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长长叹了一声,吹了吹抹菊奉过来的香茶,脑子里却只想着,夫人为何突然想自己示好?
因有抹菊在,南洛璎与云非烟自是只能在表面上客套了几句,也说不上什么话,坐了一会子,云非烟只得告辞离去,她走后,抹菊收拾好茶具,这才行礼告退。
南洛璎嗅着这屋里还有些未曾散去的茶香,望着空空的屋子,一时间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心里隐隐有些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不多会子,细娘进来说要摆午饭了,便先是吩咐摆饭,一阵折腾吃过午饭后,南洛璎食不知味,思前想后,心里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想与个人商议,想到之前应承云非烟的时候,细娘已是快愁掉了发,左右思量了一番,便未曾说话。
不多会子,南洛璎正坐在屋里,突然听到院里一阵喧闹,一时间更是心烦意『乱』,索『性』走出去,方想问几句,却听四喜已是奔过来禀道:“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云姐儿,云姐儿。”
南洛璎见她脸『色』都有些变了,赶紧追问道:“怎么了?她是怎么了?”
“云姐儿快不行了,已是去请大夫还有大少爷过来了,您也过去瞧瞧吧,她流了好多血,那样子,别提多吓人了。”四喜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让南洛璎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了起来,赶紧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才走进院子里,便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那血味薰的南洛璎脚下一软,险些跌倒,正好四喜一直跟在后面,从后扶了一把,南洛璎这才站稳了脚步,她定了定神,有些胆战心惊的向里走去,每走近一步,那血腥的味道便是更浓烈的扑面而来。
好不容易走进了屋里,饶过屏风,一时间入眼的只是一片血幕,南洛璎受惊的愣了愣,停住了脚步,只看着那一片,那血是沿着一侧的桌沿一直滴到了床上,一路上都是,现在已是干涸了,只是那黑『色』的暗血『色』,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正在这时候,南洛璎听到一个女子微微的颤音,南洛璎几不敢走过去看,只见床头清霜正在哭泣,月儿反是镇定些,她在那里用绵布为云非烟擦拭着什么,那布早已看不出来原来的『色』彩,只有一片片暗深的红,红的让人又恶心,又害怕,只觉得全身发冷,南洛璎便那样立在屏风边上,好半天也不敢走近,良久才颤抖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呢。”
云非烟尤在微微的轻哼着,清霜哭着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姑娘站起来的时候一下未站好,便摔了下来,便成了这般了,只怕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南洛璎的手慢慢的捏紧了,原来云非烟还有这样一条后路呢,只是云非烟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也不愿意选择相信她,这一点让南洛璎有一种很受伤害的感觉,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已听外的小丫环们叫道:“大少爷,你不能进去,这里是血房,男子不能入内的。”
“裴少爷。”似乎是听到裴彬玢来了,云非烟居然突然间好似恢复力气般的大吼了一声,然后紧接着的是长久的绵绵哽咽和唤痛声,南洛璎听着这样的惨叫的哀鸣,只觉得有些受不住的双手越发捏的紧了,指甲一寸一寸的陷在自己的掌心里。
裴彬玢原本就在门口与南洛璎只隔着这一屏风的距离,南洛璎可以听到的一切声音,裴彬玢也一样可以听见,他似乎在外面游疑了一会子,终还是在云非烟的痛泣声中走了进来,看见那扑面而来的血『色』,便是他这样一个在外面受过铁血历练的军人,脸『色』也紧了紧,这才大步走到了床边,云非烟看见他走到近处,伸出一只苍白瘦弱的手,努力的向上抬着,向那边伸着,似乎想要再拉着他一寸衣襟也是好的。
裴彬玢瞧着床边,正好背对着南洛璎,南洛璎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看见他的动作,看见他终是慢慢走近了床边,握住了云非烟的手,轻声说道:“别怕,我在这里呢。”
“呵呵,我不怕,有你在这里,有大少爷陪着我,便是非烟这一刻便死去了,我也是安乐的,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云非烟的声音一直微微的颤抖着,那是一种生命的颤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在那一瞬间,便消而无声般……
南洛璎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有一种对云非烟所做一切的寒意,她又何曾不知道这一切可能会让她失了『性』命,可是壮士断腕,她便能对自己下的了这般的狠心……
似乎云非烟的话有些打动了裴彬玢,他轻叹了一声说道:“唉,傻丫头,谁说你会死来着。”这声音竟然出奇的温柔。
南洛璎瞧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两人的世界,自己根本是多余的,便默然无声的准备向后面退出去,正待要走时,听到四喜在外面说道:“少夫人,大少爷,大夫来了。”
裴彬玢赶紧立起身说道:“快请进来,还磨叽什么。”
瞧着那个老大夫提着医箱走进来,南洛璎不由打量了一眼,十分的面生,应是未曾见过的,却又有些眼熟之感,却听裴彬玢叫道:“长孙世伯,您从东京回来了,这便好了,有您来了,我就放心了。”
南洛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有些眼熟,原来这便是长孙书亭的父亲,南洛璎赶紧向一边让了让并施了一礼,长孙大夫却没有理会两人径直便向云非烟所在的床边走去,只是沉声说道:“来两个手脚便利的给我打下手,一个送盆热水上来,另一个举个大烛过来,让我瞧瞧,其他人全部出去。”
云非烟却是不舍得松开裴彬玢般的扯着他的衣襟处不松,那手上还沾着的残血,在裴彬玢的衣襟上,沾染上了一处处斑斑的血迹。
南洛璎有些不忍的转过头,长孙大夫却不近人情的说道:“彬玢,你也出去,你在这里,会影响她的情绪。”
裴彬玢赶紧轻声哄了云非烟几句,这才扯开衣襟,只是南洛璎在一侧分明的看见,那指尖最后一刻都还是勾在裴彬玢衣襟的一角,便是扯了出来,那指甲上也还残留着一根短小的丝线,在裴彬玢扯出最后一寸的时候,云非烟突然间好像失力般的软了下去,那伸出来的手也无力的垂在床的外侧。
南洛璎刚想过去瞧瞧,已听长孙大夫说道:“你们还不出去。”裴彬玢唯唯而应,便是随着南洛璎一并退到了屏风外,南洛璎瞧着一侧的裴彬玢,见他双眸无神的望着远处,好像没有焦点,失去了往日里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