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官家来人
叶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瞧着南洛璎,淡淡的说道:“那依你们之见应该怎么做?”叶老爷已站起身来说道:“报官,请忤做来验明”
南洛璎也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说道:“万没有一个人便这般凭白的去了的道理,也不能说一个席子掩过了,就算完事,她是我的『乳』娘,即是叫一声娘,最少也有半个母女的情份,我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裴彬玢握了握南洛璎的手,然后瞅了一眼叶老太太与叶夫人,这才缓缓说道:“外婆,就像您说的那般,现在叶家正是风雨口上,如是掩了过去,要是真让人再翻出来,我们反是失了磊落,到时候只怕万般理由也是说不出的,不如趁早报官,也还算有些理直气状的份子。”
叶老太太似有所动,双眸转动了一瞬,又缓缓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众人,最后定在了南洛璎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的说道:“好,那便由着你们去折腾吧,只盼过后,你们不要后悔才是。”
南洛璎还不曾发言,叶老爷已说道:“儿子这就去让人通知府尹江成海。”叶老太太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轻叹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屋子。
南洛璎这才抬起头,看着叶老爷说道:“一切有赖舅父做主了。”
叶老爷点了点头,却又垂下头看着还躺在血泊里的细娘说道:“谁都不能动她,待忤做来了,再做收敛。”说到最后两字时,已是声音微颤。
南洛璎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叶老爷的这番话颤抖了一下,裴彬玢发现她的失态,赶紧将她揽住,温言劝道:“你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一直没出声的叶夫人突然冷声说道:“你,你难不成还要一直守在这里,一直到府尹的人到了再走不成?”这一句话却是看着正慢慢伏下身子,在近距离,细细看着细娘的叶老爷所说。
叶老爷却如未闻一般,只是瞧着细娘不出声,只是看着细娘那因为死亡而变的狰狞的面目,却不曾受到一丝惊吓般的,只是那样静静的瞧着,那像细娘还是当年那个唱着山歌,一路欢喜送着他上京赶考的农家少女,还是那个水灵水灵的细妹子
叶夫人走近了几步,又复问了一遍,叶老爷却还是没有反映,这一下子,便是裴彬玢也看出来不成,赶紧在一侧放了南洛璎,伸手过去扯了扯叶老爷的衣襟口,然后说道:“舅舅,舅妈与您说话呢。”
叶老爷这才抬起头来,只是那眸子里都是血红『色』的,好像将细娘的血污都映进了眼里一般,他用那双血『色』的眸子,盯着叶夫人看了好一会子才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不如等忤做验过再说吧。”
叶夫人再也忍受不住的歇斯底理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叶老爷轻哼了一声,只是冷眼看着叶夫人,好半天才说道:“你不要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要纳她做妾,我也由着你,你要来看她,这死人这么晦气的事,我也悦着你来了,你还要怎么着?”叶夫人似让气的有些受不住了,说到这里,便不停的喘着气。叶老爷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冷笑的瞧着她,便是南洛璎也只是用一眼冷眼在一侧观察着她。
叶夫人歇了歇方继续说道:“我只是想你顾及一点,你自己的颜面,不要在这里守着了,要是府尹真的来了,看着你这样的神『色』,以后,你还要如何在官场立足?”
叶老爷却不为所动的瞧着她,只是淡淡的说道:“说完了?说完了便出去吧。”
叶夫人立时让气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一下子便是裴彬玢站不住了,他赶紧劝道:“舅舅,舅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如你先出去迎一迎府尹,咱们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江大人只怕会亲自过来,我在这里守着便是了。”
叶老爷还欲再说什么,瞧见裴彬玢一脸恳求的样子,终是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但临走前却还是瞧着叶夫人说道:“这件事,最好不是你干的,要不然,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说罢便是拂袖而去,南洛璎瞧了瞧叶老爷,又瞧了瞧叶夫人,却只见她『露』出了一个冷傲而又怪异的笑容。
南洛璎瞧在眼里,不由气的打了一个颤抖,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神『色』,只这一个神『色』,已让南洛璎心里原本的怀疑,更加确认了几分。
裴彬玢在一侧轻轻握了一下南洛璎的手,然后淡淡的说道:“舅妈也歇着去吧,这里的事,便让我来处理就是了。”
叶夫人点点头算是应了,看着她离去以后,裴彬玢方说道:“洛璎,你应该知道舅妈的家世背景吧。”
南洛璎摇了摇头,裴彬玢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舅妈是依琳县主,也就是诚郡王的掌珠,算是皇室的远亲。叶家到了今天的地步,诚郡王这位亲家唉”
话虽未说完,但南洛璎已是听明白了裴彬玢的意思,她不由双眸一盼,厉『色』说道:“难道天子犯法,不应该与庶民同罪嘛?”
裴彬玢轻叹了一声,这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说道:“皇家与庶民,可能同罪嘛?”说罢只是又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搂着南洛璎说道:“洛璎,你还是要冷静些啊,不论这事情最后是什么样的处理,我都希望你要冷静一些面对,必竟,我想就算是细娘,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她有任何危险。”
南洛璎一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由泪又垂了下来,裴彬玢看着心里不忍,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南洛璎的泪还是继续流着,他看着越发心里烦『乱』,终是伸出手,用食指慢慢的拭过她的眼睫,只见那泪水如珠一般的顺着他的手指慢慢的滑过,初时还略有一丝温热,很快便变的成一丝凉意,滑到指根处,终是顺着手指润进掌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南洛璎终是在裴彬玢的安抚下,止住了泪,正这会子功夫,听到外面一阵阵人声,两人赶紧分立站好,裴彬玢抬头看见一直在一侧守着的墨书说道:“墨书,出去瞧瞧。”
墨书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已见叶老爷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那打头的只怕就是新任的开封府尹江大人。
果不其然,只听裴彬玢一揖首道:“江大人。”两人又是行了一套官面上的虚礼,然后江大人便客套的将裴彬玢与南洛璎请了出去。然后他也跟了出去,由着身后的府役们,进去做事。
叶老爷看见府役们抬着一套工具进去,好似才想起什么似的,颤抖的说道:“不要损伤阿细的”说到这里似自觉失言,立时止住了话,裴彬玢已赶紧抢先说道:“舅舅,你就放心让忤做去验看吧,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追辑真凶,我想便是细姨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在意的。”
叶老爷这才叹了一声,不再多言,裴彬玢看见江大人一脸疑『色』,便赶紧说道:“这是我们家里的一位老家人,伺候多年,一直得力,所以有劳江大人费心了。”
江大人这才假假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叶府果然是积善之家啊,便是对下人也这般和善。”
裴彬玢苦笑了一下,南洛璎却一直一言不发,只等着那忤做出来。反是江大人有些静候不住的说道:“这只怕要一两个时辰才有结果出来,不如叶大人先歇着,卑职在这里守着便是了。”
叶老爷摇了摇头,居然连客套一句也不曾,这一下,江大人自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他瞧了瞧叶老爷,又瞧了瞧裴彬玢,裴彬玢只得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江大人费心了,来人啊,怎么这般没有眼『色』,也不给江大人奉茶。”
江大人赶紧连声说道:“客气了,客气了。”
这一来一往才算是掩了过去,这一番事,便是傻子也知道这细娘决不是一般的下人那般简单,江大人算是不再多嘴了,只是闷着头陪着叶老爷一起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那忤做总算是从里面出来了,一出来,江大人便立时大声问道:“如何。”
忤做赶紧行礼回道:“回大人的话,此女子是因为脖梗,胸间多处让尖利细物刺伤,流血过多而死,而且临死前,让人用物品悟住了口鼻才会死相如此恐怖。”
听到这里,叶老爷已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厉声喝道:“岂有此理。”
南洛璎反是冷静一些,追问道:“可曾找到凶器?可有什么挣扎时候留下的痕迹?”
忤做看了一眼南洛璎,又瞧了一眼江大人,这才依言答道:“未曾找到凶器。”
南洛璎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叶老爷却在这时候说道:“搜找,总共才这些地方,能藏到那去,江大人,我叶家任你们搜查,但一定要给我找到真凶。”
江大人赶紧一缩身子,行了一礼说道:“卑职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