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个姨娘走后，归闲静想二老爷重生这一辈子有多失败，妾室都不敢将来指望他。
不过他为襄王府还是做了付出，这辈子没有家破人亡。
她知道儿子要留在崖州教书，想到崔桑两家给她陪嫁的十几箱子书籍，准备雇人抄写，送到崖州。
父亲听说之后让家里的所有闲着没事干的人，全部抄书，把家里书房里所有书籍全部抄一遍，到时候一起给外孙送去，年龄小的就抄最基础的三字经之类的。
归闲静说道：“那些就不用抄了吧，书本最重，往崖州送占分量。”
老侯爷说道：“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一起让他们好好读书，怎么送去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派人。”
归闲静对于父亲遇到她的事这种大包大揽的做法，只有感动。
她对父亲说道：“爹，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住吧，让女儿好好孝敬孝敬你。”
老侯爷说道：“我跟着你住像什么话？我又不是没有儿子，就几步路，抬脚就过来了。”
“爹以前不是说要跟着我住吗？”
“不是以前吗？你过好了，爹放心，爹瞅着杨元还行。”
归闲静也就不再说了，父亲要是真住过来，大哥大嫂就该为难了。
还是多补贴一点娘家，多陪陪老父亲。
学堂盖好了，学子也招了一部分，分为两个年龄段，一个是六岁到八岁，一个是八岁到十岁。
十二岁往上的，在古代就是没两年要嫁人，比较尴尬的年龄，娘家不肯培养，婆家没进门干涉不了。
归闲静想招一批成了亲的稳婆的儿媳，可是杨元说等以后，稳婆是下九流，进了学堂，别的大夫不肯教下九流的学子，其他学子看不起，到时候影响学堂声誉。
“我是因为皇上封为药医圣手，又做了几个手术，如今又娶了你，不然一样被人瞧不起。在一些人眼里，我只是个卖狗皮膏药的野郎中。”
归闲静看着杨元带着自嘲的笑，说道：“总有些人只会用身份看待人，那些人目光短浅，无视即可。”
杨元说道：“我自然不去理会，如果在乎他们说什么，我也不是杨元了。”
归闲静想起父亲说杨元给他自己起名字的含义，她问了。
“这个名字，当初知道你给默儿起名杨默，正好我认识杨方，冒充他刚好。后来，后来我想，方圆，圆同元，汉人科举最好的是状元，那我就叫杨元。”
归闲静笑道：“干嘛不叫杨状元？”
杨元也笑道：“怕吓到人。”
夫妻俩笑一阵，杨元又说道：“刚才是说笑，元字是教我认字的秀才给我起的，他本姓陈，给我起的陈元。我问他何为元？
“他教我背过：至元至始，至始至一，从一从兀，至兀至高……至元至善，至善至情，至情至一，從一元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忘母恩，善始善终……至渊至真，至真至诚，精诚所至，通无化有。”
归闲静惊住，杨元竟然熟练地把这一段背下来，如果是自小读书参加科举的人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可是杨元不是汉人，读书认字晚，不是每天刻苦，能记住这些确实不易。
“陈秀才说元者善之长，我少儿时对父母不是没有怨言，所以那会挺……做了不少，也可以说是坏事吧。又因为我的长相，我就把打我主意的人弄残了。
“他教我认字，说知彼知己才能胜别人一筹，我说你让我与人为善，可别人对我不善，为何我要对别人善？
“他说善人者，人亦善之，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陈秀才说这都是书本上的话，你想反驳你也要读懂是什么意思。陈先生会吹笛，会粗浅的医理，他独自一人生活，没饭吃就饿着，有好吃的叫我一起吃。
“我对他说的话愿意听，就跟着他读书认字，最早学汉医也是他教的。”
杨元脸上出现怀念神情，说到这不说了。
归闲静问道：“他现在在哪？”
“后来得了病，我背着他去医馆，大夫误诊，没了。”
归闲静伸手握着杨元的手，陈秀才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外人吧。
“所以后来我苦学医术，我想，如果我那会好好学，陈秀才不会被庸医误诊。等养大我的巫医没了，我送他回寨子，我再看小龙寨，心里平静。
“那一次第一次见到我妹妹，看到她和我长一样，对我很亲切，妹妹说等她当了首领就让我回来，我很欢喜。”
杨元逐渐小声，又抬头看向归闲静笑了下，“认识你，我也很欢喜。”
归闲静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也是。”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两颗心紧紧连在一起。
归闲静眼睛湿润。
杨元很少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情意。
他们两人都不是二八少女和二八少年，不会有一开始就轰轰烈烈的情感，一成亲就如胶似漆的爱恋。
但，彼此感受着情深一往的爱意，虽然没有说出承诺。
杨元握着归闲静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道：“过几天，我有东西给你。”
归闲静说道：“是什么？”
杨元笑着轻轻摇摇头道：“到了你再看。”
归闲静好奇了，抽回手故意板着脸说道：“不说我生气了。”
杨元又握着她的手，“是好东西，我让人送来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默儿。”
“都给默儿好了，我们现在啥都不缺。”
杨元这会脸色严肃道：“是我娶你的聘礼，成亲前来不及，我重新准备。”
归闲静扬了扬眉毛，被人注重，感觉很美妙。
“黄金？还是珠宝？”
“都有。”
“啊？”
归闲静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还真有。
“聘礼要给我爹。”
杨元笑了，道：“岳父过下手，还是给你。”
归闲静想了想又问道：“我没见你身边的人，他们知道你把东西藏在哪？”
“跟着我长大的人，汉人说随从，他们不会背叛我。”
归闲静没有再问，山民有山民的规矩，她有点担心丹丹将来嫁到山上会不会被寨子里人接受。
杨元说道：“只要默儿愿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