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请回来啊。”洛青青赶忙道。
徐公公动作也快,提着衣摆就往宫门走。
——
洛青青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看起来真的不像三十五岁的男人。
他其实更像四十五岁。
边关常年的风霜给他带来了一些苍老,还有一些坚毅和果敢。
来的时候,何坚轩还没来得及脱下甲装,只能单膝下跪,请罪:“不知圣上要请,臣没有准备,请圣上恕罪。”
其实按照规矩来说,武将若是没有脱下盔甲就直接来,是会被处以死刑的,但是何坚轩是洛青青诚心想要招募的人才,所以洛青青可以不在乎。
殿上众臣有些面面相觑,大约都在心里嘀咕,这位将军也太不懂得规矩了。
何坚轩也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体面要给,规矩也要立。
洛青青笑了一下,等了几秒,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都是小事!将军为国为民,戍边数十载,只是来不及脱下甲胄,事出有因,朕认为,将军无罪!”
何坚轩的肩膀明显放松了许多:“多谢陛下。”
随后,何坚轩艰难的站了起来,左腿比右腿明显没有那么便利,洛青青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在母妃怀抱里,听到的先帝和母妃闲聊时候说的故事。
正好是关于这个何坚轩的。
但是,绒斥部族为了给大庆的尖兵以重创,偷袭了何坚轩带领的小队,何坚轩为了救下一个兵卒,直接跳下马匹,抱着受伤的兵卒,奔袭数十里。
就这样,自己的腿也废了一半,再也没办法上阵杀敌了。
因为这个故事,何坚轩手下的兵将都对何坚轩忠心耿耿,人人都愿意为他效死。
何坚轩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种境地一样,说道:“不知道陛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洛青青笑着说道:“这几天,朝中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何坚轩点点头:“听说过。怎么了?”
群臣的脸上有些惊诧,就连洛青青也有些不习惯。
没办法,聪明人在洛青青的身边实在是太多了,忽然遇上一个不知道怎么给话头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洛青青在心里安慰了自己,默念一万遍这就是能臣,这就是直臣之后,说道:“朕欲属意你做我朝新的西北大将军,替朕镇守西北,何将军意下如何?”
何坚轩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好。但是有些事情,我想事先跟陛下说明。”
来了来了,谈薪酬,谈条件。
洛青青在心中给出了自己一个基本的价格,随后点点头,说道:“你说吧。”
何坚轩淡淡道:“臣支持陛下的军制改革,臣也以为,我朝军制积弊甚久,只是无从改起。”
“既然陛下提出了,我愿意帮助陛下实施这个政策。”
这话说的,别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在洛青青面前的位置摆的低一点,再低一点,偏偏何坚轩没有,何坚轩明白自己对于洛青青的价值。
看来,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大智若愚,懒得计较那些和光同尘的小细节,又或者是不屑于讲究这些。
而且,他很懂的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抓住机遇。
这样的人,只能做政治上的同盟,而不能做自己的臣子,因为何坚轩不可能效忠洛青青,只可能效忠于一个对象,那就是大庆。
没关系,洛青青现在想要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庆,并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的政治同盟,洛青青很喜欢。
洛青青点点头:“既然如此,何将军还有什么要的?封妻荫子?”
何坚轩真诚地抬起头,看着洛青青,缓缓道:“我要陛下为了在战场上战死的兵士们,专门在户部设立一个开支,用作抚恤。”
“以往也有,但是太少了。战士们若是能够活得下去,也就不会来当兵了,请陛下为了战士们,多些思虑和考量吧。”
专门设立一个款项,或许有些艰难,但是也不是不行。
洛青青答应道:“好。既然如此,将军先上路,去西北上任,调令随后就到。”
“是。”何坚轩答应下来,很快就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各方势力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到现在,还觉得洛青青是当初那个坐在朝堂之上的小儿,时间过得太快了,这些老家伙还记得这位帝王刚刚登基的时候那种稚嫩的样子。
可是这样稚嫩和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成了洛青青最大的保护伞。
但现在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洛青青在他们鹬蚌相争的时候,渔翁得利了!
阮狂最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不妥。”
洛青青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阮狂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有些不悦,皱眉道:“阮卿认为有何不妥?说来听听。”
阮狂站出来,想了许久,发现如果正常来说,何坚轩的确是这次西北大将军的最好人选。
但不愧是能将阮家经营成当朝最强盛世家的阮狂,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西北军大多是五皇子的部下,何坚轩早就和五皇子闹得不和很久了,臣惶恐,将军到了之后,可能不能服众。”
苏以哲不服,站了出来,说道:“敢问户部尚书,将军是带兵打仗的能力重要,还是和属下们吃喝玩乐,服众重要?”
这样的设问价值取向很清楚,阮狂听了皱了皱眉,说道:“带兵打仗不需要服众吗?服众难道不是带兵打仗能力中的一部分吗?”
“哈,那这样说,五皇子倒是能力出众咯?他倒是服众了,可是边关百姓没有一个人爱戴他!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五皇子是国之蛀虫吗?”
“苏尚书……”
“够了!”洛青青猛地一拍椅子,龙椅发出振聋发聩的低鸣。
殿上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几乎没有人敢直视如今的洛青青。
洛青青扫了底下人一眼,语气寒冷:“以朕看,五皇子的部下也该杀完!”
“他的服众是怎么来的,诸君看了那些信,我看是心知肚明。无非是带着大家吃喝玩乐,耍女人,来的一些酒肉朋友。这几年,绒斥部族没有进犯,明年呢?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