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处,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白衣公子,未语先笑:“一觉醒来,遇卿兄容光焕发,一改昨日颓色,看来这温柔乡、销魂窟,的确是医治心伤的灵丹妙药哇——你给这位姑娘赐了名字,是打算为她赎身了?”
男人——君遇眯起眼睛看着来人,脸色不善:“黎珩?这女人是你安排的?”
那白衣公子黎珩连连摇头,抚扇大笑:“呜呼冤哉!昨夜遇卿兄独自买醉直至酒馆打烊,朕不忍看你露宿街头,因此顺路把你送到醉春楼来……”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忽然像是被什么妖术给定住了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原处。
刚刚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的青儿看见他的脸色,吓得打了个哆嗦,“嗖”地一下子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君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最后定在了黎珩的脸上:“玉珩兄认识青儿?”
黎珩摇头不语,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青儿看着他的脸,心里不知怎的便酸涩起来。
那张脸刚才还是神采飞扬的,此刻却已变得苍白颓败,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似乎连活着都没了趣味。
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震惊、失望、痛苦、愤懑……
她终于受不住,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琼章,”黎珩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嘶哑低沉,“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君遇转过身,顺着黎珩的目光看向青儿,拧紧了眉头:“琼章?她是宋琼章?”
黎珩猛然转过身,攥紧拳头对准他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君遇避开了那一拳,沉下脸来:“黎珩,你打我,没道理吧?”
黎珩没有再动手,拳头却仍然紧紧地攥着,迟迟不愿放开。
僵持许久之后,他忽然抬起头,厉声向门外吼道:“把严七娘给朕叫过来!”
鸨母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只不敢进来。此时程二在外听见吩咐,立刻抬脚往她屁股上来了一记,那女人便踉跄着滚进了门。
黎珩咬牙,沉声道:“逼良为娼,罪不容诛!严七娘及醉春楼一应管事、龟奴一律处死,妓女及奴婢无辜者发卖为奴、从犯者同罪论处!”
“冤枉啊皇上,奴家冤枉啊!”鸨母伏地大哭:“这位姑娘是楼里丫头们从河里捞上来的,一直昏睡着人事不知,奴家原想着等她醒了问清来处再给人送回去,谁知道这位爷昨天夜里喝醉了酒……我们实在是不知情啊!”
“琼章,是这样吗?”黎珩转头看向帐中。
青儿张了张嘴,仍然发不出声音,只得摇头。
君遇皱眉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青儿,你可认识明义郡王?”
青儿并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依旧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黎珩如遭雷击:“琼章,你说你不认识朕?”
青儿看着他,神色茫然。
一会“皇上”,一会又是“明义郡王”?再好使的脑筋都被你给搞糊涂了好吗!
君遇挑了挑眉稍:“玉珩兄,您是否认错了人?宋家四姑娘琼章神通广大,窥天道、算人心都不在话下,又怎会轻易坠河昏迷呢?”
黎珩闻言大怒,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琼章是朕的女人,朕岂会认错!她左手腕上有一处米粒大小的旧疤痕,君世子若不信,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