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医生也急出了一身汗。
好在检查过后,没有什么大问题。
大抵就是陆晏辞已经连着小半月没怎么休息,又担心着温宁,一时心力交瘁,有些体力不撑。
原本他强撑着要去守着温宁,但医生不同意,强行给他开了些安睡片,盯着他吃下。
李楠和张华都过来了。
看着陆晏辞憔悴的样子,张华不免心疼,只是脸上还是淡淡的,“你好好休息,少夫人那边我守着,你放心吧。”
陆晏辞神态很是疲惫,“她醒了马上叫我。”
李楠急道:“我的小三爷,您还是睡吧,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晏老还不灭了我?”
陆晏辞还是不放心温宁,但此时他服了药,睡意强行袭了上来。
这一觉,睡是很沉。
醒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小护士拿着药瓶出去。
那小护士看他醒了,脸上有些惊慌,“对不起,陆总,他们刚才把一款香精打碎了,我身上沾了很浓的香味,会不会熏到您了?”
陆晏辞摇头:“没事,你出去吧。”
说着,他起身下了床。
强行睡了一沉,他感觉好了许多。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睡了八九个小时。
现在外面已经大亮了,太阳都出来了!
他心下一沉,沉声道:“李楠,进来!”
李楠忙走了进来。
看到他醒了,精神不错的样子,喜道:“你看起来好多了,昨天那脸色是真的难看……”
“为什么不叫醒我?”陆晏辞语气中有很强的不悦。
李楠道:“看你睡得很沉,就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小三爷,你这一年多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少夫人那边有张华守着……”
“李楠!”陆晏辞冷声道:“你真是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这个月的奖金全扣了!”
李楠看他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吭声。
陆晏辞冷着脸,简单的梳洗后,快步朝温宁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温宁躺在靠窗的软椅上,看着外面出神。
外面阳光正好,有丝丝光线钻进来,撒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格外的苍白脆弱。
脆弱得似乎能看到她皮肤下青色的毛细血管。
她眼里一点光彩也没有,就好像灵魂被什么抽走了一般。
而且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他竟然觉得她瘦了很大一圈,那下巴,尖细得让他心痛。
听到他走过来,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就好像,她的心早飞走了,这里不过是关着她身体的一个囚笼。
陆晏辞慢慢走到她身边,慢慢的半跪在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
低低的道:“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不叫我?”
温宁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凭他抱着自己。
窗户开着,早上凉凉的风吹进来,带来一室的清新。
这清新中,也带着一丝甜腻的香气。
这香气,来自陆晏辞的身上。
温宁觉得胃里一阵难受,想要推开他,却只是抬了抬手。
她真的太虚弱了,孩子不在了的事实全方面的摧垮了她的意志力。
在没有孩子之前,她觉得孩子之于母亲,也就是那么回事。
可是,当她有了孩子之后,她发现,想象和事实完全不一样。
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是她的信仰,是她的灯塔,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是她人生中最不可缺的一环。
可是,他没有了!
他一早就不在了!
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陆晏辞的欺骗,她也不想去追究。
她对一切都心灰意冷,失去了再去爱的能力。
此时,虽然外面阳光灿烂,但她的心却像一块坚冰。
这个世界也是一块坚冰,连太阳也是冷的。
陆晏辞摸了摸她的手,冰凉。
便拿了毯子给她搭上,低低的道:“早上风凉,不要坐在风口子上。”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如影随形。
温宁垂着眼帘,没有回应他。
他,是去了洛樱那里吧。
这香气,是来自洛樱的身上吗?
果然,还是洛樱重要,一个电话,他便一.夜未归。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谁喜欢他,就拿去吧!
这时,张华拿了熬好的小米粥和早餐过来。
“小三爷,您先用一点早餐,我来照顾少夫人。”
“还是我来吧,你把粥分出来。”
陆晏辞小心的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沙发背垫上,又拿了软枕放在她腰后,想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可她好像不太坐得稳,歪着一点力气也没有。
陆晏辞只得拿了两个枕头给她撑着。
做好这些,他去拿粥。
张华正把餐盒里的早点摆出来,又把小米粥盛进细白的磁碗里。
陆晏辞看了一眼:“她胃不好,粥以后要熬得更软一些。”
张华道:“好,不过这已经是熬了两个小时的了。”
陆晏辞道:“宁宁什么时候醒的?”
张华看了一眼温宁,压低了声音:“醒了大约五六个小时了,一直睁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回应我,只在早上的时候,让我把她扶到那边坐着。”
“然后就没有动过了。”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三爷,还是把心理辅导师请过来吧,少夫人这样子,看着不太正常。”
陆晏辞把粥拿起来,“这事你去安排,不过要等她好一点再说。”
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陆晏辞过去的时候,发现温宁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粥,捏了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比平时更软些,就确定她不是在装睡。
温宁睡着的时候,身体比平时更柔软一些,这是陆晏辞这么久得出来的结论。
他刚打算抱她起来,她身子就歪在沙发上,全身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而且,看起来睡得特别沉。
那种沉,不是平时睡得很香样子,是一种没有气息的感觉。
陆晏辞看着她,胸口处传来了一阵揪心的痛。
同时传上来的,还有窒息和恐慌。
他觉得,温宁正在把她自己从这个世界剥离出去。
把他,也隔离了出去。
可是,他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痛,看着她难受。
他长久的沉默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一般。
张华上前拿走了已经放凉的粥,低低的道:“您也休息一下吧。”
陆晏辞开口了:“宁宁她很痛,她的心在流血,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痛,我是不是很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