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是安装了防盗门的,先前门被砖掩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门帘子上。防盗门锁上的同时,北边的窗户上,也落下了一道电动防护栏。
如风见状不妙,第一时间就朝着门口夺了过去,不料对方动作太麻利。他怒吼一声,狠狠晃动房门,但经过改造的房门,坚如磐石,岿然不动。
如风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然而,进来时还满格信号的,现在被彻底隔绝了。
SHIT!
如风脑袋疼嗡嗡地叫,不死心地试探了两遍。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谢衍,饶有兴味地笑出来:“不用徒劳了,对方做到了这个份上,还岂能容你轻易地发出求救信号?”
如风也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嘴唇哆嗦,“老大,对不住,是我太容易相信人了,让你和袅袅姑娘置身险地。他们设下陷阱,早有预谋,他们……”
他们还能做什么?
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驾轻就熟。伪造像当年一样的意外,杀死父母再杀死儿子,杀死这个对真相穷追不舍的人啊!
如风跌坐在地上,“老大,我的错,我中了他们的诡计!”
袅袅扫视了一遍这个封闭了所有空间的屋子,此刻竟还有心情,慢悠悠地欣赏,她朝如风笑笑:“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黄雀,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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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下。
红彤彤的晚霞,与玖保山下冒着浓烟的农家小院落,连成天上地下一线红。
这座小院因为年头很久,房屋的用材打量使用了当地的木头,是以遇火就烧,越来越旺。
喷发的火舌,不仅烧毁了房屋,连带着外面的鸡棚柴堆,一并燃尽,占地百多平的地方全部陷入火海。
而透过防护栏的窗子,依稀可见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在火中挣扎。他用身体挡住了一个苗条身影,直到一根椽木从屋顶掉落,将两个人全部砸进火中,浓烟将一切都吞没。
而此时,航空公司的总裁办公室,谢臻宁和谢臻书,将这段视频,反复观看。
谢臻书恨不得把大快人心写在脸上,身体因为兴奋,还有些得意忘形。谢臻宁呢,没什么夸张的表情,甚至带着忧虑和悲悯。
“姐,面具戴了这么多年,不嫌累吗?做人何必那么辛苦?”谢臻书略带嘲讽的语气问。
“他,毕竟是我们的亲侄子,有可能是昊轩集团的未来!”谢臻宁幽幽望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谢衍八九岁的模样。
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没有安全感,只有在见到亲姑姑时,才流露出一丝温暖。所以,她让谢婷陪他耍,给他安慰。谢家的三代中,谢婷和谢衍的关系最要好。
谢臻书大剌剌往沙发上靠,眉飞色舞,“亲弟弟都能死,更何况是侄子?没了谢衍,还有谢婷、有谢遇,到时候还可以将海外的谢川叫回来。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咱们的孩子又不傻!”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谢臻书对外甥女和侄子能有什么感情,但大家处境差不多,就很容易心里平衡。而谢衍那么出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谢臻宁沉重地删掉了通话信息和联系人,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手指戳进了头发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们的所作所为,逃得过父亲的眼睛吗?”
谢臻书耸耸肩,“那又怎么样?法不责众,难道把我们三个儿女,通通送进局子,去祭奠他死去的一个儿子?要怪就怪父亲他太偏心了!不给我们活路啊!”
即便如此,罪不至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还不走,留在这里等着吃夜宵吗?”谢臻宁有些厌恶地说。
谢臻琪盯着门,幽幽的很恐惧,大概走夜路多了,总会碰见小鬼似的。在姐姐这里,好歹安心。
“我坐一会,再坐一会就走。”
大概一刻钟后,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父亲。姐弟俩相视一眼,谢臻书勾起了唇角,而谢臻宁深吸气,接起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干练:“爸?”
“咳咳咳!”还未开口,电话那头便已是急剧的喘息声。谢老爷子喑哑的声音,颤抖且痛惜,“是你吗?是不是你干的?”
“爸,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什么我干的,我一直在公司加班,筹划着结下来和免税店的深入合作,以及带货……”
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像炸弹投入了深海中,惊起浅层波浪,带着愤怒的绝望,“你还在和我打哑谜,真当我老了不中用了吗?刚刚警局打来电话,玖保山发生大火,阿衍和袅袅陷入火海!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和老二?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谢臻宁豁然站起,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弄倒了桌面上的如意佛,悉数传到了电话那头,“爸,你是说阿衍遇到了大火事故?现在情况怎么样?送医院了吗?爸,您别着急,我马上过去。您把地址发给我!”
一个小时候,谢臻宁和谢臻书搀扶着谢老爷子,出现在了玖保山那座农家小院里。然而此时,房子已全部化为灰烬,只剩下废墟残垣。
天,已经黑了。
只天边残留着一抹火烧云,大火烧灼的味道浓重,泥泞的空地上,停着两辆消防车。年轻的消防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消防车对面,警车的车灯闪烁,救火车沉默,救援根本没有意义了。
地面上,陈放着三个担架,全部都用白布蒙着。有警察向报警群众做笔录,看见谢老爷子和一双儿女走来,恭敬说道:“死者家属来了,谢老先生,请节哀,认认尸吧。”
听闻此话,谢老爷子双腿发软,身子矮下去。幸亏谢臻宁和谢臻书将人一左一右搀扶住。
“造孽啊!”老爷子红着眼,全身发抖,好半天,爆发一声悲鸣。
谢臻书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朝着警员大吼:“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侄子是什么人,他是在顶级写字楼里做大生意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