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灵说出这样的话,茯苓倒也并不意外,她知道不能指望魔修的法宝和正道的法宝们一样正直可爱。
塔灵的是非观念与他们正道始终还是有所不同的。
你失望了?塔灵观察着茯苓的神色,注意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问道。
谈不上失望。你本就是炼狱塔的化身,炼狱塔的风格已经足以反映出你的本性,倒不如说你已经出乎我意料的通情达理了。茯苓摇头,魔修是正道的敌人,魔修的法宝也不例外。
她虽然直接找上了炼狱塔的塔灵,但也不会就真以为塔灵是只有外表可怕,其实内里真善美的好器灵。
但是塔灵愿意答应她的条件,即便他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也对塔灵讨厌不起来。
我是炼狱塔的化身?为何这么说?塔灵听到茯苓这个形容,面上明显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这个说法不对吗?器灵是武器的化身,你就是炼狱塔,炼狱塔就是你。茯苓也疑惑,疑惑塔灵怎么会奇怪这一点。
身为塔灵的他,难道还能不知道这一点吗?
也许是吧。我有意识以来,就与炼狱塔在一起,作为这座塔的一部分存在着。塔灵姑且认同了茯苓的做法。
茯苓看了一眼自己的剑,问了一句:星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剑的化身吗?
茯苓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在进藏剑阁选武器之前。
器灵就是武器本身,所有紫霄宗的弟子都知道这件事,其他门派的正道修士想必也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我便是剑,剑便是我。星夜答。
我说的没错吧,塔灵你倒是有几分迷糊,竟连这一点也未察觉到。茯苓笑道。
塔灵似乎对茯苓说的迷糊二字有些不满,冷着脸转过身去,好一会儿都没和茯苓说话。
茯苓一边和塔灵说着话,一边也没忘记找门的所在。
如果修士通过了幻境考验的话,他们会回到塔中,还是会直接被送出去?茯苓问塔灵。
直接送出去。塔灵答。
这么说来,大师兄也会被直接送出去?
也不知道段盈盈还在不在塔外守着,若是太早让她看到大师兄脱身,肯定又要找大师兄的麻烦。
如果她让塔灵别送大师兄出去,塔灵恐怕也会答应她。
可这样一来,大师兄就只能在塔内和她一起找出口,可她其实对找到出口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你不希望他出去?塔灵看出了茯苓的想法。
并不是不希望大师兄出去,只是希望他晚一点再出去。茯苓如实回答。
那简单啊,我给他的幻境加大一点难度。塔灵说完就消失在原地了,想必是真的去给大师兄加难度去了。
茯苓:……好像一不小心坑了大师兄。
……
一只纸鹤早早地从沐城出发,却飞了整整三日才抵达紫霄宗。
紫霄宗与沐城相距遥远,沐城陷入危机之时,紫霄宗的修士们还未能收到讯息。
倒是这只纸鹤因为出发得早,才令凌烟峰的玄微真人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沐城有事发生。
紫霄宗妙音峰隔壁的孤峰上,夜空之下,隐月真人刚弹奏完一曲高山流水,正想抬头看看夜空,享受闲适的夜晚时,一道残影从远处飞掠而来,在他的面前落定。
隐月,我有事同你说。玄微在隐月的对面坐了下来。
玄微啊,真是稀客。难得你会主动来我这儿找我。隐月收了古琴,对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他是喜清净,所以不怎么离开这座孤峰,玄微倒没这样的讲究,但是他离开凌烟峰的次数比他更少,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要守护藏剑阁,更主要是因为玄微是个怕麻烦的性子,成日里懒洋洋的。
此刻坐在他面前的玄微,倒是没有如平日那般半阖着眼,连看人都懒得看,端得是一副严肃模样。
是什么事,能让你这样急匆匆的。隐月道。这可是相当难得了,让玄微上心的事,但其实不必玄微自己说,他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和你的四个徒弟有关?
玄微孤家寡人一个,除了他那四个徒弟,真没其他人其他事能让他挂念的了。
清越、止行和茯苓十几日前出发去了沐城,今日我收到茯苓的纸鹤,说是在沐城遭遇了幽冥禁地的魔修,危矣。玄微答。
哪个魔修?我记得林家的族长分神前期修为,寻常魔修并非他的对手,要护住茯苓他们三人并非难事。隐月问。
段盈盈。玄微答。
隐月顿了顿,他回想了一下,关于玄微大徒弟的事。
因为过去很久了,还是别人家徒弟的事,所以他也差不多已经忘了,如今一提又记起来,玄微的大徒弟确实还招惹过这样一名人物。
那确实不好对付。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替你去沐城一趟吗?隐月面上笑眯眯的,难得啊玄微竟然会有求于他。
是,我的徒弟,要请你帮忙照顾一下。隐月,此事是我有求于你,你有任何要求都可向我提。玄微神色正经,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慵懒之色,此刻他是很认真地拜托隐月。
因为他很少求人,此刻甚至身体都有些僵硬。
玄微啊,我与你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你这样,是为人父母的样子了。
玄微神色越正经,隐月面上便越是笑眯眯的,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教玄微看不出他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
是师父,不是父母。玄微纠正道,他和父母这种词可半点都搭不上边,隐月,帮与不帮你直说,再笑我就拔剑了。
你既然说,是纸鹤带来的消息,想必那事至少是三日前发生的,我就是现在去,只怕木已成舟了。隐月也知道玄微这暴脾气,他要再继续看他笑话,玄微是真的会拔剑的,所以赶紧好好说话了。
我明白,紫霄宗与沐城之间的距离,纸鹤能飞到这里注定要三天以上的时间,别无他法。可就算再晚,在得到他们平安的消息之前,都必须去……玄微垂下了眸子,他亦心焦,可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