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晖破晓,阳光如金色的纱幔,洋洋洒洒地铺陈开来,每一道光芒都似是上苍洒下的祥瑞。
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
大康皇宫放眼望去,朱红色的宫墙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飞檐斗拱错落有致,彰显着无上的威严。
一个多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此刻看来竟似一场虚幻的泡影,宛如小孩子玩闹的一场儿戏一般。几场雨水洗刷过后,便不留痕迹。
经过长长的宫道,两旁全是攒足的人头。
皇宫贵族,高官贵胄,数不胜数。
为首之人,正是身着绣金龙袍的叶承恩。他身姿挺拔如松,龙袍上的金龙随着他的步伐舞动。此时的他,面容冷峻,神色凛然,曾经的那几分清秀早已被磨砺成了一种独属于帝王的贵气与冷冽。
叶清华身着红色宫裙,似乎是这半个月来吃斋念佛清减了些,小脸尖尖更显几分娇弱,差点压不住艳丽华贵的公主装扮。
而她任务完成,提早一天回到了皇宫,此时正站在叶承恩身边,翘首以盼。
当然盼的是谁,不言而喻。
镇龙寺的仪仗在众人的期盼中缓缓而来。
最前方,僧众们身着素色僧袍,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为世间众生祈福。
在他们身后,八抬轿撵如同一座移动的宫殿,华丽而庄重。
轿撵之上,端坐一位手捻佛珠,身着白色袈裟的身影。
当轿撵渐渐靠近,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竟是一个男人?哦不,准确来说,是一个长发男人?
叶清华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几日不见,佛子玄澄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只见玄澄原本光洁的头顶如今已长出了头发,那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用一顶莲花玉冠束起。
微风拂过,发丝轻轻飘动,他的气质愈发显得出尘脱俗,宛如仙人下凡。
与以往光头和尚的模样相比,如今的他更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神仙人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叶清华半眯着眼眸,眸中的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玄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而叶承恩站在一旁,眉头微皱,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色,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轿撵缓缓落下,玄澄起身,身姿轻盈地落轿。每一个动作都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了起来。
一场为新帝登基祈福的法会如约进行。
庄严肃穆,阳光如祥瑞一般洒下。
玄澄端坐在高高的法台上,宛如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祇。他双手合十,面容沉静如水,双眸微闭。
此时,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那细微的动静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他微微低头,便对上了那双藏在自己袖口中的眸子。
双眸泛着晶莹的水花,一派可怜兮兮的模样。
玄澄垂下的眸子微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乏了?”玄澄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他的声音清泠如泉,在这嘈杂的诵经声中却清晰可闻,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驱散了耳边枯燥无味的诵经声,如同山间的清风,吹进了白子菟的心里,让她只觉得脑子都清明不少。
“这里太吵了,我想去出去走走。”
白子菟小声地嘟囔着,声音娇俏可爱,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小爪子不安分地在袖口动了动,一道褶皱便留了下来。
玄澄低低一笑,他就知道她坐不住。
只不过比他预想中的好了许多,他原本还担心她会在法会上闹出什么动静呢。
他合十的手往下移,轻轻地点了点白子菟毛茸茸的额头,那动作轻柔而宠溺:“去吧,别跑太远。晚点我去找你。”
白子菟钻出一个小小的包子脸,明晃晃的眸子便撞进一双幽深静谧带着清浅笑意的眸子。
他的眼里没有凡尘,仿佛在他的眸子里,她就是他的凡尘,他敬畏的佛。
白子菟自诩是个神经大条的妖,甚至不懂什么是人类的感情,可是每次玄澄像这样望着她时,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每每都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偌大的人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和这一片喧闹地,圆满的人间。
借着玄澄的掩护,一道极快的浅灰白色身影如闪电般从高台上窜下,那身影轻盈敏捷,像是一阵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
一直痴痴盯着玄澄的叶清华。
叶清华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黏在玄澄身上,眼中满是痴迷。
她自然是没放过白子菟这一举动,当她看到那道身影从玄澄的衣袖中窜出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一定是那只该死的畜生!
她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
这些日子她早就调查清楚,这只待在佛子身边的畜生居然是一个锦毛鼠妖精。
她凭什么占据了佛子所有的眼光?
一想到这,她就嫉妒得发狂,明明自己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哪里比不过这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锦毛鼠?
正想着没地方报复,这只锦毛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想到这,她悄悄离席,去看看这只该死的畜生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她刚有所动作,却被听到叶承恩那低沉有力蕴含着威严的声音传来:“去哪?”那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叶清华心中一惊,但她反应极快,随口诌了个借口:“皇兄,我有些不适,想去休息一下。”
叶承恩显然是一脸不信的神情,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但叶清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顶着叶承恩那质疑的目光匆匆离席了。
她自然知道自家皇兄对这只锦毛鼠是不一般的,在宫中的日子久了,她也略有耳闻自家皇兄在登基前豢养过一只锦毛鼠。
据说这只锦毛鼠还曾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了一箭,救了他一命。不过后来,锦毛鼠被玄澄接走了。
她还时常看到皇兄对着御书房里的某个方向发呆,她偷偷进去看过,发现里面放了很多神神怪怪的书籍还有一幅画着一只锦毛鼠的画。而
那些书籍无一例外都是帮助妖怪化形,还有如何让妖怪修行的内容。
刚好,她想起了皇宫里似乎还有一群皇兄豢养的道士。心中一动,倒是可以借助他们的手段替自己报仇。
一想到这,她的脚步越发轻快,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她的脸上甚至因为这笑意扭曲了几分,原本美丽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区区一只畜生,凭什么能占据自家皇兄,还有那端坐高台上如明月一般佛子的心。
不就占着自己是妖怪,能蛊惑人吗?那她就废了她的道行!让她知道,畜生就是畜生,永远也越不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