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林只能给郑雪顺毛,然后开口道:“没有,只是在和人谈事情,你不要多想。”
“我能不多想吗?季鹤林你从未爱过我!”
“不过没关系,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哈哈哈,棠莞根本看不上你,她身边有傅闻之就够了,像你这样的烂人,只能被我看上。”
“季鹤林,和我走吧,只有在国外,你的能力才能有用,离开棠莞的身边,你才能真正地成长……”
季鹤林听见郑雪嘴里说的两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变得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还有心里的难堪。
没有被人点明的时候,他还能自欺欺人的什么都不在乎,但被郑雪点明之后,一切都回不去了。
棠莞知道自己喜欢她了,傅闻之也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了。
季鹤林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人扒开了衣服扔到了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让他感到恶心和难过。
然而,棠莞看向他的视线,一如常态,稳定而冷静。
似乎刚刚郑雪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而不是真的。
季鹤林不知道棠莞有没有相信郑雪说的话,只是棠莞这种没有任何变化的眼神,居然让他找到了几分安全感。
所以他也能故作镇定地回答郑雪的话。
“好。”
“什么?”
对面的郑雪显然也没有想到季鹤林会答应自己,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失真。
“季鹤林你要和我去国外?”
“你说真的吗?”
她的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激动,连带着她那副残破的身体,都有些受不住这般激动的情绪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咳嗽声。
“咳咳咳……”
一下,又一下。
就连季鹤林这些没有站在她身边的人听见了,都觉得郑雪都要咳出血了。
然而她毫不在意,只是想要季鹤林肯定地回答。
季鹤林自然是回答:“嗯。”
他的脸色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像是鬼怪又像是带着悲悯。
开口是一句:“我不骗你。”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郑雪根本没想到季鹤林是带着人来找自己,她一心只想到季鹤林看到自己的好了,要放弃棠莞了。
所以她还在电话里说着。
“你终于要放弃棠莞了?我,我真的等到这一天了?”
“棠莞根本不会爱人,她其实什么感情都没有,就连傅闻之都比棠莞更有温度……”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棠莞其实……”
然而季鹤林却闭上了眼睛,不想听下去,语气罕见地有些温柔,像是带着蛊惑的味道:“所以,小雪,你在哪里?”
也是真的是被季鹤林罕见的温柔蛊惑到了,郑雪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话。
“在西郊的别墅里,你知道的,就是我给你过十五岁生日的地方。”
季鹤林温声回答:“好,那你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我们谈一谈出国的事情。”
“好,我等你。”
和季鹤林谈妥之后,郑雪的声音也没有刚刚那般歇斯底里了,听起来居然还有些正常。
只是落在这个宁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说不出怪异。
季鹤林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对着棠莞说着:“走吧,去西郊的别墅。”
只是在穿上外套离开房间的时候,季鹤林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如果她真的做了那些事,她会得到什么惩罚?”
棠莞想了想,回答:“那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事情。”
“只有法律可以判定一个人的对错和应该付出的代价,任何人都没有行使惩罚的权利。”
季鹤林听见棠莞的声音,身子有些僵硬,然后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有些冷,让他不自觉地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他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不对。
季鹤林听见了宫筱的声音。
宫筱的声音很不正常,像是一只即将死去的弱兽,只能挣扎地发出一点声音求救。
可郑雪的感情是真的。
季鹤林坐在后座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想自己做的应该是对的事情,但他一定会辜负郑雪。
他辜负真心,本就会被惩罚。
世界上求而不得的人那么多,他和郑雪都是其中之一。
他们明明没有成年,却因为过早地看见了人间,而被迫长成了模糊的成年。
成长的代价,真的太痛苦了。
而棠莞和傅闻之稍微落后了一点。
等棠莞从吵闹的清吧出来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傅闻之突然开口说道:“她说得不对。”
棠莞:?
棠莞缓缓地转过头,精致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月色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白纱。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晚上,傅闻之拉着棠莞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把自己的命放在棠莞的手中时,皎月照在她脸上的样子。
美好、精致、圣神。
傅闻之走到棠莞的身边,将她的外套整理好,继续说道:“她说错了。”
“糖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太纯粹了。”
“因为感情太纯粹,所以没有办法分给其他人。”
“他们得不到糖糖的视线,所以气急败坏,用恶意来描述你。”
棠莞知道,傅闻之是担心自己听见那些话感到难过。
可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她听见郑雪的话并没有太多感觉,甚至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从来不会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有过多的情绪,现在也是如此。
所以棠莞伸出手,放在傅闻之的掌心里,小声地说道:“我知道。”
“我没有难过。”
“如果我活在别人的嘴里,那我早就难过死了。”
傅闻之轻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棠莞的头发:“怎么办,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们本来就不配。”
“他们不懂你,所以污蔑你。”
棠莞听见傅闻之的话,微微一顿,然后走进了夜色里。
只是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悄悄地红了起来,像是红豆,可爱得很。
傅闻之跟在棠莞的身边,转过头似乎是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实际上看着的是窗户上倒影的棠莞。
他的视线一直跟在棠莞的身边,似乎这样就能找到方向。
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