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老朽唐突了。既是如此,我等便请告辞。此次对朱大人几位多有冒犯,还请朱大人和南宫少侠见谅,若是三位得闲,还请光临寒舍一会,我等必将出门十里相迎。今日便不打扰朱大人等的休息了,就此告辞。”王五等人看来也不愿和朱文羽这等顶着锦衣卫头衔的官家多打交道,而南宫灵又和朱文羽同行,便也向几人行个礼,自行而去。
那唐韵一言不发的也要走,朱文羽忙道:“唐姑娘,请慢。”
“你要干嘛?”唐韵站定转身,盯着朱文羽,眼中闪出不耐烦的目光。大刀王五等人也站住回望,不知朱文羽还有何话说,不过听这唐韵的口气似乎还和这位朱大人认识,不禁有些奇怪。
“唐姑娘,不知……不知唐姑娘何时回转唐门,我和南宫兄、沙兄三人本就要往唐门一行,有重要事和贵掌门人商议,如是方便,便可同行,也免得我等问路之苦。”朱文羽好不容易憋出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来,总算是没掉了“朱大人”的身份面子,但却自觉脸上略微有些发烧。自己去唐门本来就是早计划好的,奉皇上老叔之命,堂堂正正要跑一趟,但此时却偏偏觉得有些心虚,好像怕被人看穿了一般,但究竟怕看穿什么,连他自己也有点说不上来。
“你们去唐门干嘛?”唐韵大感意外,这小子要去唐门干嘛?
“自然有要紧的事。”朱文羽不敢多说,只觉脸上热得更厉害了。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还有事呢。”唐韵也不理,说完回头就走,与大刀王五等人同行而去。
“这臭小妞,在本少爷面前还摆出这样子,啥时候逮着了打你屁股!看你老实不老实!”朱文羽心中暗骂,不过说实话,他实在是一点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玩,想象着真要逮着唐韵了,自己到底还打不打她的屁股,想象那份情形,不由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又赶忙忍住,危襟正坐。
南宫灵突出言道:“知府大人,不知那两个淫贼的尸首是否已带到府中?”
“这个自然。此等恶贼,尸首必定要示众三日,再行斩首鞭尸,以解百姓之恨,告慰逝者在天之灵。”严图龄极为愤慨,这件案子也实在折腾得他够呛,差点连乌纱帽都戴不成了。
“既是如此,不知那尸首身上所携物件能否让我等一看?朱大人奉有皇上秘旨查办一个大案,想看看那两个贼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南宫灵又续道。
朱沙二人对望一眼,明白南宫灵想找什么。
“当然可以,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请朱大人早些休息,明日再看不迟。下官已吩咐安排馆驿供大人歇马……”严图龄道。
“知府大人你还是先把尸首上的物件拿来看看再说。”朱文羽扬扬扇子打断严知府:“至于驿馆什么的就不用知府大人操心了,我们还是住我们的客店,这件事情我也不贪你的功,你给巡抚大人的报告里也不用提到我们,只管给王老英雄他们和你自己请功便是,我们明日便要出城,”他深知严知府心思,一是拍马屁,一是怕抢功,便抢先说明道。
“是,是是,下官遵命。”严图龄忙示意衙役快去办。
不一小会,衙役已提着一个包过来,往桌上一放,包布展开,朱文羽果然一眼便看到里面有块银牌,他拿起一看,极为眼熟,又是和曲阜县那块以及张千山身上那块一模一样,一面是一个圆圈中一个“貂”字,另一面则是个数字“柒”。他一甩手,扔给南宫灵。
南宫灵似乎早料到会搜出银牌出来,只是略看了一眼,又扔给沙漠,沙漠仔细看了看,也点点头,又抛了过来。朱文羽一把接住,对严图龄道:“知府大人,这银牌和一件大案有关,乃是一条重要线索?既然和本采花案并无多大关系,不知可否由我取走?”
“这……”严知府有所迟疑。
“怎么?不行?若是实在不方便本官也不便勉强。”朱文羽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打起了官腔,第一次以“本官”自称,果然滋味不同,屁股挪了挪,将腰又略略挺直了些,自觉派头顿时又足了几分。
“这……下官不敢,既是大案的线索,大人要取自然可以取去,下官便当从未见过这银牌便是。”严知府无奈。
“哈哈,知府大人果然聪明,一句话连登记造册都免了。”朱文羽也知道一些规矩,像这样取走大案的证据或物件需得登记造册打借条到期归还的,这严知府一句“从未见过”便推脱得干干净净,随便朱文羽拿走,只当那两人身上从来没有发现过什么银牌,更是省事。
“既是如此,知府大人,那我等便此告辞。”南宫灵起身道。
“这……”严图龄看朱文羽还未发话,这位“南宫少侠”便敢随意起身说是要走,一时不知所措,看着朱文羽,不知到底这南宫灵和朱文羽是什么关系,到底要不要听南宫灵言词。
“正是,知府大人,我们就此告辞,此案便请知府大人自行结案,不用提到我等几人,免得麻烦,也少了你的顾虑。另外,我们自己住客栈,你不用忙活,也不用管我们,我们明日便离开开封城西去,今日便就此告辞吧。”朱文羽知严图龄心中所想,肚内暗笑,便也收扇起身。沙漠也站起身来。
“那……下官恭送大人,恭送南宫少侠,送沙捕头。”严图龄碰上这么一个根本不懂也不管官场惯例的“朱大人”真是不知如何办才合大人心意,只得事事随着他,只愿早早送走这么个大神,免得万一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办错了事或是得罪了这位“朱大人”坏了自家前程。
回到客栈,那店门早已半闭,朱文羽等三人也懒得叫门打扰人家,都纵身上了屋顶,依原路从窗口入到房中。三人俱无一丝睡意。
“木头,你怎么知道那只兔子身上会有银牌?”一进室,朱文羽急不可待地将心中的疑问倒了出来。
南宫灵微微一笑,从怀中一掏,又掏出一件物事来。朱文羽接过来一看,又是一块一模一样的银牌,一面是个“貂”字,另一面却是个“捌”字,和朱文羽从严图龄那儿要来的那块只差一个数字。
“你那只兔子身上的?”朱文羽疑惑地抬头问道。
“嗯。”南宫灵微微点点头。“追上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我捡到了。”
“他娘的,好不容易要碰上了,这帮家伙一捣乱,两只兔子全死了,要不然还能逮不着个活口?”朱文羽懊丧地说。
“只怪我一时不小心,让这家伙服毒自尽了。”南宫灵有点不好意思。
“木头,不能怪你,上次你没碰见行刺,不知道这帮人一见着跑不掉就吞毒药,他娘的,这帮家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小命不当命的啊?”朱文羽安慰南宫灵。
“由此也可见这个组织极为严密,且管得极为严厉,组织中的人宁愿死也不愿被他人活捉,以后我等对付他们还得随时防着这手。”沙漠插言道。
“就是,老沙说得没错,以后碰着了先点穴,手脚都点上,脑袋也点上,把下巴也卸下来,看他还吞不吞得了什么狗屁毒药。对了,今天那王大砍刀提起刘海棋,会不会他也和这个组织有点关系?”
“据我看应该不会,否则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了。我想也许只是他认识这个刘海棋,但不知底细来历,对什么银牌也是一无所知,今日从尸首上找到那块银牌时,我看他也有诧异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他看到刘海棋死在开封街头,有点怀疑咱们,又不敢明说,只是提起来试探一下而已。不过他没有证据,谅他也不敢来打扰咱们‘朱大人’”。沙漠道。听这话,朱文羽和南宫灵都轻声笑了起来。
“如今又多了两块银牌,咱们再计议一下,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南宫灵道。
“这不明摆着的吗?这两个人也属于这个组织中的什么狗屁‘貂’组,而且看来还是黄金蝶的徒弟。这么说黄金蝶那只老兔子极可能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人物。黄金蝶,刘海棋,张千山……这个组织干什么的呀?怎么全是这种垃圾人物?那这个貂组是干什么的?”朱文羽牢骚道。
沙漠道:“朱兄,南宫兄,照在下看来,这个什么貂组很可能便是原来我们分析到的‘蛇’组,只是名称不同而已,这个组应该非常擅毒,毒害南宫雷前辈的便是这组人所制的毒药。今日这两名淫贼也是此组中的人物,不过想来到这开封城采花祸害良家小姐只是这两人自行其事,否则那黄金蝶不会说他们坏了大事。再进一步说,黄金蝶擅便毒药迷香,也正合此组特征,又口说那两人坏了大事,想来这黄金蝶也是此组中人,只不知是不是头等人物。万一此组中有唐门参与其中,就有点麻烦了。”南宫灵二人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