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玛雅,你朱哥哥只是流血过多,他内功好,不吃药也会慢慢好的。”唐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玛雅道。
“哦,那我明天再去多弄点吃的,朱哥哥吃饱了就有精神了,就可以自己疗伤了。”玛雅总算放下心来。
果然,第二日一早,玛雅便提起剑道:“姐姐,我打猎去了啊,你陪着他。”
唐韵依旧是抱着朱文羽坐着睡了一夜,听到玛雅说话,睁开眼道:“去吧,妹妹,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赶快回来。”
“哎。”玛雅已是走出洞外。
待得玛雅离洞走远,唐韵终于忍不住抱着朱文羽落下泪来。
原来昨日给朱文羽治伤她便发现,朱文羽身受七八处外伤,流血过多,本就虚弱,更因那晚剧斗时过于耗费内力,大量失血之际仍强自催动内息退敌,又勉强提起真力拖着他和玛雅直奔出数十里,力尽且竭,已是无法凝阻伤口所中之毒,毒已内侵入体,流入经脉,极难救治。她若是有三花玉露丸在手,喂上几粒,也可以略微压制朱文羽所中之毒,慢慢养伤,待外伤养好再用内力驱毒,凭朱文羽雄浑内力,就算毒入经脉,至少也有几分指望,但三花玉露丸偏偏那晚尽数放在丹棱县的客栈之中未带在身上,此时手头无医无药,在这大雪深山之中更无草药可采,唐韵自己虽是唐门大小姐,但小女孩儿家的习武练剑,于制毒解毒之类并不在行。欲用内力替朱文羽逼毒疗伤,偏偏她和玛雅功力又不够,试了几次尽被朱文羽的内力反激出来,根本无法催动内力渡入朱文羽体内,反而自己受了内伤。思来想去竟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只能眼睁睁地干着急。
玛雅却并不知道这些,只道唐韵说的都是真话,仍满怀希望地到处去打猎。这次天色很早,昨晚又各吃了些野鸡肉,余下的鸡肉今早又各吃了些,给朱文羽也喂了一点,一时并不觉得饿,玛雅便想走得远些,多打几只兔子,给朱哥哥好好补补。便一直朝山中走去,直走出五六里,眼光突然一亮,居然发现树林边有一只母兔子带了四五只小兔子正在雪地里乱奔着,那群兔子都是浑身雪白,本来在雪地里极难被发现,但偏偏跳跃之间像一堆移动的毛绒绒的雪团,露了行踪。
玛雅大喜,连忙取出几支蜈蚣刺,悄悄蹑近。也许是玛雅踏雪的声音惊动了那母兔子,母兔子警觉地带着小兔子朝另一边山谷一阵狂奔,玛雅哪会容它逃脱,猛地追上几步,甩出蜈蚣刺,便已将一只小兔子钉倒在地,玛雅不及多想,又甩出几支蜈蚣刺,但那群兔子实在是太过机灵,只又打翻一只小兔,余下的跟着那只母兔子已是钻入草丛不见。
玛雅不死心地又四处找了一圈,终是找不着,只好回来提了那两只小兔往回赶,好在这冬天的兔子也并不瘦,虽只是小兔,但与先前那只松鼠也差不多大,三个人够吃一天的了。
回到洞外,玛雅并不急着回去,先跑到溪水边洗剥兔子,正洗着,突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玛雅头也不回地说:“姐姐,他好些没?今天我打了两只小兔子,够我们吃两天的了,可惜这大雪封山,要不然我采些佐料,肯定好吃。”
只听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声音:“妈,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我的小兔子!”
玛雅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淡绿色的毛绒夹袄,戴着一顶粉红色的帽子,脸颊边垂下两根细细的发辫,瓜子脸,两条淡淡的眉毛,长得十分清秀,虽显稚嫩,却十足的一个美人胚子。另一个乃是个少妇,大约三十来岁年纪,身穿淡黄色衣裙,外面披着一块红色披风,还把披风的帽子戴在头上,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肤色也极是白晰,几乎和雪色没什么分别,透出一种雍容的大家气派。脸上略带浅笑,不过笑意中却隐约带着一丝和年纪并不相称的狡黠,倒有几分象朱文羽的那种什么时候都喜欢玩闹的笑意。两个人儿打扮华贵鲜亮,衬在雪地中十分显眼,直跟画里的人物一般,让玛雅也一时看呆了。
那小姑娘扯着那少妇的手哭道:“妈,妈,她杀了我的小兔子!我要我的小兔子!”
“别闹别闹,明昭听话,乖孩儿,别闹,妈来问问。”少妇安慰道。
“不嘛不嘛,我就要我的小兔子,是她杀了我的小兔子,妈,妈打她。”那小姑娘似乎被少妇宠惯了,根本不听少妇的话,继续哭闹着。
“你再闹我叫你爸打你!听话,让妈问问再说。”那小姑娘似乎有点怕她爸,听这话总算暂时止住哭闹,不再缠着那少妇,只是怒瞪着玛雅。
“小姑娘,你干嘛杀了我们家明昭养的小兔子啊?”那少妇转脸问玛雅。
玛雅暗叫不好,弄了半天打的不是野兔,居然是别人家里养的。不过玛雅自幼给父亲师父宠惯了,哪会吃这一套,强道:“谁说我杀了你们家养的小兔子,我打的就是野兔!”
“哪里是野兔?分别就是我养的小兔子!就是我养的小兔子!”那小姑娘大叫道。
“那你怎么证明这是你们家养的?”玛雅反问道。
“还说还说,就是我养的,就是我养的!”那叫明昭的小姑娘一边跺着脚抹着眼泪一边拉着她母亲的手哭诉。
“小姑娘,野兔子极少有纯白的,你杀了我们家养的小兔子,就算是无心之过也就算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也不能随便撒赖狡辩啊。”那少妇似乎有些生气。
“怎么了怎么了?我打的就是野兔子,你有本事叫它让它答应啊,它不答应就不是你们家养的!”玛雅面红耳赤,干脆硬着头皮强辩到底。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对了,你姐姐呢?你们家大人呢?”那少妇敛了笑容,面带怒气。
“兔子是我杀的,怎么了?叫我姐姐干嘛?有本事你抢回去啊。”玛雅在云南五仙教中和师兄弟师姐妹们吵架时往往便是如此耍赖,师父总是向着她,此时不由自主地又耍起无赖来了。
“小姑娘快告诉我,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刚才你不是说还有哥哥姐姐吗?他们呢?”那少妇显然见惯了这种小孩子耍赖的模样,虽微感不快,却也并不十分生气,大概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住地追问。
“你抢不过就回去。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敢见我哥哥姐姐?你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我哥哥姐姐来了你们就糟了。”玛雅有意虚张声势。
“嘻嘻,谁说我打不过你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连我女儿都不一定打得过呢,还嘴硬?小心我替你哥哥姐姐管教管教你。”那少妇笑嘻嘻道。
“就是!你打不过我们的,快还我的小兔子!”明昭骄傲地昂着头嘟着嘴道。
玛雅听得又羞又急,情急之下把剑举了起来,那少妇一见,笑道:“哟,你还真打呀?好,明昭,乖孩子,你先退下,让妈和这位小姐姐玩一玩,你可要看好了啊。”
“知道啦,妈,一定要替我的小兔子报仇。”那小明昭的小姑娘一边往旁边退一边叫道。
“好好好,看妈替你报仇,打她的屁股,哈。”少妇笑吟吟的一句话差点把玛雅的鼻子气歪了,她居然要她妈妈打自己屁股?自己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阿爸打过,后来挨过朱文羽那一巴掌之外,从来没有别的人敢说要打自己屁股,连师父也没沾过自己一根手指头,今天居然被别人说是要打自己屁股。玛雅本来知道杀了别人的小兔子不对,根本也没有要打架的意思,听到这话头脑一热,也不管后果了,挥剑就朝那少妇刺去。
“嘻嘻,这剑还不错,怎么拿来剥兔子?可惜了的。”少妇笑吟吟地说,也不退步,只是身子微微一侧,已让过玛雅直刺过来的剑锋,剑身从少妇身前擦身而过,却并未曾伤着少妇一根寒毛。玛雅一咬牙,手一沉,手腕微微一转,已是剑锋平平地朝少妇胸前扫去。
“咦,你这不是中原的剑法。小姑娘,你从哪来的?”少妇一边略一后仰,前胸一缩,一边讶道。
“你管我哪里来的?”玛雅狠道,手腕一转,改扫为砍,直削少妇小腹之处。
“嘻嘻,虽然看不出你这是哪一派的剑法,不过小姑娘你的武功还未练到家,还是乖乖地把你哥哥姐姐叫出来吧。”少妇嘻笑道,也不知怎么一闪,玛雅的剑又落空了。
“打赢我再说。”玛雅一招紧似一招,剑尖一旋,又刺向少妇左肩。
“好,不愁你的靠山不出来。”少妇似是浑不以为意地笑道,突地身形一侧,手上一紧,也不知手上如何一晃,玛雅只觉眼前一花,竟见少妇白玉般的五指几乎已近自己握剑的手一尺之内!
玛雅大惊,猛一缩手,长剑一竖,尽力挽出一朵剑花,直削少妇胸前。玛雅于剑法本不擅长,再加上师父宽容,平日里练得少,今日情急之下居然刺出一朵剑花,居然比以往使得都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