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灿对这天衣盟之事虽略有所闻,后朱元璋又派他打探些消息,但毕竟并未了解太多,他也曾听朝廷中的官员提起过各地发生的数十起灭门案,凭他的聪明,早就猜到这些灭门案必定是同一伙人所为,但却并不知晓便是朱文羽所说的天衣盟的恶行,此时听朱沙二人提起,自然立刻联想了起来,明白了其中的许多关节,心中颇为震动,未料到这个天衣盟居然如此大胆,做下这许多血案,也明白了朱元璋为何如此重视对付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绝不会只是一伙乌合之众。只是何文灿为人城府甚深,从他平静如恒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心中的震动,只是略顿一顿便道:“此事何某尽力而为。”
“何大人老于此道,想必对此早有安排了。”沙漠微微一笑。
何文灿自己也是个深沉多智之人,也听说了眼前这个沙漠乃是朱文羽身边最是心思缜密的朋友,便如上次来朱府,何文灿便可断定这个沙漠必定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只是他自己装作不知道而已。但如今日这般面对面的打交道却还是头一遭,眼见沙漠言语中打着机锋,也是淡淡一笑:“沙兄过奖了,何某愚钝,比不过沙兄智珠在握,只是尽心尽力替皇上办差罢了。”话中既未肯定早有安排,也未否定,依旧是话含机锋。
三人正言来语去说话,忽见小高子又急匆匆跑了进来:“少爷,门外又有人来找,说是来找何大人。”
“呵呵,何大人好快的手脚。”沙漠又是微微一笑。
何文灿也含笑不语,转身对朱文羽道:“只是些小事罢了,朱兄让他进来罢。”
“快,快请来人进来。”朱文羽看得好玩,忙冲小高子叫道。
“是,少爷。”
不一会果见一个货贩打扮之人随着小高子急匆匆走了进来,见着何文灿便单膝跪倒在地:“叩见大人。”
“打听得如何?”何文灿在那人面前已是变了副口气,淡淡的语气中似乎不带有任何感情。
那人略抬起头来,迟疑地看着坐在旁边的朱文羽和沙漠。
“这位朱大人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自己人,此案便是由他主理,无需避讳,你直说便是。”何文灿仍是淡淡的语气,让朱文羽听起来颇觉不太舒服。
“遵命,大人。属下见过朱大人。回大人,小人已从萧府的副总管处打听到些消息,五日前萧府确实连着数日往外地送出几车货物,但他也并不知车上所装的是何物,是萧无涯亲自布置的,他只是听说是送往重庆府,要走的是水路,沿江而上,先由大车送到扬州,再装船折返西上。此外,听那田管家说起,这半年多来萧府总是有货往重庆那边送,每次都差不多,已送了两三次了。”
“嗯,那个田管家知晓你的身份没有?”何文灿问道。
“回大人,应该不知,小人假装古董商,要收四海当铺死当的古董,和那田管家吃过几次饭,一直说的是古董生意,只是聊天之时他自己透露出来的。”那人低头道。
“嗯,知道了,去吧,别让他看出来,继续打探,请客吃饭逛窑子我都不管,你只要把消息打探出来就行。”
“是,大人。”
“去吧。”何文灿一摆手。
“遵命,大人。”那人头也不敢抬,站起身来低着头便退了出去,转身随小高子出府而去。
“此人十分精明能干。”朱文羽目送那人出去,突出声道。
“此人乃是锦衣卫的总旗,也是你朱大人的属下,只不过朱大人奉圣命尽心查办天衣盟之事,不熟悉下属之人而已。此人乃前元世家出身,家道败落之后落魄街头,和街面上的三教九流的人物结识得不少,略有些蛇窝鼠道的,打探消息还算尽心。朱大人若看得上,多提携提携他也就是了。”何文灿淡淡道。沙漠却知此种人乃正是打探消息的绝佳人手,各方各面的人都有些关系,装啥像啥,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种人何文灿必是牢牢笼络在手中,肯拱手让给朱文羽才怪,似他这般连那人的姓名都未说出来,所谓提携之语也就是口头说说罢了。
“这萧无涯为何要把银子送到重庆去?就算往四川送也应该送到成都或是乐山去啊,送到重庆去干什么?”朱文羽的心思已转到正事上。
“乐山刘世成那儿皇上已命何某仔细打探消息,不过路程太远,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有消息。”
“过几天?京城到乐山快马也得跑二十来天呢,来回就得一个月啊。”朱文羽奇道。
“呵呵,朱兄,何大人用的定是飞鸽传书罢?”沙漠含笑道。
“啊!看我这脑袋笨的。”朱文羽恍然,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那就麻烦何兄了。”
“朱兄说哪里话?你我同属锦衣卫,俱是替皇上办差,便无需客套了,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何文灿道。
“怪,送到重庆?”朱文羽依旧想不通。
“朱兄莫非忘了在重庆遇刺一事?”沙漠提醒道。
“那怎么会忘?祖江生祖兄弟还为此生死不知呢。”
“我记得朱兄曾提起过,当时朱兄和唐姑娘遇刺之时,杜风是和几个喇嘛,还有几个蒙古人在一起的。”
“是啊,那又怎么了?”朱文羽不明白沙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杜风乃是天衣盟中的重要人物,同行的还有喇嘛,还有蒙古人,朱兄不觉得这其中有不少疑问吗?当时我便觉得不对,可总是想不明白,如今看来,事情已是十分明显了。”沙漠叹道。
“你是说天衣盟和蒙古西域有牵连?这你上次也提到过。”朱文羽虽一时转不过弯来,但毕竟不笨,也略有些感觉了。
“不但极可能有牵连,而且重庆府境内必定有天衣盟的重要人物!萧无涯才会把天衣盟的大笔银子往重庆送。”
“沙兄说得十分有理,看来这重庆府中确实有天衣盟的紧要人物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此事恐怕得命重庆府知州秦昌德着意查办了。”何文灿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插言道。
“还有重庆府的丐帮弟子也可以帮忙。”沙漠补充道。
“此事相信便得请朱兄府上那位丐帮姓周的朋友帮忙了。”何文灿知道沙漠南宫灵之名,自然也知道成天一身百纳衣打扮手上总是少不了一只鸡腿或是鸡头鸡屁股的周元是丐帮中人了:“朱兄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交游甚广,如果能有江湖上的朋友帮忙,那便能事半功倍。”
“嗯,这我会求一些朋友帮忙的。”朱文羽心中更想着看唐门的人能不能也帮上忙。
“还有。”何文灿续道:“方才沙兄提到朱兄在重庆遇刺之时,天衣盟之人与西域喇嘛,还有蒙古人在一起,不知朱兄能否详细说说?”何文灿不愧跟随朱元璋多年,对于蒙古人和西域之人的行踪十分留意,原来并未听朱文羽提起过,而朱文羽也未和朱元璋说过此事,这回是何文灿第一次听说,顿时留心起来,想让朱文羽再细说一下。
朱文羽见躲不过,便将自己和唐韵二人沿水路回京,在重庆上岸游玩,在福山观音庙前初见喇嘛与和尚争执,朱文羽插了几句嘴,然后在江边遇到那几个喇嘛假装寻他们晦气却伙同杜风及几个屠龙杀手意图偷袭行刺,被朱文羽伺机削下几只手掌,杀了几个屠龙杀手,落荒而逃,又在朝天门码头上一场恶战,逃到船上,杜风等人又乘船来追,祖江生为救他们而下水凿船,以至生死不知,诸般情形一一简要说了一番,说起祖江生舍命跳下长江,心中感叹,不禁微微有些鼻酸,虽知那时强敌追来,就算是祖江生水性奇佳,也是难有生机,但心中还是寄希望于上天能眷顾好人,祖江生还能重返生天。沙漠听着也是唏嘘不已,只有何文灿却是面无表情的一点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仔细听着朱文羽回述。
“如此说来,朱兄那次并未了解内情,只是看到那个什么杜风与西域喇嘛,还有蒙古人走在一起罢了?他们是什么人朱兄也是不清楚的了?”听朱文羽说完,何文灿沉寂半晌,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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